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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歌

饶是他向来冷傲,但在这种事情之上,谁也没办法免俗心虚,当时脸色微变,只能场面似的哼了一下,就关上了门,再不敢出来挑畔。

且说另一边雷云正在房中兴奋的把玩着那件飞天流星轮,却听得房门又响,急忙将飞天流星轮收入储物袋中,去开房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二小姐南宫飞燕,脸色凝重,幽幽的看着自己。

夤夜,夜空如墨,月郎星稀。

雷云呆呆的站在古月山的峰顶之上下望,但见群山静默,夜色深沉,迷雾城灯影朦胧。

夜风吹来,轻撩起他发冠边的发丝,只见他长身玉立,面容俊美,倒颇有几分飘逸的味道。

想起当日自己初展球技,和两位南宫少爷和二小姐南宫飞燕,俏丫头飞雪在此踢球的情景,他原本有些伤感的脸上又冒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几年来的经历如梦似幻,回首望去,真像一场梦一般。

只是岁月荏迁,这一切还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而现在,也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不知前路,又有多少艰险?他虽对自己一向极有信心,但此时此刻,不由还是有一丝淡淡的迷茫不可遏制的涌上了心头。

前世古人的一句诗脱口而出:“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

傍晚之时,南宫飞燕来他房中小坐了片刻,两人谈了几句话,最后南宫飞燕送了他十几枚丹药,这些丹药都是南宫天德留下的,南宫飞燕本想留下慢慢服用,可现在看来,她已是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她走之后,雷云收起了新得飞天流星轮之后的兴奋之情,默然半响,想起也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了,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他叩开飞雪的房门,将那枚荒坟之上采得的阴极果赠于了她。这枚阴极果有保持青春,增加寿元的神奇功效,也算是一枚不错的仙果。

最后,他乘上新收的飞天流星轮,飞上了这古月山的峰顶,最后一次浏览一下迷雾城的风光,想来以后若是无缘,怕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就在今夜,他要悄悄而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雷云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家伙拿着一把大扫把,居然在夜色之中上来打扫,想来也是够勤奋的。

此人看到他,也是一怔,他没有想到这夜晚的高台之上,居然还有一个人。

此人居然是雷云刚来南宫家的屋友,零零七号,林大中。

林大中也认出了雷云,颇感意外,不过现在雷云在南宫家的身份已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他急忙上前,执下人之礼。

“雷少爷,没想到你也在此。”

雷云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林兄辛苦了,说来我初来时,林兄对我也多有照顾。”

林大中谦卑的一笑,怯生生地说:“那里,那里,小奴愧不敢当,雷少爷人中龙风,又岂是我等市井之流可以照顾的。”

雷云接着又说:“说来惭愧,当初我曾存了出卖林兄,以换取在南宫家发展机会的念头,虽最后没有做成,可也算对不起林兄了,我在这里先行向林兄致歉了。”

雷云说罢,真向林大中施了一个重礼。

林大中闻言如晴天霹雳,吓的两眼圆睁,嘴上也不利落了。

“雷,雷少爷,你开什么玩笑,嘻嘻,我听不懂,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雷云洒脱的一摆手,“玩笑不玩笑,也不重要了,现在青衣门已灭,林兄自珍前路吧!多多保重了!”

他潇洒的一挥手,将飞天流星轮祭出,踏上此轮,乘风而去,刹那间就化为一颗流星消失在夜空之中,惊的那高台之上的林大中双目呆滞,半天合不上嘴。

五日之后,吴国皇都。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多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此人头顶束发长冠,身穿一身绸布蓝丝袍,脚踏一双青云登天履,眉目清秀,皮肤微白,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一看就象是那个习武的富家子弟,千里迢迢到皇都来游玩的。

这条春风街正是皇城最热闹的一条街,特供皇室的老福祥绸缎铺,掌管京城钱粮的满盛钱庄,买卖金石玉器的画金点玉楼,最有盛名的酒家得意居等都在这条街上。

而这条街的背面,就是皇城有名的月影湖,皇城人都说,月影轻泛,脂香正浓。这月影湖周围的楼台画妨,是皇城最负盛名的青楼馆阁,里面的红牌姑娘们,都是色艺双绝,天资国色,寻常人等,见她们一面就要倾家荡产,若想一亲芳泽,那就要将金钱化作了流水倾倒才有机会。

这名四处闲逛的年轻人正是雷云,他三日之前,驾着飞天流星轮来到了皇城,找了一处无人的山坡,落将下来,步行进入了皇城。本来他打算在皇城中找家客栈,小住一晚,第二天就出发到皇城西边,一百里的地方去寻访黄宗虚口中的幻海飞波湖。

不过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再加上这几年过的也甚是清苦,一入皇城这富贵荣华之所,烟花温柔之乡,就有些眼花缭乱起来。心想,自己此一去修仙,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见这红尘繁华景象,一念及此,不由留恋起这红尘的热闹繁华起来。

反正修仙岁月漫长,倒也不急在这几日,好在自己身上还有些金银,不如先在这里游玩上两三天,再去寻那幻海飞湖也不为迟晚。

今日,雷云东走西看,又闲逛了一天,他有功法在身,走一天路,倒也浑不在意。待到暮色将近,华灯初上之时,这一街的灯笼全部亮起,星星点点,红绿相映,虽比不了雷云前世的商业街,但长街昏暗,灯影朦胧,火光轻闪,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雷云走在街上,鼻中闻到前面得意居里传来一阵酒醇菜香,食指不由一动。他自练了混元功法之后,食欲大减,几乎渐渐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了。

现在却被这酒楼里飘来的香味,沟动了肚子里的馋虫,摸摸口袋里,还有些金钱,于是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奢侈它一把。反正这些俗世的钱财,对他也没多少意义了。

他信步走进了得意居,到了楼上的大厅,找了一张靠窗临湖的桌子坐下,叫了几样荤素名菜,点了一瓶上好的醇酒,面对着月影湖的湖光水色,自酌自饮起来。

随着天色渐晚,这得意居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楼上几乎张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只有雷云这张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

此时从外面又走进几个客人来,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个个都是锦衣华服,身后背着宝剑,一副风尘仆仆的架势。

他们三个人在楼上看了一圈,却找不到桌子,看到雷云这边还空一些,于是三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名青年男子,冲着雷云抱了抱手。

“兄台,不好意思,我们久慕这得意居的盛名,今日特地前来品尝,谁知来的有些迟晚,连桌子也找不到了,不知兄台能不能让我们三人在这里挤一挤,打扰了。”

雷云抬眼一看,这位年轻人长的高大周正,言行又彬彬有礼,他身后一男一女,看上去也颇为顺眼,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独饮,也有些寂寞无聊。

当下,起身回礼,微笑着说:“兄台不必如此客气,我一人正有些无聊,这桌子还空的很,你们只管坐下便好了。”

那三人坐下,点了一些菜,也要了一些酒,边吃边聊了起来。从他们三人互相的称呼中雷云得知,那位刚才主动和自己搭话的人为祝兄,另一个男的叫王兄,而那个女子叫玲妹。

三人聊了几句,那祝兄眼睛有意无意的瞄了瞄一边安静的看着远处湖波舟影的雷云,主动向雷云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雷云淡淡一笑说:“叫我雷云就行了。”

祝兄微笑着说:“原来是雷兄,我观雷兄的打扮,也是江湖子弟,不知是不是也是来参加郡王府的比武招亲的?”

雷云一口酒没差点吐了出去,比武招亲?怎么还真有这种事情啊?还让自己碰到了。

看雷云一脸茫然的架势,那位祝兄也是甚为奇怪。

“怎么,雷兄竟然不知此事吗?”

雷云还没有答话,边上那个俏丽少女,铃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哥哥,你当人人都象你一样,惦记着柴郡主比武招亲的事情啊!人家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这位祝兄脸微微一晒,白了一眼自己这个刁蛮的妹妹,反击道:“别人惦不惦记,我不知道,只是我们的王兄莫掂记就行了!”

那位王兄脸上苦笑了一下,急忙辩白道:“我怎敢,我就压根没起这个念头。”

那铃妹满脸飞红的扫了一眼这位王兄,有些生气的对她的哥哥说:“你不用担心他,我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你不用在这挑拔离间了”

雷云见这三位的架势,原来是一对兄妹,一对小情侣,互相打趣斗嘴,倒颇有意思。当下含笑不语,拿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

这位祝兄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回过神来,继续追问雷云。

“柴郡主比武招亲之事,一个月之前就已在这皇城内外传开,雷兄又怎么会不知呢?”

雷云暗忖,这家伙还真有点走火入魔,老和自己扯这件事,难道把自己当成了潜在的对手?

雷云的想法也中了八九分,不过也难怪人家,这柴郡主地位尊贵,家世显赫,却自幼习武成痴,不找达官贵戚家的子弟,发誓一定要找一个武艺高强的青年侠客,共度一生。他爹柴郡王也毫无办法,想出了这么一个比武招亲的法子。

俗语说,穷文富武,这达官贵戚家的子弟,也多有习武之人。即然比武招亲,就要先报名,柴郡王在报名时就会将那一大票年纪不相当的,才貌不相当的,家世太差劲的,先踢了出去,留下一些老头自己看着顺眼一些的人作为侯选之人,再进行比武招亲。这样,女儿也满意,老头也不算太挠心。

柴郡王这点想法,皇都人人皆知,所以这回来皇都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倒多半是一些武林世家的青年才俊。

而这位祝三变,正是其中之一,他所属的祝家,正是和南宫家世家齐名的武林世家。

和其他人不同,他倒不是贪慕柴郡王家的权势,而是昔日曾有机缘见过那柴郡主一面,当是就惊为天人,念念不忘,回来之后相思成狂,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能达成心愿。一听到柴郡主比武招亲之事,当时喜不自禁,作好了一切准备,就欲往皇城而来,偏偏他那老喜欢和他捣乱的小妹妹——祝小铃竟也非要借机和他一起到皇城来看热闹。他无奈之下,也只有捏着鼻子,带着这个小惹祸精出门来了。

这祝三变相思成狂,生怕自己不能得偿所愿,一来到京城,就四处打探,看看有没有可能堪做自己对手的人出现。他转了几天,虽也见到几个才貌和他相当的世家子弟,可这些人他大多知根知底,自信凭着自己这一手三变万幻剑,都可胜得。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带着妹妹和他的好朋友王无涯到这得意居来放松一下。

本来以他的钱财,完全可以包一个雅间独用,但他在楼上一眼看到了雷云,心里就不安起来。

因为雷云的装束打扮,看上去也象一个世家子弟,偏偏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物!而且这位年轻人的品貌模样,似比自己还犹胜三分,而且你看他临湖轻酌,眼神清澈,从容不迫,象是一个对自己极具信心之人。

祝三变心里有些打鼓,于是决定上前来试探雷云一下,至少摸摸对方的底细,临台比武的时候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没想到对方居然表现出一幅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架势,这让祝三变有些吃不准了,对方如果是有意作伪,那说明他对这柴郡主也是大有所图,那更要摸清他的底细了。

雷云心中一动,爱作弄人的天性又起,于是将酒杯放下,一脸诚恳地说:“我确实不知,我是二日前才到京城的,这两日只是游山玩水而已,今日要不是祝兄和我说起,我还不知此事呢!”说完他又把脸一变,全无刚才一人独饮时的孤傲之色,一脸君子好逑的神态问道:“话说回来,也不知这柴郡主长的怎么样,是不是貌若天仙啊!”

祝三变还没有答话,他那爱生事的小妹祝小铃就配合的答上了雷云的话:“那还用说,要不然我哥哥看见后能想的茶饭不思?这柴郡主可是有名的皇城第一美人呢?那样子,就是我是女人,看了怕也会被她把魂勾去的。”

“真的?”雷云作出眼前一亮的架势,马上坚定的说道:“说来本人年纪也不小了,也尚末娶亲,如果真有这么好的机会,那我也是要去试上一试的,祝兄可别怪我横刀夺爱啊,这比武招亲,也就是让大家公平竟争,各凭本事了,祝兄你说是也不是啊!”

祝三变哭笑不得,一张脸上的神情难看之极,本来只是想探探虚实而已,没想到反给自己多加了个对手。自己这妹妹也真是不让人省心,非要她的亲大哥难瞧她才开心,也不知自己前辈子是作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活宝当妹妹。真恨不得拿剑逼那王无涯赶快把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娶走得了,以后就归他管了,自己再也不用见了挠心。

他强撑欢颜,一脸勉强的对雷云说:“雷兄说笑了,我祝三变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虽然我对柴郡主情有独钟,可别人要参加比武招亲,那是人家的自由,我又怎能横加阻拦,行那小人之事,到时候各凭本领,手底下见真章就是了,不过,不是我祝三变自夸,如今这吴国武林年轻一代之中,除了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胜海我还有几分忌掸,其它人来了,我都敢和他斗上一斗。”

雷云听此人说话,豪气渤发,言词之间也是光明磊落,倒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只是这话里话外,语气之中,却总有一股浓的化不开的酸味冒出来,心中不禁莞耳。

他也不想再惹人误会,轻笑着说:“祝兄切莫心急,我刚才所言全是游戏之言,只想逗祝兄一逗,我这次来皇城,只是游山玩水而已,并无其它想法。不过江湖之中,藏龙卧虎,祝兄想要达成心愿,切不可掉以轻心,可要多多努力了。”

雷云这番撇清勉励的话一出,让这位祝三变大为高兴。

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开过,四人之间的气氛也顿时融洽起来,又闲聊了些皇城的风物,言谈甚欢。酒过三旬,尽兴之后,祝三变盛情相邀,请雷云和他们一起去游月影湖。雷云欣然应允,他也正有趁夜泛舟湖上的打算。

四人租了一叶轻舟,乘着夜风徐徐,水波轻漾,缓缓向湖中深处划去。此时天空中淡星微芒,水中倒影轻摇,再加上几分醉意袭来,雷云心中一时畅意无比。

那祝三变的话也多了起来,开始打听起雷云的出身来历来。雷云也不愿多说,只说自己曾和一个江湖师傅学了几年的艺,这回出门,主要是游山玩水而已。

江湖之人,禁忌颇多,祝三变见雷云不愿多讲,也心领神会,不再追问此事,只是捡一些自家的趣事,讲给雷云听,说的最多的还是他那个爱惹祸的小妹妹。

这祝小铃虽然生性刁蛮,倒也甚是天真可爱,她虽然和这个哥哥闹惯了,但是见他当着自己心上人和一个才认识的人面前,讲了自己小时那么多的丑事,不由大为害羞,小嘴也嘟了起来,好在夜色昏暗,也看不清她脸上已烧的飞红。

她大发娇嗔,拉住哥哥的衣服,用力扯拉,不准他再说。饶是祝三变身形高大,内力深厚,也被他扯的七倒八歪,只好连连求饶,直逗的大家一阵哄笑。

他们这条船上其乐融融,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夜色掩映之中,有一叶轻舟,舟上有一人,长身玉立,身背一把飞龙雕把大长刀,面色阴沉,正在悄悄的跟着他们。

雷云听祝三变讲起了他们祝家庄之事,突然心中一动。他想起这祝家庄正是位于吴国皇都西边百里的地方,说来自己倒可以先向他们打听一下这幻海飞波湖的事情。

于是问祝三变:“祝兄可曾知道贵庄附近有没有幻海飞波湖这个地方?”

祝三变闻言一愣,沉吟了一下,摇摇头说:“从末曾听说过,雷兄是从那里听过这个地名的?听着倒颇有几分意思,只是我家附近,好像从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雷云想了想又说:“我是从一个经常到各处名胜游玩的老客口里听到这个地名的,想来是他自已杜撰的名字吧!不过贵庄附近,可有什么较大的湖泊?”

祝三变恍然大悟道:“想必他说的是千波湖吧!那可是我们那里一处有名的盛景,不过雷兄,到那里游玩你可一定要找个向导带你去,那湖的中心一带,常年被迷雾所笼罩,船支进去,经常会绕了几天,突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甚是邪门,说来我的小妹,少时淘气惹祸,有一次被爹妈打的狠了,负气一个人划船进了千波湖,足足失踪了七天,又安然无恙的出来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雷云一听,心中大喜,看来就是此处了,这幻海飞波的名字,定是那些修仙者起的,这些世俗之人不知道,也不为奇怪,而且那迷雾,定是某种仙法禁制,不让世俗之人发现湖中的秘密。

一边的祝小铃奇道:“怎么还有这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幻海飞波,咦,怎么这个名字我总觉的有些耳熟呢,怪了,我在什么时候曾经听说过?”

雷云暗道,你记不起来才正常,想是她一定是被人家用某种方法,抹去了一部分记忆,这一层自己也不用点破。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雷云也不愿意过多的谈论此事,让祝家兄妹对此起了疑心。于是想说点别的事,岔开这个话题。

于是运足中气,加大了声音突然说:“说起来我们今日泛舟湖上,倒也不算孤单,后面有一支小船,和我们如影形随,已跟了一路了。”

他此言一出,剩下三人都大吃一惊。

极目朝后面望去,果然夜色苍茫之中,点点星光之下,有一只小舟正远远的随在后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那小舟上的人想必也是听到了此言,也就不再隐藏,反倒是光明正大的加快速度,划了上来。

这边祝家兄妹和那王无涯都暗自戒备,想这人深夜跟在自己这群人的后面,怕是不怀好意。

只有雷云好整以暇,浑不在意。

待得那叶小舟近了,看清小舟上负刀之人的脸孔,这船上的一群人却都齐齐吃了一惊。

“南宫胜海!”

待得两舟近到十丈,南宫胜海轻一运气,凌空一越,就从天而降,落到了这叶小舟之上,他高大的身形一落下来,居然舟不摇,橹不晃,端的是好轻功!

他一落下来,先没有和祝三变见礼,就双目烔烔,直直的盯着雷云。

“雷云,你为何会在此,我二妹人在那里?”

原来这南宫胜海常年代家族在皇城中管理生意,一年也回不了南宫家几回。和雷云也只有几面之缘,但他最近在皇城中先听到祖父身丧的消息,大为悲痛,开始守孝。说来这祝三变的运气当真不错。南宫胜海守孝期间,当然不会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了,他轻轻松松的就少了一个劲敌。

南宫胜海虽常年在京,却也听到家中一些流言,传了过来,说自己的妹妹和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厮,一齐住在家中一处隐秘的地下秘宫之处,练习什么功法,其中多有不堪之处,让南宫胜海听了心头不悦,不过他对祖父极有信心,心想这是祖父安排的,定有他的道理。自己是晚辈,也没什么说话的份。

可最近祖父已亡,却听说自己妹妹的行为却越来越过份,不但不为祖父守孝,还和雷云二人继续住在地下秘宫之中,并不准家里面的人进去探望,连见到父亲都倨傲无礼,爱理不理的架势。

而自己的父亲,居然全都忍了下来,他也听说小妹和这位雷云,两人练成了某种神功,曾在一日之间,就将和家族对抗了几十年的青衣门杀的烟消云散,为家族立下大功,所以父亲才如此隐忍,一切都随着自己的妹妹。

可他这位大哥听到这一切,早就忍无可忍了,要不是皇城生意上的事情太多,他无法离开,他早就杀回去要教训一下自己的小妹了。

今天他心情郁闷,一个人到湖上泛舟解忧,没想到却看见了雷云的身影,心中火起,他不怪自家人,却认为这雷云这小子一定是用什么办法迷惑了自己的小妹,才会让虽然性格倔强,但从小极为懂事的小妹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倒颇有机心,怀疑小妹是和雷云一起到京城来的。即然不来找自己,那定是克意想躲开自己,于是暗中盯哨,想看见小妹再现身出来,把她当场逮住,拎回去好好教育。

谁知他武功虽高,可又怎么能瞒住雷云的耳目,不过雷云以为是来找祝三变等人麻烦的江湖人物,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要是早就知道,他才不点破呢,一会寻机开溜,直奔幻海飞波湖而去,谁又能追的上他?

雷云见这位大哥面色不善,虽不知他为何如此态度,可也猜到了几分。心中有些叫苦,自己无非是贪玩了两天,怎么会这么巧就碰上这位?看在南宫飞燕的面上,自己还真不敢太得罪这位南宫家的大公子。

于是陪笑道:“原来是大公子,也真是太巧了,嘿嘿!二小姐她没有来皇都,她还好好的在迷雾城呆着呢!我是一个人出来游历一下江湖,顺便欣赏一下各地的风光。”

南宫胜海却不太相信他,他对这小子的为人也有些耳闻,想叫他说实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当时就怒道:“你小子休得在我面前扯慌,你要敢拐带我二妹,体怪我刀下无情!”

祝三变也认得南宫胜海,说来他和南宫胜海的交情还颇深,见这里情况不妙,忙过来圆场,打个哈哈说:“原来是南宫兄啊!怎么这么大的火,你也太咄咄逼人吧,刚才我和这位雷兄在酒楼相遇,他是一人独饮,一脸的惆怅寂寞,边上并没有见到令妹的身影,想来他说的不假。令妹应该还在家乡吧!”

说着他又笑咪咪的看了一眼雷云,神色之中颇为暧昧,那意思分明是,怪不得你不和我争比武招亲,原来是干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啊!

雷云虽感谢他为自己解围,心里却嘀咕了起来,奶奶的,见了鬼了,我刚才有一脸惆怅寂寞吗?有吗?没有吗……

南宫胜海观雷云的脸色,倒也不像作伪,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而且他也不愿在外人面前,过多的讲到家里的事情,于是恨恨的瞪了雷云一眼说:“现在先放过你,一会你和我一起走,我慢慢的再找你算帐!”

雷云暗暗好笑,一会?没一会了,一会有机会本小爷就开溜了,你到那里去找我?

不过在脸上可不能被人家看出自己这个心思,于是雷云一脸的讪笑,乖乖的轻退一步,双手束立,一声不吭,态度老实的不得了。

见雷云这幅模样,再无刚才那幅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不知为何,祝三变心情大好,拉着南宫胜海的手,朗声说道:“今夜大家也算有缘,再加上这夜景秀丽,湖风不起,我们一起去湖中小岛上的镇妖古林去一游,如何?”

祝小铃胆子较小,她一听哥哥说这月影湖、湖中岛镇妖林的名字,顿时想起了皇城之中一些市井传闻,不由深深的打了个寒战,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一边王无涯那支温暖的大手。

月影湖湖心附近,水深微有寒意,比之外围湖面上的热闹欢乐,这里的湖面一片静寂无声,湖心小岛上也是荒芜孤寂。一行人弃舟登岸,叫船家在岸边守着。五个人顺着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曲径通幽,往那林中深处走去,这条小路上杂草从生,显然平日来的人并不多。

祝三变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故作风雅的从怀中变出了一把纸扇,在胸前轻轻一晃,款款给众人讲起了一个故事。

“这镇妖林百年前原来也是皇都中一处小有名气的游玩之所,不过原来这座林子的名字叫作同心林。据传当年皇城那些青年男女,只要情投意合,定下终生,就会来此林中,找一颗最合心意的树,在上面系上两条红线,以示互相纠缠,永不分离。”

“真的?”祝小铃显然并没有听过这一段,对此大感兴趣,眼睛开始往周围的树上瞄去,也不知是不是在心中暗暗挑选那颗最中意的树。

雷云目力远超常人,他仔细瞧去,看见有些老树之上,果然真有丝线在上面,只是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这些丝线早已在无情岁月中化作了点点残丝断线,被侵蚀的早已不复原来的样子。

嘴上不由脱口而出:“风雨无情,这小小的丝线又岂能真的缠绕一世,那些系线之人,当初也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他这番话让祝三变脸色微微一沉,用眼睛深深看了雷云一眼。

很快,他又神色如常,恢复了刚才说书人那幅从容的模样,淡淡笑道:“雷兄说的极是,一百年前,这月影湖上有一位红级一时的京城花魁,芳名叫作红牡丹,正是当时最大的青楼,天香醉云楼的头牌红姑娘。据说这位姑娘,色艺双绝,风华绝代,皇城的达官贵人,巨商富贾,无一不以见她一面为荣,曾有富商,为了讨她一笑,曾一掷千金。就连皇宫里的皇帝,也曾有一阵,天天守在她的绣楼之下,只为见她清晨梳妆完毕,出楼独对朝霞,嫣然一笑的那一刻,当时一位文人感叹此女是,一笑倾城,艳冠天下。”

他描述着这番情景,引的在场的所有男子,无论是决心修仙的雷云、还是心挂小妹的南宫胜海、仰或是意中人就在身畔的王无涯,无一不心神向往之。

能当的起这八个字的女人,该是何等的风情,何等的容貌!

祝小铃不满的撇一眼这群没了息的男人,插嘴问道:“那后来呢?”

祝三变不知为何突然意兴索然起来,有些敷衍了事的讲道。

“后来,后来的故事就俗套了一些。有多少富贵人家,愿意娶她回去,而且是做正室,这对一个青楼女子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可是这位红牡丹,却偏偏看上了一位穷书生,据说这位书生虽穷,才学却是一流。两人山盟海誓,到这湖中的同心林中,寻了一颗大树,系下了一对红丝线。那位书生得到她的帮助,也谋得了一个官差,并娶她为正妻。

祝小铃说:“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祝三变不置可否,接着说道:“可二十多年后,这女子年老色衰,那男子的官却越做越大,又讨了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完全冷落了她。这红牡丹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再也没有了活下去勇气,她独自进入这片林中,就在那颗他们俩曾系过同心丝的树上,上吊而死,她丈夫寡情之极,居然不来收敛她的尸骨,人们无奈,只有将她草草葬在了那棵树下。此后,每逢月明之夜,都会有人看到她在林中行走、哭号,其声如泣,时间一长,一到夜间,再没有人于敢来此林。人们都说此女化为了情妖,永远俳徊在这片林中,因此这座昔日的同心林再也没人前来系丝线,它的名字也渐渐被后人淡忘,而这里也就成了今天的镇妖林。”

祝小铃只是听人说这片林子有些不太安宁,谁知这里面竟有这么一段传说,她知自己的哥哥,一向喜欢瞎遍这类故事,是以只是半信半疑。

“哥哥,你胡说,我也来地皇都也好几趟了,怎么从没听过这件事情。想必你一定是信口胡诌的吧!南宫大哥,你长在皇都,你听过这个故事没有?”

南宫胜海脸上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一笑。

“我每日俗事缠身,那及得贵兄三变公子的文采风流,这种事情,也只有三变公子才能知晓。”

祝小铃轻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在夜林中回荡,“不羞,不羞,哥哥,南宫大哥都不替你圆谎,你一定是瞎编来骗人的!”

祝三变却一脸的严肃,认真地说道:“小妹,这回我可不说瞎话,你若不信,看看你现在站的地方,就知道了。”

祝三变轻轻一摇手中那把金骨描兽扇,将其一合指了指自己妹妹站的地方,“就在你的脚下,你踩在人家头上了。”

祝小铃本来不信,只是下意识的向下一瞧。

“啊!”祝小铃吓的一声尖叫,跳将起来,急忙离开她现在站的那个小土包。

雷云仔细瞧去,果然在那个小土包的边上看到一块小小的石碑尖角,想来是时间太长,这石碑居然陷入了地下,只留这一块尖角在上,若不是知情,在这夜色之中还真发现不了。

要说这祝三变也真够促狭的,想来他定是来过这里,只是不知他所言的这个故事和这个土包到底有没有关系。

雷云正含笑想着这件事,却突然脸色一变,说:“这林中还有其它人,正向这里走来。”

南宫胜海也发现了:“确实有人过来。”

祝三变却还在那里滑嘴:“也不知是不是情妖现身了。”

祝小铃吓的大叫一声:“别说了!”

王无涯安慰她道:“可能也是和我们一样,来此一游,瞧一瞧这座林子的。

从林中的暗处,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人。

其中当头的一个人,首先现身出来,此人身材中等,身穿一身绣花金丝袍,头戴闪金玉团冠,极是奢华名贵,人长得也算气宇不凡,但眉毛高挑,脸上神色倨傲无礼,让人看的心里极不舒服。

祝三变和南宫胜海都认得此人,他的外号叫极乐公子,原来此人乃京都一家大豪门,乐家的嫡传后人,真名叫乐无极他自幼习武,也学了一身好武功,正是此次柴郡主比武招亲的侯选人之一。

他扫一眼在场的几位,张嘴笑道:“刚才我在岸边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眼,这才跟进来瞧瞧,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祝公子,南宫公子竟然都在这里。好,好,哈哈!这回可省了我不少事情了。”

祝三变脸色一变,怒道:“极乐公子,难道你要……”

那极乐公子笑道:“此地偏僻,又月黑风高,不正是杀人的好时机吗?除掉两位,这皇都之中还有那家的公子能和我乐无极相争柴郡主!”

南宫胜海冷笑道:“你算盘打的倒响,就凭你这个废物,想杀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一点?”

极乐公子鼓掌道:“南宫公子说的极是,你们两位我可都不是对手,不过正巧今晚我带了一位帮手,他却有这个本事。”

他说罢倒退了一步,将身后的人亮了出来。

这边众人摒气凝神,还以为来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可此人刚一亮相,这边人看着都是一阵晒笑,那是一个面色蜡黄,下巴上长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有一双绿豆老鼠眼的糟小老头子,看上去不起眼之极!

只有雷云生生的吓了一大跳,向后退了两步。

奶奶的,这不是那小老头赵伟吗?难道是借尸还魂了!不对啊,他的元神可都被小倩给吞了,怎么可能又复活了?

他心里有些发虚,对面那小老头却已经注意到了他。

小老头也不理会别人,只是对着雷云斥喝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一位小修士,今日这些世俗人的命,本前辈都要了,你若不想想搅这趟浑水,就给我快快滚蛋!”

这家伙甚是倨傲无礼,此人看出雷云之只有六层炼气期的功法,而他却是九层,因此浑不把雷云放在眼里。

雷云也不和他急,先客气地问道:“敢问前辈你是那一位啊?”

小老头双眼一翻,傲然道:“我乃吴国修仙大家,北灵山赵家的赵大。”

赵大,赵伟,雷云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定是那赵伟的哥哥,伟大二人组嘛,自己于这猥琐的赵家兄弟还真是有缘,雷云先偷偷的把二阶阴鬼,小倩放了出去,却没有马上动手,只是依理责问道。

“即然你是修仙大家的人,应该知道不能杀伤凡人的道理吧!”

那赵大大怒,怪眼翻道“你一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修士,居然教训起老子来了。我就是杀伤凡人了,那又如何!”

他话末说完,边上早已听得一头雾水的南宫胜海却再也接捺不住,一声暴喝,大刀化为一道黑影流光,寒意森森就向这小老头迎头劈去。

赵大轻蔑的一笑,神识一动,护身法罩瞬间运出,“澎”的一声,就将南宫胜海连人带刀从半空中弹了回去。

只见赵大双手轻捻诀要,空中凭空就出现了几十支寒冰凝成的冰剑,尖尖的利口,闪闪的寒刃,带着一股寒风,对着南宫胜海还浮在空中的身子,铺天盖地的就飞刺而来!

眼看南宫胜海避无可避,就要被这几十支快若闪电的冰剑刺中,就听雷云轻喊了一声,“疾!“双手掐诀轻指,一道天雷灿若光华,自天而降,电芒闪耀夜空,瞬间就将那几十支冰箭劈成了碎渣,哗拉拉一阵声响,好似下了一阵冰雹,落在了草地之上。

赵大怪眼圆睁,对雷云怒道:“小辈,你若存心和我作对,小心我连你一起灭了!”

事已到此,雷云也不和他客气,冷笑道:“那就只有先试试了。”

赵大动了真怒,也不再用诀法了,他双手一挥,就祭出了一件法器。

原来这是他的一件中品法器,名叫金丝勾魂网。这东西刚出手时,看着是一张小小的网,在空中一闪,迎风就化作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金光闪耀,网上全是发亮的尖钩利刺,带着一股金芒煞气,恶狠狠向这边所有人的头上网了下来。

雷云知道这种金芒煞气,一旦网到身上,就如刀入豆腐,瞬间就能把自己这边所有的人都切成一块块碎肉。

他忙将自己身周的护身罩扩大,护着这边所有的人。

雷云知自己法力较弱,撑不了太久,也不敢再隐藏着实力。神识一动,就将自己的飞天流星轮祭了出来,冲着那金丝钩魂网就电射而去,并催动功法,从火轮上连发一十八枚先天真炎火,铺天盖地,迎着这张金网呼啸而去。

这金丝钩魂网本来极是坚固,寻常兵刃法器都很难伤它。可偏偏雷云飞天流星轮所发的三味真炎火,正是它天生的克星。

只见一阵红光烈炎飞过,满天都是三味真炎火的烈焰火光,瞬间就在半空中将这金丝钩魂网熔成了一滴滴的金汁,化作一阵金雨,从空中飞洒下,落在地上和雷云的护身法罩之上,冒出滋滋的声响。

赵大眼见自己此以为傲的法器突然被毁,又惊又怒,但心中却狐疑不定,雷云的这件法器,造工精美,威势惊人,倒象是那个修仙大派里流出来的东西。

于是他没有马上再动手,只是沉声喝道:“小子,你是那一门的弟子!”

雷云心想先乱了他心志,也是好的,于是高声说:“我这件法器乃乾坤弟子所赠,刚才你要杀的这位南宫胜海,正是乾坤教护法长老古竹的亲传弟子——南宫飞燕的亲哥哥。你若知道轻重,我劝你还是早早退去,莫要得罪了乾坤教。”

赵大一听是乾坤教,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惧色,可他可不比他那个窝囊的弟弟,见事已至此,当下把牙一咬,把心一横,喝道:“乾坤教再历害,那也是山高皇帝远,管不到我吴国赵家的头上来,而且今日我将你们几个全杀了,这事也不会再传到乾坤教的耳朵里。小子,怪只怪你太多管闲事。老夫如今只有杀人灭口了!”

他双手一伸,一件白色伞形的法器出现在他手中。这正是他花了大价钱,精心收罗来的的上品法器,寒烟玉罗伞,虽是一件主防御的法器,但攻击力也非常强。

只见他并不把这件法器祭在空中,而是紧紧握在手上,运起一身法力,转动伞把,飞快的旋转起来。随着他的旋转,这寒烟玉罗伞的伞身就发出一团白色的寒雾,护住了赵大的全身,还发出一团团密实的白气,向雷云这边飘了过来。

虽然这股寒雾离雷云还远,可雷云已能感受到这白气中的寒冰罡气极浓。要是罩到自己身上,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根冰棍。

雷云可不指望自己这点功法维持的护身法罩,能挡住这股强烈的寒冰罡气。

他只有急运功力,促使那飞天流星轮,不停的发出三味真炎火,以抵挡这股寒烟过来。

烈火遇上寒烟,冰火相遇,空中的空气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所牵引,发出了呜呜的鸣叫声,双方之间,一道红芒和一道白芒,相持起来。

只撑了片刻,红芒就开始慢慢退却。

原来雷云毕竟和人家差了三层的功法,开始能轻易熔毁人家的法器,是占了乾坤教这件法器属性相克的优势。

而现在,两件法器的优劣却差不多。原来这寒烟玉罗伞,是用上品寒玉制成,比雷云的飞天流星轮所用的中品乌金砂要高出一等,所以他的是上品法器,而雷云的这件虽出自名门,却只能算是中器法器。

不过雷云的这件法器,是乾坤教那位青年制器高手的手笔,技艺的运用上却要强上几分。所以这两件法器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只是雷云自身功法有限,无法和人家正面长期抗衡。

雷云一看正面相抗不行,心思电转,心想你这白烟虽强,但速度不快,我就和你打运动战!

他一纵身,不再用护身罩护着这边众人,反而跳上了飞天流星轮,在空中迅速的移动起来,绕着赵大周身飞速的旋转,边转边发出三味真炎火,向赵大全身各处攻去!连那个躲在一边观看的极乐公子乐无极也不放过。

那赵大气的大骂:“卑鄙!你为何攻击极乐公子,他可是凡人。”

雷云笑道:“你可以杀凡人,我就不可以杀吗?要不守规矩,大家都不守,我杀了他,我看你跟谁去拿好处!”

赵大被他的无赖打法攻的措手不及,再也无暇去伤害南宫胜海他们。他心想,先杀了这个可恶的小子,再慢慢收拾南宫胜海等人也不迟。

于是赵大飞块的转动寒烟玉罗伞,替自己也替极乐公子,四处抵挡三味真炎火从天空各个方向上发来的攻击。

他见雷云在空中,身如飞梭,一刻不停,四面翻飞,到处出击,嘴角还露着得意的笑容,心中气不过,骂道:“我小子你别得意,我这寒烟玉罗伞,防护最为严密,你想钻我空子,那是休想,一会我看你功力耗净,还拿什么和我斗!”

雷云在空中笑道:“小爷我一点都不累,转上一天都可以,你有本事就上来打我啊!”

那赵大却不上他这个刁当,他这飞天流星轮,真有神出鬼没的架势,如果自己上天,更是被他上下左右攻击,岂不是破绽更大?他自忖功力远胜雷云,雷云不过是仗着有一件高速移动的飞行法器,才能和他游斗,说来这小子要是开窍跑了,他还真没有办法,现在这小子傻的非要在这里和自己斗到底,他倒不怕,心中暗暗思量,现在先让你得意一会,等一会你法力耗尽,想跑也跑不了了,我非要把你小子,打的神魂俱灭不可!

他却不知,雷云之所以不跑,也是有所凭仗的。

雷云一边和他斗着嘴,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一边用神识控制着小倩,悄悄绕到赵大的身后,寻找他的空隙。

这赵大用寒烟玉罗伞,全神贯注的防备着空中不停四处移动,发出三味真炎火的雷云,一边还和雷云磨着嘴皮子。

他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位只有六层功法,还和乾坤教弟子交好的小修士会饲养了一只能对付十层功法修士的二阶阴鬼,正在他身边寻隙而入。

终于,小倩本能的感应了出来,赵大身后有一处,支持护身罩的法力最弱,于是它运足全身的阴力,一枚巨大的阴毒波激射而出,瞬间就消溶了赵大身后的护身罩。

不过阴毒波仍然被护身罩抵消了大半,只有几滴阴毒液落在了赵大的肉身之上。

赵大只觉的身后一阵寒气逼来,几颗凉凉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心中先是一惊,急忙运气将护身罩又补了起来。他吃惊过后,以为雷云是在他身后发了一道水箭之类的咒法,想偷袭自己,但大半还是被护身罩挡住了。

他不忘从言词上打击对手,狞笑得意道:“无耻小辈,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就能伤到本修士吗?你差的太远了,哈,哈!”

他笑声末停,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疼痛之感,半边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他吓的伸手一摸,却看见自己的手居然也在消融!开始化作一股腥臭的绿水!

顿是醒悟过来,这是二阶阴鬼的毒液!

精神的绝望和恐惧,肉身巨大的痛苦,以及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的情绪,让他大声惨嚎了起来,中间夹杂着他绝望叫声:“是阴毒波,你小子是……”

那“魔教”两字,他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出口了,他身受重伤,那护身罩早就散去,连寒烟玉罗伞上的白烟也淡了下来,小倩早已得到了雷云的指令,狠狠的扑上去直接吸取此人的元神。

那里会有时间让他慢慢的把雷云这点见不得光的老底都抖出来。

只发出赵大发出一声惨绝人寰,身丧魂灭,最后一声惨叫,肉身就化为了一团绿色的烂肉烂骨,元神也被小倩吸放了阴魄之中。

雷云了做的够绝,急令小倩顺势摸走他身上的那个储物袋后飞开,再用飞天流星轮发出一枚三味真炎火,将这堆血水骨头瞬间化为了一堆飞灰。

心中暗想,小倩害完人,再用三味真炎火毁尸灭迹,真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要挖坑来消毁证据,说来真要感谢黄大哥的这件宝贝法器。

只是不知身为名门正派的黄宗虚,要是知道雷云拿他送的法器干这种事情,不知会做何感想?

用烈火消过毒之后,雷云上前一把将那件寒烟玉罗伞收起,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又叫小倩将刚才摸走赵伟的储物袋交还回来。一应赃物,全归入了自己的囊中。

雷云这里还正忙着收东西,却听得边上有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尖尖的嗓子哭叫着:“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

雷云转眼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笑起来很讨厌的极乐公子,此时他再无任何的倨傲模样,一脸的鼻涕泪水,也不管自己那一身名贵的华服,生生的跪在泥地之中,显然已经被赵大死时诡异的惨状给吓坏了。

雷云笑迷迷的,一脸的和蔼可亲:“极乐公子是吧?不用害怕,来,来,来,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赵大的啊?又怎么知道他是,呃,那个仙师的?”

极乐公子抬起头,一张脸已扭曲的不成样子,神色中恐惧之极,可雷云却依然注意到,他眼神中闪过的异色,这家伙的害怕有六分是真的,有四分倒是在作戏,雷云心中暗暗好笑,这家伙此刻还在玩心眼,也真是个狡诈之极的家伙了。

极乐公子一幅吓的魂也要散了的架势,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我是……在一所青楼,碰,碰……碰到赵大的,开始还和他起了一些冲,冲突,可他轻轻露了两手神通,就把我震……震住了,我有心拉拢他,送了他好多女人,他……才……才……啊!……”

雷云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极乐公子,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阵厌烦,这位怎么长的那么像那个江为天啊!

这家伙的言语不清不楚,难说还认识那个北灵山修仙大家,赵家的什么人,如果被他把消息传到赵家耳中,自己可有大麻烦,管他是不是凡人呢!南宫飞燕杀得,赵大杀的,我就杀不得?

也不再听他言语,反正用小倩吞了他的生魂就什么都知道了。

雷云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神识轻轻一动,小倩先上,三味真炎火紧接着跟上,这极乐公子话还没说完,就连人带衣服化为了林中的一堆飞灰,被夜风一吹,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地不宜久留!雷云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他转过头,看着身后如见鬼魅,带着一脸敬畏之色看着自己的四个人。

带着一脸亲切却微带恐吓的笑容幽幽的说:“各位,今天之事,是这极乐公子先起了恶意,我们才还手的,这俩人也算罪有应得,不过,我知这乐家也是皇都有名的大家族,为了少给大家惹麻烦,今日之事,所有人还是忘的干干净净才好。”

“是!是!”祝三变最先反应了过来,看着雷云的眼神极为复杂,生怕雷云突然翻脸,连自己也除了灭口。

雷云却在心中遗憾的想,这消人记忆的法子,以后可一定要学。他自已知道自己,倒还真没有恶到可以毫不留情杀人灭口的地步,只能盼着这几位知道其中轻重厉害,守口如瓶,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他双手一拱,不再客套,道了一声:“告辞了!”就跳上飞天流星轮,遁入夜空,朝着皇城西面的方向,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四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次日凌晨,曙光微现千波湖。一轮红日在东方的湖面上缓缓升起。湖上轻雾缭绕,湖面上万倾碧波映着闪闪的霞光,极目望去,白烟渺渺,红霞映空,碧波莹莹,真有有几分人间仙境的缥缈味道。

雷云脚踏一叶轻舟,一人一舟,迎着潮头,向着雾最浓的湖面一带,直行而去。

昨夜四更,他就已到了这千波湖外,却不敢造次乘着飞天流星轮直入千波湖的上方查探。这里既是元婴期前辈的洞府,想必其中的禁制,对于自己这个炼气期的修士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买下一叶轻舟,不要艄夫,一人独立舟上,运起御风诀,一人一舟,直入千波湖而来。飘了大概有一顿饭的功夫,就穿入了一团轻雾之中。这轻雾从外面看倒没有什么特殊,可越往里面走,雾就越浓,到最后几乎目不识物,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这雾仿佛有生命一般,浓的就象化为了实体,在雷云的身周翻滚着,张牙舞爪,将他重重包围。

就在雷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前方的浓雾在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腾出了一个方圆几丈的圆形空间。

外面的雾就象一堵墙一样,将这个空间紧紧的围在中间。

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有一个黄脸长须的中年汉子正站在水上,用一双似睡非睡的细长眼睛打量着自己。

雷云查探了一下,此人是聚神期初期的修为,想来是那元婴期前辈门下的门人弟子,专门负责接引自己这些新来的修士的。

果然听此人高声唱了个诺,朗声说:“本人乃大荒祖师座下的接引修士——风灵子。前面这位小道友闯入此地,可是打算入我幻海飞波湖修炼?“雷云急忙躬身行礼,小心地说:“我是散修雷云,久闻大荒祖师古道热肠,慷慨无私,专门开辟了一块专供我等无依无靠的小散修修炼的宝境,所以不远万里来投,还望风前辈引荐一二。”

风灵子听雷云说的客气,态度谦恭有礼,不象一些散修来投时一幅理所应当然的架势,对他印象分不由多加了几分。

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不再像刚才一样,一幅虚应公事的冷冰冰样子。

“这位小道友,不必客气,引荐谈不上,收留散修,也是我大荒祖师的善愿,你即然诚心来投,本岛自会接纳,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本岛虽然让散修在此修炼,并没有要求散修为本岛提供任何好处,但也不是全无禁忌,本岛的一些规据,你须得遵守,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在本岛生事,和其它修士发生争斗,如有违犯,轻则逐出本岛,重则要被本岛修士出手惩戒,还有你只能在本岛为你划定的地方活动,其它禁地,不准私闯,你可知道了!”

雷云心想,这都在情理之中,如果这里可以随便私斗,那还有什么安全可言?自己主要就是冲着这一条才投到这里来的,当下连连点头,表示答应。

这风灵子见雷云全部允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将左手上的法器——银线雪拂尘轻轻一晃,围在周围的迷雾就象听到命令一般,向两侧退去,让开了一条直直的通路。

这本是他眼中微末的阵法小术,雷云却夸张地露出了崇敬的目光来,风灵子见此,心中微微自得,一张黄脸轻轻一笑,说:“小道友,请随我而来!”

他脚步不挪,也没有凭借任何法器,就在这水面之上凭高飘移起来,顺着那条迷雾中的通路就向前而去。

雷云只有急急发动御风诀,催动小舟在后面紧紧追赶,心里暗暗骂道,奶奶的,脸黄成这样,还耍什么帅啊!

两人急行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湖岛出现在雷云的面前!

这座湖岛上树木葱郁,灵气充沛,远远看去就象一块翠涎欲滴的绿玉,半空中还有一些雷云从没有见过的珍禽奇鸟在盘旋飞行。远处有几座绿色的高峰,其中最高的一座峰上云雾缭绕,直插天霄,根本看不出还有多高,上面一条白色的水帘自天而降,如银河自天际而来,直入九地。

乖乖,这下雷云彻底服了,大家都是修仙,可人家这里才叫洞天宝地呢!自己当初住的那个地下秘宫,被南宫天德鼓捣的阴森黑暗,倒象个魔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什么叫境界,人家这就是境界!

风灵子见雷云一脸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神情,不由会心一笑。

嘴上为他介绍道:“这里本是千波湖中的一片空湖面,是我大荒祖师开天辟地,用无上仙法,撕裂而出的空间,生生造出来这么一块地方。若不是有人引路,就是结丹期的高手也休想突破外面的迷雾禁制进到这里面来。”

他自吹自擂,雷云也半是真心半是吹捧的说道:“大荒祖师真是功法超玄,这元婴期的修为,果然不同凡响!只是我等小辈,也不知能不能有这么一天,有这开天辟地的本事啊!”

风灵子听他语气中满是羡慕之意,却也暗藏了一番雄心壮志,对这位功法低微的小辈,倒颇有几分赞许之意,于是轻捻胡须,用勉励的语气说:“不管你在外面有任何恩怨,到了这里面,你都可以静心修炼,不再为俗世所侵扰,只要你下够功夫,相信定会有所成就。”

他一番好意,雷云听了,却想到了别处,“恩怨?奶奶的,不会是我干过坏事的事,被他发现了不成?不会啊,我没有露出过做贼心虚的表情啊!”

这位相信自己没有做贼心虚的小神棍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做贼心虚的时候,两人已经登上了岛,来到岛东的一块地方。

这里依峰而建,临湖而居,四季长青的绿草红花掩映之间,是一座座造型各异的雅致精舍。其中木桥竹楼,流水山石,错落有致,层层叠叠,倒有几分象是一处山明水秀的农家小镇。

风灵子用手轻轻一指,对雷云言道:“这里有一百零八间客屋,全是为炼气期的道友准备的,现在已住了五十五个人,再加上小道友,这里就有五十六个人了,凡是房前立了一根横幅,标明名字的,就是里面已经有人住了。小道友可以在空的屋舍之中,自选一间作为居住之所。每座房间前,都有一座药园,里面可栽种一些仙药,小道友住进去之后,可向种子房去要些免费的药草种子,自行浇灌培养。如果小道友自己带有一些好药的种子,也可以在这里栽种。不过你可要小心,太名贵的药草,用这里灵气淡薄的土还是很难养成的,只有高价去岛上的另一处,租一个灵眼深厚之地,才能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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