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知道方莜茗是谁,立刻点头道:“好,方小姐是个好姑娘,你可以和她深交。”
“娘,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让秋纹吩咐厨房做了好菜。”
柯氏摇头道:“我今日小日子来了,不舒服,你同方小姐一起说话吧,我今日想早点歇着。”
宋清宁见她脸色有点白,嘱咐道:“也好,您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若实在疼的受不了记得请赵大夫调养调养。”
柯氏点头,宝笙从厨房端了些红糖水出来,服侍着柯氏喝了。
宋清宁回了墨兰苑,就见秋纹秋喜领着方莜茗和云曦往屋内走,墨兰苑里多兰花,秋兰开了不少,整个院子里都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仔细看,你这院子还挺别致的。”
方莜茗一边看一边赞叹道。
“哪里比的上丞相府呢,我这院子和你比起来就小了不少。”
“院子不在大小,只在于舒服,你这墨兰苑东西摆放的都别致的。”
宋清宁上前,在屋内的桌子上坐下,秋喜带着几个厨娘将饭菜摆放好,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丫鬟伺候,剩下的小丫头都遣了出去。
新月入勾,墨兰苑内的灯火也将整个屋子照的灯火通明,方莜茗给两人的酒杯里都倒入了桂花酿,香醇的桂花香顿时溢满了屋子。
“这桂花酿做的好,很有我家乡的味道。”
方莜茗放在唇边小抿了一口,觉得唇齿留香。
“你喜欢就好,这是我自己酿的,前些日子清凉寺的桂花开的好,我后来又去那里找僧人们要了些,自己琢磨着酿的。”
宋清宁也吃了几口,桂花酿还是有几分酒性,几杯下肚,她的脸颊也红了起来。
方莜茗执起她的一双手,赞叹道:“真是一双巧手,什么都会做,更难得是你还有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思。”
“人活一世,若想不被欺凌,算计是不避免的,但我希望在这众多防不胜防的算计中仍然会留有几分真心。”
微醺之下,宋清宁的话也多了起来,今日她是真的开心,莜茗也是她信得过的人,不怕酒后吐真言。
听了她的话,方莜茗意味不明的笑了。
“清宁,我是绝不会出卖你的,因为你的彷徨无奈我都懂,并且感同身受。”
宋清宁垂下头,她确实有彷徨无奈的时候,特别是眼看着殷家的亲事要达成,她做的努力只是螳臂当车的时候。
那时候她想过,若是重活一世只为了嫁给那样一个人,那她这第二辈子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还好,一切都好起来了,她的身边有许多心肠歹毒的人,也有一些许以她真心的人,正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她才能挺得过来,才能彻底的和殷家那些人摆脱关系。
“清宁,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活的这样坦然,若我真的是方家大小姐就好了,我定也能活的肆意潇洒,不枉这一生。”
方莜茗的声音很轻,但因为两人隔的进,宋清宁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转头看方莜茗,只见她还在不停的给自己倒桂花酿,雪白的小脸上明显一片绯红,宋清宁有些不清楚她到底是醉后说的胡话,还是真话。
“你们都下去吧。”宋清宁说道。
秋纹、秋喜和云曦没听见方莜茗的话,只是见主子们正高兴,都顺从的下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宋清宁才轻轻推了她一把,道:“莜茗,你醉了,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方莜茗一仰脖子,再次将酒杯里的桂花酿一口喝净,笑着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成为方家大小姐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每一天都活在忐忑不安中,我真怕被人当成妖怪烧死了。”
宋清宁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因为她拿着酒杯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一双迷蒙的醉眼像是刹那间清醒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宋清宁,带着惶惶不安。
宋清宁从来都没见过她这幅样子,在她的印象里,方莜茗一直是古灵精怪的,她的鬼主意最多,想法也奇怪,性子也纯良。
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也是苦涩一笑,若不是重活一世,听方莜茗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恐怕真的要将她当真妖怪了,但现在,她相信方莜茗说的话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更何况,哪怕方莜茗真的是妖怪又能怎么样?还能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名门贵胄更可怕吗?
“莜茗,你别怕,若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全心护我,若没有你,我怕是真要跳进火坑了。”
方莜茗见她只是短暂的错愕之后就不在惊慌,心里安定了一半。
其实她心里也是忐忑的,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试探,虽然不能确定宋清宁是不是跟她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可以确定,现在的宋清宁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懦弱木讷的宋清宁了。
“清宁,其实真正的方家大小姐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并不是丞相府,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五年前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幅身体里了,这些年来,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同任何人亲近,就是怕露出了破绽。这样荒唐的事或许别人不会相信,但是我知道,你会信的。”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宋清宁确实十分惊讶,这个情况跟她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她只是重生了,可方莜茗的情况却有点像借尸还魂。
“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发现吗?云曦呢?她可有看出端倪?”
大家小姐的丫鬟一般是从小就在小姐身边跟着养大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以说除了方莜茗的生母,贴身丫鬟是最熟悉她的人了。
“云曦是我醒来后爹爹新给我买的,五年前方小姐失足落水,方丞相就将那丫鬟发卖了出去,因此我只要足够小心,没有任何人发现里面已经换了人。”
这些话方莜茗说起来很简单,但宋清宁知道她内心一定是苦不堪言的,每日担心有人会揭发自己,怕是连觉也不会睡的安稳。
“如此一来你便放宽心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爷让你代替方小姐继续生活下去,你便继续下去吧,这件事我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方莜茗拉着她的手,道:“我既然敢向你坦白,就知你不会说出去,其实我是有事相求,还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迟早要穿帮的,到时候只怕事情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宋清宁皱眉,道:“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方莜茗急急拉着她往里间走,转过了屏风再往内就是卧房了。
见四下无人,方莜茗直接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里面的**,宋清宁见了吃了一惊,只因她的**同旁人的不一样,看起来比她穿的要短一些,样子也奇怪,却能将身材展露的极好。
宋清宁看的红了脸,吃惊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怎么样子如此奇怪?”
方莜茗见她羞红了脸,觉得好笑,反倒不如方才那么紧张。
“你我都是女子,你羞什么,这**是我家乡的款式,反正同泰安女子穿的不一样,这些年我换洗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就怕有人发现了异样。”
宋清宁了然,也不问她家乡到底在何处,只推心置腹的说道:“既然你已成为泰安方家大小姐,就应该入乡随俗,我这里还有一些从没穿过的**,先给你换上,等有机会我再带你出去选几套常用的,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要收起来了,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
方莜茗知道轻重,见宋清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她,心里一阵感动。
“清宁,你是我在泰安的第一个朋友,我终于不用独自承担这种压力了,我好高兴。”
宋清宁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的莜茗,原来这么多年都背负着这么重的心思,借尸还魂这时间怕是也仅有此一例了,不管莜茗真正的身份是谁,她都是个好姑娘,值得过更好的生活。
“你也别担心,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我会助你尽快从内至外的变成方家大小姐,以前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方莜茗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云曦在外面是我的贴身丫鬟,其实在方府内她也就是在外院打杂,我不敢让任何人近身,五年来我日日都小心翼翼,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仔细思忖过方才敢做。”
宋清宁这才了然,方丞相在朝廷内位高权重,作为方家唯一的大小姐,只要稍有心思,无论如何都会是京城的贵女圈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方莜茗看起来除了跟她和萧子沐亲近一些,并不常跟其他的小姐接触,也不常被人提起。
如今明白了缘由,她才知道原因。
“子沐知道这件事吗?平时我看你同她听亲近的。”
说起萧子沐,方莜茗冷笑了一声,道:“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也别太天真,她年纪虽小,城府可不浅,除了利益,她也没功夫花更多的心思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