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人物的思维不同于常人,比如邱吉尔。他在任首相之前,想实现什么愿望的时候,喜欢直接找最高领导,而不愿在一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庸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对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者十分恼怒。正如中国老百姓的一句口头禅“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伦敦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法国政治家克莱蒙梭、英国前首相劳合·乔治和邱吉尔三人去世后,相继来到天国门前。克莱蒙梭最先到,叩门要求进去。圣彼得闻讯出来,问他姓甚名谁,好去查查档案,看上帝赐给他什么奖赏。劳合·乔治也如此这般经历了一番。接着邱吉尔来了,他响响地叩门,圣彼得出来问:“你是什么人?我去查查档案,看上帝给你准备了什么奖品。”邱吉尔答道:“你是什么东西?快叫上帝出来!”他不习惯于按部就班,他的目光穿透一切繁冗,直达事物的本质。
艾赛亚·柏林称,“邱吉尔是一位超群出众的人物,构成这个人的要素既比常人伟大,又比常人简单。他是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具有超人的胆识、力量和想象力,他是国家造就的两位伟大的实干家之一。是一位感人至深的演说家,是国家的救星,既是现实中的英雄,又是具有神秘色彩的传奇人物,是当代最伟大的人中之杰”。
尼克松评价他的好朋友邱吉尔,“你只要用一会儿,就能发现他的全部缺点,而要发现他的优点,则要用整整一生的时间”。这与那些急功近利、哗众取宠者正好相反。伟大人物的各项施政纲领,是要通过巨大的代价和努力来引导民众、避免战争、实现和平、向理想的目标前进,非一朝一夕、一时心血来潮所能奏效,这就需要他有特立独行的勇气,有饱经磨难或被误解的韧性与襟怀,更要经历各种政治、经济,甚至生死攸关的种种考验与冲击。一旦历史证明他做对了,那么他的某项决策就不仅仅改变了某一国家、某一地域,而是改变了整个世界—如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许多重大决策。
武夫需要一个平台打擂,以证明自己的勇武和力量,领袖需要的是世界政治舞台来施展自己的才能与抱负。诚然,时势造英雄,倘若没有使之成功的外部环境,人物将永远无法绽放他的光辉异彩。
某一方面的专家或英豪,与领袖本不在一个层面上,爱迪生、贝多芬关起门来能够完成他的发明和惊世之作,领袖需要与人民沟通。然而,无论专家还是英雄,在他们辉煌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人们不熟悉的缺陷,这些“细节”淹没在他成功的巨大光环里,无损于他的伟大。
爱迪生从小耳聋,并没有妨碍他发明电照亮了整个世界;耳朵失聪的贝多芬,在一个茫然岑寂、黑暗的人生隧道里,谱写出令人类心灵震颤的伟大乐章。他们的成就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因为他们天才的光辉早已穿越了地平线,达到了群峰之巅,在苍茫宇宙中闪耀。这似乎可与佛教圣徒圆寂后留下舍利子相媲美。那是天才加上人生修炼的最高境界。
我们华人祖先中,代代精英何其多也!孙子膑足,而著兵法;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司马腐刑,愤出《史记》……当然,假如这些人类精英不遭遇残酷的现实,那么,他们的人生或许平平,成就或许更加辉煌!
孙子兵法,早已被东西方作为战略谋略之精华,广泛研习运用。倘若以常人眼光,孙膑—一个双腿残废的瘸子,如何上得了车辚辚、马萧萧血雨腥风的战场?更何况要他来指挥体魄健全的千军万马?齐威王可以任膑为军师,因为他深深懂得,千军万马远远抵不上一个孙子。孙膑以“战胜而强立”服天下,设计大败魏军,留下“桂陵之战”与“马陵之战”的千古佳话,留下了庞涓殁于马陵道的著名战例。庞涓这个缺德无才的小人,忘记了鬼谷子老先生的教诲,全然不顾同窗之谊,以平庸善妒的小人之心陷害孙膑不成,反将自己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见,人不可欺,天亦不可欺。
战国时,齐相孟尝君结交鸡鸣狗盗之徒,各有各的用处。孟尝君的纵横六国、联袂攻守之策,孰非出于三千门客?
拿破仑惨败于滑铁卢,伤心至极,无以慰藉,于是去看他的情人,意外地得到了一本《孙子兵法》,当即捶胸顿足,相见恨晚。说:“我要是早得此书,战争史就得重写!”
伽利略、哥白尼被神学的邪恶势力吞噬,正因为他们超前揭示了宇宙的真理,迂腐的遗老遗少们看到了自己的末日而恐慌至极,因此,他们以极端残忍的方式来消灭“异端”的精神乃至肉体,就不足为怪了。一个平庸的懦夫绝无此等不幸,因为他的平庸与怯懦保全了他。正如作家贾平凹的曲木、丑石之论。因为曲木、丑石不中绳墨,百无一用而得以保全自身。
伟大的灵魂是银河系永恒的明星。当然,我们周围更多的是拖着明亮尾巴、一闪即逝的流星。他们瞬间闪耀,旋即归于寂然,也曾赚得星的名声。
人们仰慕英雄、崇拜精英,他们大多从事创造性工作,以个体思维方式开拓事业。他们是超越万千选手的冠军,日日夜夜呕心沥血,就是要一举夺魁。他们不甘平庸,愿为人类作最大的奉献,乃至牺牲生命。可他们不同于领袖人物,可以带领民众一齐向前,有人或许视普通人为群盲或累赘。他们习惯了自己干,目光挑剔、求全责备、以己律人,这显然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们固执地以为1 1绝对=2.自然,1 1&;lt;2的情形是有的,或者1 1=0甚至于负数,那是无休止的内耗使然。
可是,许多宏图巨制需要集体的努力,团队精神更能体现现代生活的主旋律。团队精神之可贵,与上述观点恰恰相反,是1 1>2,或者>3,优势互补,效益倍增。
因为它能够发挥每个人的一技之长,可以形成激励互补机制,是任何个体力量难以企及的。就像地球物理工作者那样,将微弱的地震讯号迭加放大,就可以为地球诊出喜脉,找到金、银、铜、铁等各种矿产。而边缘学科、多学科的交叉融合,更能产生出新的物种与生命,强化生物优势。如生物学上的基因工程,事半而功倍,无疑会将漫漫的科学苦役之途大大缩短,令易折的尧尧精英之塔具备了庞大的支撑基座,功莫大焉。
鲁迅先生说过,不要以已律人。民国时期普遍行鞠躬礼,而有些人喜欢三叩九拜,那就让他磕头好了。现在时兴西洋文明坐汽车,有的人觉得坐轿子好,那就让他去坐轿子……
每一年,中国都有许多科研成果跻身于全球前沿,其中有很多是青年学子们在导师指导下完成的。年轻人感知敏锐、精力旺盛,做了大量试验和庞杂的统计工作,弥补了导师的不足,师生的最佳组合最容易出成果。年轻人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摘取科学皇冠上的明珠。他们的导师犹如望子成龙的母亲,循循善诱,教导学子,完成科学史上一幕又一幕精彩的接力赛。
人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其实,皮匠再多也跟诸葛亮不搭界,这好比兽类中最聪明的猴子再多,它们的智商加起来,也不及一个人的智慧。问题不在一个层面上,不是纯数量关系,无法讨论。
诸葛亮是精英,但不是完人。他听信了谗言,错认忠直良将魏延生有“反骨”,而设计于葫芦峪纵火焚寇,想做得不露声色,结果风云突变,天降大雨,令神机妙算的丞相自觉愧疚,无颜再见老将。他还有一个特点:从来信不过别人,凡事必得亲躬,结果年纪轻轻积劳成疾累死了。
这就是一代人杰的悲剧。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犯错误,而是对一切是非曲直麻木不仁、熟视无睹。
骏马能履险,耕田不如牛。
有人非要责备:这马总是惦记着四蹄生风,驰骋千里,有时还尥蹶子,难以驾驭,不像老牛那样,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好生走路。
宠物老实而且可爱,可它只能供人把玩于股掌之上。
假设骏马全都变成牛,世界该会是什么样子?
重要的问题是,需要一种兼容并蓄的胸怀和宽容精神。
将帅无德无才,苦死三军战马。世界之大,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如果栽到一个蹩脚的驭者手里,恐怕尚未扬蹄,便被他一顿猛鞭给抽死了。遭遇不测的马想找上帝评评理,可是妈妈告诉他:“上帝本来就是个昏君。上帝活了几千年,早已老眼昏花、糊里糊涂,整天糊涂官乱判糊涂案。要么无休无止地给你拖下去,要么各打五十大板。”
黄河经过了九曲十八弯,依然奔向大海,不失母亲河的伟大。唐僧师徒西游,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取不到真经,少了一难都不行。我们人类,在茫茫浩渺的宇宙间转瞬消亡,多么渺小而微不足道。从蹒跚学步,成长成熟,哪个人没历练过人生的九曲十八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
人生有许多“缘”。相逢相知是缘,相处共事也是缘—机缘。短暂人生中,机也少有,缘也难求,珍惜每一个天赐良机,生命该怎样的辉煌无限!现实中,牛也可贵,马也难得,牛马相携,共奔未来,生命之河奔腾不息,涓涓细流汇成洪涛奔腾入海,那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啊!
有一则寓言,讲了马、牛和伯乐的故事:
马陷牛群,谁也不舒服,旁边人看着也不像。
伯乐击掌叹息:“呜呼哀哉!马吔马吔,你也该听听群众意见才是,莫因了你一己之率性而破了规矩。总想四蹄生风,那哪儿成啊?夫子曰,无规矩无以成方圆嘛。”
马打着响鼻,似乎懂了一点儿,却也不甚明白。“您老不是教导我,从小要练好脚力驰骋千里么?生来就没教我犁田的技能啊。牛伯伯稳健了一辈子,他说改革年代,快马还要加鞭呢!莫要学他了。四平八稳、规规矩矩,磨完了性子学犁田,再练基本功,岂不误事?荒废了这多年历练的功夫,我倒没什么,只是觉得与您一贯的教导不符。您放出去了那么多马,再放我一马又何妨?您连毛驴都放出去了一大堆,又何曾怕过什么?”
伯乐沉默有顷,然后抚掌大笑:“有了!有了!你是很有潜力的啊,就顾全大局、权且忍耐。来日方长嘛,至不成,待你百年之后,我给你厚葬,竖碑立传、封妻荫子,让你享尽哀荣,还可以来个最高规格的追认。你看可好?”
马昂天向野,长啸一声,忽尔倒地,双泪长流。再看那眼中流出的竟是鲜血!喷射得伯乐一脸一身。
俄顷,訇然倒地的骏马似乎突突突地动起来了!继而,像齐天大圣变着戏法儿,那身上的无数毫毛变成了猴子。不,变幻出无数红鬃烈马,腾腾生风,又像跳跃的火焰,幻化成一群不羁的丹龙赤浪,汹汹涌涌,滚滚滔滔,摧枯拉朽,冲破篱障,扬蹄而去。那火焰般灼人的热浪灼痛了伯乐老人家的眼睛。他低头沉吟良久,感叹这改革年代真是不可思议。
咦?眼前一片腥红。接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唉,不看也罢!老了!老眼昏花,不中用了……也罢!若论风光,我老乐也早就风光过了!即便是现今的欧风洋韵、四海五洲,也都领略了个八九不离十……走,找好龙的叶先生杀它一盘!
老伯乐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