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的心灵？——我的心灵怎么啦？我反复咀嚼着蓝花在没有回答我疑问的这句话，我琢磨不透，仿佛又知道是什么。
我说过：我的心灵和我的形体同样是丑陋的，是无法更改的。
在爱达和蓝花面前，我的无意识让我变得正常起来，她们与我接触时的共同点让我不能不确信她们就是一对同胞孪生姐妹。
下午与爱达第二次直接接触让我的无意识变成了有意识，如果现在我再见到她奇迹会是怎样呢？
我在一种狂想的兴奋中想证实一下我这种毫无根据的逻辑。
蓝花小房间的灯还亮着，好像一切都是在等待我的重新到来。
门虚掩着，没有闩住。
“卡多，进来吧，我知道你舍不得走。”
啊！——她一直在盯着我。
我推开门，然后带着一个孩子似的腼腆坐在床上。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
我慌张地回答时，蓝花那双眼看着我发悚。
此时我的心思全在我的手指和脚上。
“那没什么事，就请走吧，我还要出去找客人呢？”
“在出去之前，蓝花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蓝花顿时警觉起来。
“私人问题！”
“你不是警察派来的奸细吧？”
“我像吗？”
“那诱惑人的悬赏吧？”
“我不懂你的话！”
“想在我这里寻找线索？”
“不是，不是！纯粹是为我个人！”
“你个人？什么意思？”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
“我早就是一个人了！”
“什么时候？”
“好几年前了！”
“以前做过什么？”
“吸毒，进戒毒所……”
“说实话！”
“我能骗自己，不必骗你！”
“那现在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听说我的母亲还在城南，一个孪生姐姐在城北！”
“父亲呢？”
“早就去逝了！”
“你不怕她们见着你？”
“我不是说过好多年都没与她们有音信了吗！她们早已是把我当成死鬼了！……”蓝花说着，情不自禁双眼潮湿了。
“别说这些了，你认为我这个姓卡的陌生人可以做朋友吗？”
“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除非我不再干这一行了！但即使如此，我灵魂早已坠入了深渊！”
“蓝花，你知道吧，你为我创造了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于是我大踏步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并把左手展开给她看。
我把自己所面对的一切也讲给了蓝花听，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只有我一个人相信这来自天外的神话。
爱达、蓝花这对孪生姐妹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奇迹，我生命的所有努力都将是设法如何与她们相守在一起，她们能使我成为一个正常的人，所有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卡夫卡笔下的人能变成甲虫，我们可以原谅他想象的奇丽，安部公房笔下的物质能说话，我们可说那是故事延伸的情节所需，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在用文字展开述说，而我的存在是活生生的现实，就像世界上许多难解的谜一样，而我的遭遇坚实而生硬地碰撞击着我的渴望，排遣着我的痛苦……我生活在一个正常人的世界里，享受幸福和快乐……现在她们为我提供了一个机会，我觉得她们的生命比所有人的生命都重要。
“蓝花，请别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不相信怎么会告诉别人！”
“那相信呢？”
“我听你的，不过现在你要听我的。”
“在听你的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许在公园那边找客人了！”
“你要和我结婚？”蓝花几乎是用惊讶的口气问我。
“也许吧！“
“你还是一个单身汉吧？”
“算是！”
“你有老婆了？”
“我不爱她！”
“难道你会爱我？”
“因为你带给了我奇迹！”
“我会听你的！……那你现在抚摸我！……”
我点了点头，示意一定让蓝花满意。完事后，蓝花告诉我她真名：斯拉！
爱斯梅拉达——卡多，两个世纪以前，我们就结了不解之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