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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亡恐惧

故事梗概

令狐冲返回梅庄,想探个究竟,顺便救出牢底的任前辈。正赶上魔教四大长老追究四庄主放走任我行之罪。任我行和向问天出现,原来向问天的纸团里有钢丝锯,任我行用内力狂啸,震晕众人之际,锯开手足镣铐,换了令狐冲的衣服逃走了。

任我行是魔教前任教主,东方不败篡位,才把他囚禁,用四庄主看守。幸而得以脱身,重见天日。任我行逼长老鲍大楚服下三尸脑神丹,又逼王诚、桑三娘服下,秦伟邦不愿意,但武功低微,技不如人,被硬生生塞进去。黑白子想服,任我行不愿意将药浪费在废人身上,秃笔翁,丹青生服下,黄钟公自杀。

令狐冲想起一事,求请任我行重出江湖,不要跟华山派为难。任我行不愿对人许承诺,以免今后行事碍手碍脚,但答应手下留情,前提是令狐冲与任我行义结金兰,加入魔教。令狐冲婉言谢绝,任我行也不再提此事。想起东方不败篡位之事,也是诸多疑团,明知自己会传位于他,为何还要篡位?向问天明白其中原由,东方不败怕日久生事,因为教主女儿已经渐渐长大懂事。任我行再次提起入教之事,大有威胁之意,令狐冲热血上涌,满口拒绝,不欢而散。怕华山派遭毒手,需早些告知,向着福建寻师父他们去了。

心理分析

死亡总是跟恐惧情绪联系在一起,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类共有的,最基本的反应。任何人也摆脱不了死亡,终究有一死。少数人能超越死亡,对死亡不再恐惧,超越了人类一大本能。但是显然,这样超脱的人极为罕见,多数人不怕死,不害怕死亡,那都是假的,内心里特别害怕。有的人的确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那也不能说明他/她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些情况下,这些人的确不感到害怕,其实是用冷漠和麻木来防御对死亡的恐惧,表面上越是不怕,说明内心深处越是害怕,否则就用不着防御了。

心理分析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杀人的人都是想自杀。正常人都有对死亡的恐惧,但一定的恐惧并不可怕,想自杀的人对死亡的恐惧远远超过正常人的水平,活着忍受对死亡的恐惧,其痛苦已经远远超过对死亡本身的恐惧,所以想通过自杀来获得解脱。分析有自杀倾向的人的心理就会发现,他们绝对不是因为不害怕死亡,所以才自杀;恰恰相反,是因为对死亡过度的恐惧,难以忍受,所以才想要自杀。对他们而言,活着反而是巨大的痛苦。但是,想自杀就敢于自杀的人,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这一点常规都能理解,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敢于自杀,自杀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更何况想自杀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尤其强烈,所以多数人想自杀但是不敢。怎么办呢?选择杀人。这听起来特别荒诞可笑,自杀跟杀人怎么能扯上关系呢?首先必须申明一点,笔者绝对没有给罪犯找杀人的借口的意思,如果有人非要曲解,那一定不是本人的意思。只是心理分析的经验一再告诉我,事实如此,我们不得不面对,弄清事实的真相,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为什么想自杀又不敢的人选择杀人呢?因为它能起到很重要的缓解作用。通过杀别人,把对自己死的恐惧投到别人身上去,看到别人死,就可以缓解对自己死的恐惧。就像一个人害怕失败,看到别人失败自己就能获得安慰一样。有两种不同的防御方式,一种是嫉妒,一种是投射。这两种方式有些细微的差别。我害怕失败,看到别人成功我就不舒服,要把他/她拉下水,这是嫉妒;另外一种方式,看到别人失败我就获得安慰,这是投射,把自己害怕的失败投到别人身上,起到让别人替代自己失败的作用,可以暂时缓解害怕。显然,这是两种非常不健康的防御方式,但是在人身上普遍存在,所以我们没有理由加以回避。不敢自杀而选择杀人的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自己想死,看到别人活,因为嫉妒而把别人拉下水,这是一种方式;另外一种方式,看着别人死,起到替代自己死的缓解作用。无论其中的哪一种,都非常可怕。

明眼人不难看出,这两种方式,都只能获得表面上的缓解效果,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内心的恐惧,相反,它会加强。无论是出于嫉妒,还是投射,看别人死都只能从表面上获得缓解,内心的恐惧一定会加强,毕竟看别人死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看别人死一次,自己同时也再一次看到了死亡的恐惧,等于自己内心又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恐惧,当然会变得更加恐惧。越恐惧越不可忍受,只能再求助于缓解,这意味着无辜的受害者又要遭殃。所以我们会看到,连环杀手会变得越来越可怕,像是杀人上瘾,停不了手。刚开始还会胆怯,毕竟杀人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到后来,连杀人的犹豫都几乎没有了,麻木不仁,杀人不眨眼。因为只有麻痹自己,接连杀人才能缓解内心极度的恐惧。

想自杀的人,杀人只是一个暂时的缓解手段,潜意识最终会作出安排,让他自己去死。用子人格的理论来解释这一过程更清晰。两个子人格,杀人的时候,自己认同的是强者,是那个杀人的人。两个子人格中,每一次杀人的时候,心理力量被加强最多的,是那个被杀的人。因为主人公最根本的情结就是对死亡的恐惧,最终目的是要自杀,主要的心结在那个被杀人的子人格身上。不断加强,强到不可控制的时候,他的认同就会转向那个被杀的子人格。这一过程是潜意识的,不是主人公自己能够控制的。当认同于被杀的子人格时,他就会找个机会,被人杀死。可能是一个更强的强者,但多数是警察,绕了半天,有些人潜意识就是希望警察代替他实现自己的不敢的这一步而已。所以很多时候会发现,连环杀手最后被抓的时候特别轻松,比上几次犯案的时候更容易留下线索。甚至有些时候,就是罪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不过是想找个人帮他死,因为自己不敢。

一个人有这种对死亡过度的恐惧,他一定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把这种恐惧传染给别人,被传染的人还会继续传染。上面讲的是通过杀人,更多的时候不一定非要杀人,只要跟他生活在一起就会被影响。看魔教上下,从教主任我行开始就不大正常。“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大凡喊这种口号的专制独裁者,一定希望长生不老。这种传统主要开始于秦始皇,特别希望找到长生不老药。做心理分析的人比较熟悉这样的常识,急于长生不老的人,一定是因为对死亡特别的恐惧,不是恐惧过度的话,也就不用非得要长生不老药。这种独裁者会把他对死亡的恐惧传染给别人,权力越大,受影响的范围越宽。生活在一个极端独裁,而又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身边,当然会恐惧,更何况经常要见到人死。整个秦朝社会的颜色基调是黑色,黑色在心理分析中是常见的死亡象征,同时还可能象征仇恨,怨愤等。很有意思,魔教上下都是黑色,生活在任我行身边也不比秦始皇身边安全多少。整个魔教上下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从上而下,教主把恐惧传达给长老,也有直接传达教众,长老是肯定要传达下面教众的。受害者又会向外界传播,因此不光是魔教内部上下充满恐惧,外界提到魔教的时候也是神秘而恐惧。当然,传达的具体途径,很多时候是通过残忍地杀人,笔者在这里需要细述的是魔教内部一种特殊的工具,三尸脑神丹。先得对三尸脑神丹的特性做个详细的了解。

鲍大楚道:“服了教主的脑神丹后,便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教主驱使,否则丹中所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而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任我行道:“你说得甚是。你既知我这脑神丹的灵效,却何以大胆吞服?”鲍大楚道:“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教主忠贞不贰,这脸神丹便再厉害,也跟属下并不相干。”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很好,很好。这里的药丸哪一个愿服?”黄钟公和秃笔翁、丹青生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他们与秦伟邦等久在魔教,早就知道这“三尸脑神丹”中里有尸虫,平时并不发作,一无异状,但若到了每年端午节的午时不服克制尸虫的药物,原来的药性一过,尸虫脱伏而出。一经入脑,其人行动如妖如鬼,再也不可以常理测度,理性一失,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当世毒物,无逾于此。再者,不同药主所炼丹药,药性各不相同,东方教主的解药,解不了任我行所制丹药之毒。众人正惊惶踌躇间,黑白子忽然大声道:“教主慈悲,属下先服一枚。”说着挣扎着走到桌边,伸手去取丹药。任我行袍袖轻轻一拂,黑白子立足不定,仰天一跤摔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重重撞在墙上。任我行冷笑道:“你功力已失,废人一个,设的糟了我的灵丹妙药。”转头说道:“秦伟邦、王诚、桑三娘,你们不愿服我这灵药,是不是?”那中年妇人桑三娘躬身道:“属下誓愿自今而后,向教主效忠,永无二心。”那矮胖老者王诚道:“属下谨供教主驱策。”两人走到桌边,各取一枚丸药,吞入腹中。他二人对任我行向来十分忌惮,眼见他脱困复出,已然吓得心胆俱裂,积威之下,再也不敢反抗。那秦伟邦却是从中级头目升上来的,任我行掌教之时,他在江西管辖数县之地,还没资格领教过这位前任教主的厉害手段,叫道:“少陪了!”双足一点,向墙洞窜出。任我行哈哈一笑,也不起身阻拦。待他身子已纵出洞外,向问天左手轻挥,袖中倏地窜出一条黑色细长软鞭,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得秦伟邦“啊”的一声叫,长鞭从墙洞中缩转,已然卷住他左足,倒拖了回来。这长鞭鞭身极细,还没一根小指头粗,但奏伟邦给卷住了左足足踝,只有在地下翻滚的份几,竟然无法起立。任我行道:“桑三娘,你取一枚脑神丹,将外皮小心剥去了。”桑三娘应道:“是!”从桌上拿了一枚丹药,用指甲将外面一层红色药壳剥了下来,露出里面灰色的一枚小圆球。任我行道:“喂他吃了。”桑三娘道:“是!”走到秦伟邦身前,叫道:“张口!”秦伟邦一转身,呼的一掌,向桑三娘劈去。他本其武功虽较桑三娘略逊,但相去也不甚远,可是足踝给长鞭卷住了,穴道受制,手上已无多大劲力。桑三娘左足踢他手腕,右足飞起,啪的一声,踢中胸口,左足鸳鸯连环,跟着在他肩头踢了一脚,接连三脚,踢中了三处穴道,左手捏住他脸颊,右手便将那枚脱壳药丸塞入他口中,右手随即在他喉头一捏,咕的一声响,秦伟邦已将药丸吞入肚中。

曾经看过西方的一部影片,片名记不大清楚了,里面有一个多次出现的场面,一堆黑色的小虫子,可能是甲壳虫,迅速爬过,被追上的人瞬间吃得干干净净。虫子还有一种独特的能力,钻入人体以后,能在体内迅速地从下往上爬,一直爬进大脑,吸噬脑髓,被伤到的人痛不欲生,其惨状难以目睹,发疯地用自己的脑袋撞墙壁,直到撞死。一旦爬到大脑,这个人也就没救了。其他的影片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一群黑色的虫子排山倒海压过来,瞬间把人吸食干净。这是一个标准的死亡象征。在集体潜意识层面,人比较常见的就是用一群黑色的虫子来象征死亡,人对这种虫子的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一般人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会极度恐惧,非常难受。这可能是影片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管是影片,还是一般的文学作品,一定是触及深层潜意识的作品,才具有普遍性,更加吸引人。

通过这样的比较之后,非常明显,三尸脑神丹在这里也是个死亡象征,人们对它的恐惧,是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任我行逼迫别人服下三尸脑神丹,就是逼迫别人彻底放弃反抗。放弃就是一种死亡,死亡最根本的特点就是对生命力的放弃。放弃是死,不放弃也是死,只不过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任我行通过三尸脑神丹这种东西,向他的下属传达对死亡巨大的恐惧,这个恐惧还会危害更多人,因为它会继续传染,继续传达给更多的人。大脑是一个有理性的人存在的根本,催眠,或者一般的体验,都会先象征性地放松大脑,放弃理性,理性下降的情况下才有利于情感的体验。三尸脑神丹要破坏一个生命。要让人体验到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一定要破坏理性,最终吞噬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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