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如果我一走下楼就被警察抓住，那说明这警察一定是傻瓜，现在公安部所颁布的“五条禁令”傻瓜不算之列。听说我们这座城就有两名警察因赌博而被辞退……
辞退简直是小事一庄了。听说某些警察与不法分子勾结，知法犯法，以法的名义进行害人的勾当。这种损害警察形象、侵害人民群众利益的不法之徒应该五马分尸才解恨。
我在我的书摊里看到《巴黎青楼》这本书中的内容，其中一些内容在我的记忆中特别深刻，用现实的语言讲，就是警察严重涉黄诈骗的事全国到处都是……他们用法律编织出的一张张网，使人性的弱点窒息于永远的沉默当中，这种沉默为他们疯狂的劫财找到了一种最安全最可靠的保障。
把弱点丢失吧，用法律的利剑将这些唯利是图的心脏戳穿，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些表面的光辉形象下是怎样一个丑陋的灵魂……
我们都来说话吧——将这些具有丑陋灵魂的人清除出去，还公安一个高洁的形象！
许多东西都是不言而喻的，这一点对于大家来说，说与不说都是非常残酷；说了为自己说出来的畅快感到不安，不说又为良心正义上的谴责而痛苦。
人只有超越一个“大”字，也许才能战胜自己，现实中的老百姓，外界的力量根本只能让他们保持沉默的姿势。
王小波说的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也许这才是他们对抗现实的有利武器。
我胡思乱想地走出了新城居民小区，身边丝毫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发生。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了，中午出来没跟他们打任何招呼，独自吃了剩饭剩菜就跑了出来，几个小时意味着我对他们的歉疚。
人非常累，我感觉到自己手和脚在爱达的特殊“治疗”下，显得荒唐可笑。既然说是荒唐可笑的，那么我为什么一离开她身边，我的头、眼睛和鼻子怎么又不正常了呢？
我交织在一种违反正常逻辑的思维方式里，痛苦得不能自拔。
还是回家吧，我想休息睡觉。从昨夜到今天，只要回到我那层小楼，心才感到了一阵阵安息和快慰……
回到家，本来母亲想问我下午到哪里去了的话，看着我这身疲惫不堪的模样也没再说什么。
“去外面的时候注意安全！”母亲还是不高兴的说出了这句话。
“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为什么还不好好与蕾内过日子，整天不知你在想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不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父亲终于忍不住了。
父亲每次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讲出这些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同样内容的话。我知道，他每次说的都想起到新的作用。
我沉默半晌的惟一理由是，不想被父亲的武力攻击。这个时间我哪怕有半点反对的意思都可能招致这样的结果。
在我的记忆中，这种结果体验过无数次了，所以逐渐改变还是在和蕾内成婚之后才有的事，直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父亲依然是这个家的权威，因为这个家不管是生活还是精神我都不是父亲可依赖的人。
下午我继续睡觉，做了一个被警察抓住的噩梦，惊醒时城里已是灯火通明了。
蕾内和母亲还没回来，父亲独自一个人在看那台十几年都未换过的黑白电视。我简单地洗了一下脸，决定到书摊去。
刚下到第三楼，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是去和解？是继续维持原来生活的模样？还是我真的需要一点别的什么？生活原来的模样已经被我改变了，要回去，用十头牛的力气使我回头也不可能。
不能去和解，它会使我陷入到重重的危难之中，我要到另外一个女人的怀里求得另一种像模像样的生活，她会使我更像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已决心与蕾内离婚！我这样做出的决定倒不是下午爱达所说的她正与丈夫协商离婚的话带来的，而直接带给我的是此时此刻要见蕾内时的恶心。
现在我想呕吐，并且头痛得厉害，有点发高烧，莫非是那司机……
既然生活让我过得这么累，那就顺其自然吧……
人活着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没别的，仅仅是为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让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忧郁、沉重、仇恨和埋怨……
“非典”既然这么厉害，为不殃及他人，我还得到医院做一次检查。
检查结果是感冒，感冒是昨夜（没超过十二点还是今天）一直坐在石凳上的结果，而不是那司机有老婆的传染。
战争、死亡、疾病把这个世界搞得像一锅粥，我是那锅粥外的一束火焰还是锅中那一粒米？也许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厌恶自己形体上的丑陋而试图在生活中寻找一个平衡的支点而已，这种在现实世界中的努力寻找，又不得不使我的灵魂变得黑暗……
叔本华的悲剧，痛苦的世界就是那样形成的。他的唯意志论成了一个宿命的法则。
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医院对面就是我和爱达曾经上过高中的学校，到现在各种建筑设施已增添了不少。尽管如此，过去上学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不能忘却。就是在这家医院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不是别人，正是爱达的父亲。
她的父亲就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原因很简单，爱达有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同胞孪生妹妹，初中没上完就和社会上的小混混鬼混在一起，染上了毒隐，最后导致无钱买毒品而走上了****的罪恶深渊。他的父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活活气死的。
事情至今过去了许多年，不知爱达的那位妹妹情况怎么样。听说后来被警察抓到了戒毒所，再后来连她和母亲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了，大概是死了吧，这也许是大家默认的结果。如果下次再和爱达相聚，这个事情还是少提为好，以免勾起她伤心的往事。
去医院里这一折腾，我的恶心、呕吐反倒没有了，只是还有一点发烧。医生给我开了几副药，我随手就将它们扔到了街边的一个垃圾桶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几十年来都不曾吃药的记忆。药是一个什么滋味我根本就不想去尝试，反正是那种让人吞下去脸色会非常难看、身体不时突然发抖的那玩意儿。
如果能有一种药将我肉体的残疾治好，我想我会不顾一切把所有的药都吃尽！可是至今，这种药都没让我找到，但是我一直都没去找呀，说不定这会比见到爱达的身体更显其效。
连爱达也没用她的特殊“方式”治愈我的手和脚，看来它们已是根深蒂固了。如果多与她做爱几次或者长期同居，或者结婚，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我细想起来感觉脸红燥热、兴奋不已！
原来天下的奇事就是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我靠近了那座公园。现在时间这么早，公园里几乎不见人影，大概是那死去的女孩的阴魂正笼罩在公园的上空，每到晚上，一股凄寒、冰冷之气便会出现在它的四周。
我不敢停驻，只能幽幽地在公园四周徘徊。家暂时不能回，爱达那里又不能去，我想我现在的时光只能如此消磨下去。
当然，我坚定了一种想法，那就是警察不会来抓我。即使那司机报警，我想警察会把他当作精神病患者给予不理睬。
一个与受害者毫无关系的人，他们若要来抓我，那也不是现在，而是案子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才能做出的选择。
证据——是他们与犯罪分子抗衡的力量所在。
尽管公园四周寒气恐怖逼人，但是我丝毫无所察觉。既然昨晚我能独自在这里呆着，那么现在对我来说又有何惧呢？
街上的行人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大堆，而昨夜那个时候看见的只是零星的车辆，有所不同的是，一个是一万元钱在那里作为支撑，而今晚支撑我的是什么呢？
两个时段的截然不同，使的心渐渐有些发悚。我的心变得空虚起来，想躲进人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