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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尾声

几十年后,在云南勐巴拉的某家咖啡店门口,来了一位已是两鬓白发的老奶奶,她身边还有一个活泼的小女孩,女孩指着店门口的招牌问:

“奶奶,你看这名字好怪呀!”小女孩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我-在-勐-巴-拉-等-你’!”

老奶奶久久看着这几个字,眼睛里渐渐地闪出泪花,耳朵里仿佛又响起了当年她离开勐巴拉时,阿黎郎朝她高喊的最后一句话:“我在勐巴拉等你!”

“奶奶,我们进去看看好吗?”小姑娘恳求道。

老奶奶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此刻正是下午,咖啡店里顾客不是很多,周围的灯光似乎开得很暗,空调里吹着一股清新的风朝着每一位来客拂来。

“奶奶,你看!”快步走在前面的小女孩拉着老奶奶的手指着对面的墙壁惊奇地叫了起来。

原来正面墙上挂着很大一幅雕刻画,画上一匹白马正昂首挺胸,马背上骑着一前一后两个孩子,他们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风筝。画的正面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在勐巴拉等你”。

就是它,就是这幅雕刻画!让人梦绕几十年的画,每每在画前驻足,醒来却发现是大梦一场。如今,竹影真真切切站在雕刻画的前面,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又好像发生在梦里。

“奶奶,前面那个还是个女孩呢!真勇敢!”小女孩的啧啧声打断了竹影的思绪。

“不是她勇敢,而是后面的男孩在帮助她、支持她,所以她才会这么勇敢的。”老奶奶说着说着,一串亮晶晶的东西从眼角边滚了出来。

“奶奶,你怎么知道的?”小女孩好奇地问。

“我来告诉你吧!”突然从后面走出一个小男孩,大大咧咧地说:“那马背上的女孩很瘦小,嗯,就像你一样。”

小男孩比划了一下小女孩的个子,然后笑着说:“比我矮半个头,她怎么也爬不上马背,于是那个男孩抱着她硬是爬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编出来的?”小女孩嘟起嘴巴不服气地说,“我才不信呢!”

“骗你是小狗!”小男孩一脸严肃地说,“是我爷爷说的,这个故事我已经听了几十遍了!”

“你爷爷?”老奶奶慈祥地望着小男孩问,“这幅雕刻是不是你爷爷刻的?”

“对,是我爷爷刻的。”小男孩自豪地回答,“我爷爷可是勐巴拉著名的雕刻家!”

“难道你就是阿黎郎的孙子?”老奶奶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说,“都这么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小名?你认识我爷爷?”这下轮到小男孩惊奇了。

“小宝,你在干吗?”这时,店后面走来一位老人,边走边问,“小宝,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呀?”

“爷爷,我在这儿呢!”小男孩立马转身朝老人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爷爷,你快来呀,这里有位老奶奶知道你的名字呢!”

“呵呵,我的名字谁不知道呀,都叫了几十年了!”老人牵着小宝的手笑呵呵地走到小女孩跟前。

“她叫你阿黎郎呢!”小宝指着老奶奶告诉身边的爷爷。

“阿黎郎”三个字像电击一样,老人顿时站住了脚,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阿黎郎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着老奶奶,尽管岁月在这张脸上刻下了许多皱纹,但他还是从这张脸上找到当年竹影的依稀影子。很久,他才发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竹影,真的是你呀!”

老奶奶点点头,眼眶里的热泪此刻再也止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外流着。

“我在勐巴拉等你!”这句话让这对老人苍老的双手终于在几十年后再一次紧紧地握在一起,阿黎郎和竹影老泪纵横。

许久,他们才慢慢缓过来,惊得一旁的小宝和小女孩一愣一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你的孙女?”阿黎郎指着小女孩问竹影。

竹影点点说:“是的。”然后她对小女孩说,“小影,快叫高爷爷!”

“小影?”

“是呀,从会走路开始,她就老是跟我后面,我到哪,她就跟到哪,所以就起了个名字叫‘小影’。”

“高爷爷好!”小影的嘴巴真甜,见了谁都不陌生。

“好好好!”阿黎郎笑得合不拢嘴,指着小宝说,“这是我的孙子!”

“知道,知道,刚才小宝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奶奶好!”小宝也不甘落后地叫道。

“哎呀,今天小宝怎么那么乖呀!”阿黎郎哈哈大笑起来。

“小宝今年几岁了呀?”竹影一把拉过小宝问道。

“十二岁了,调皮得不得了!”

“比我家小影大两岁,难道比你当年还调皮?”

“瞧你说的!”

两个人不停的问着、说着,竟把两个孩子晾在一边,急得小影对竹影说:“奶奶,小宝哥说要带我到外面去玩!”

“好吧,你们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啦!有我在,保证丢不了小影!”小宝见竹影答应,拉起小影一奔一跳朝外面去了。

“记得当年我来勐巴拉时你跟小宝一样大!”竹影笑着目送两个孩子出去。

阿黎郎招呼竹影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薛亮呢?没跟你一起来勐巴拉?”

“没有。当年我们国外留学回来后,就回到海滨大学教学。退休以后,他还到处讲学,最近又到国外一所大学作学者访问去了。本来我也一起去的,可是这小尾巴,让我脱不开身呀!”

“我知道你会来的,一直在等,想不到这一等就是几十年呀!”阿黎郎真是无比感慨。

“这次社区组织老年人来勐巴拉旅游观光,几个老姐妹一起鼓动我来,于是我就拖了这个小尾巴一起来了。”

“好,来得好呀!”

“你一直住在勐巴拉?”

“当年你走之后,我就一直没离开过勐巴拉,因为在这里有我儿时的梦,有我的期待……”

“那么苏末儿呢?”竹影说话还是那么婉转,想了想才问道,“她没跟你一起来勐巴拉?”

“她起先不肯来,我对她说,为了孩子,我可以给你名分,但我不会回鲁南,因为那里的一切让我恶心!我也不会花你家一分钱,因为我有一双手,我的梦在勐巴拉,你看着办吧!她没办法也只好跟着一起来了。”

“她还好吗?”竹影小心翼翼地问。

“她呀,好着呢!”阿黎郎笑着摇摇头回答,“其实我并不想为难她,她再在鲁南待下去,只会毁了她。这点得到了她父亲强烈的支持!”

说起岳父苏博超,阿黎郎心里还是充满了怀念和敬意,他告诉竹影:“新婚那天夜里,我躲到纳西姥姥的屋里整整痛哭了一夜,后来她父亲劝我,作为末儿的父亲,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虽然末儿的脾气不好,甚至有点霸道,但她的心地不坏;对于林家,我和你一样,对她们母女俩的亏欠,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只有等来世了!”

听到这里,竹影的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水,但还是淡淡地问:“苏末儿在勐巴拉住得惯吗?”

“她后来继承了她母亲的董事长职务,儿子继承了外公的总经理职务,一年有大半年在国外呆着,所以她在勐巴拉呆的日子只有四、五个月。”

竹影闻声松了一口气,微笑地说:“这已经是难为她了,毕竟她曾经是大小姐呀!”

“那么多年过去了,韩梦露和何子骞呢?”阿黎郎想起了当年那个叫做韩梦露的冒失女孩。

“他们两个呀,出国后就留在国外工作了,退休之后又回国定居了,叶落归根嘛!”竹影笑着问阿黎郎,“怎么了?是不是还想着当年他们为什么没来找你算账?”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他们来找我算账,至少我有个解释的机会,也让他们替你出出气!”

“是我没告诉他们,否则说不定真会闹出点什么事来呢!”

一切都过去了,岁月真能冲淡所有,两位老人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显得那么平静和坦然。

阿黎郎笑了笑说:“说了半天,还让你干坐呢,咖啡还是泡茶?”

“咖啡吧。”竹影淡淡地回答。

阿黎郎对服务员说:“来两杯爱尔兰咖啡!”

“爱尔兰咖啡?”竹影惊奇地问,“现在勐巴拉也有爱尔兰咖啡了?”

“我在勐巴拉开了好几家连锁店,有雕刻店,还有咖啡店,当然我开咖啡店的宗旨,就是一定要有爱尔兰咖啡!”

竹影无语了。

时光一下子浓缩了几十年,还是像以往那样,一个缓缓地讲,一个静静地听,聊自己的事业、家庭和孩子……一直到太阳西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竹影一看快傍晚了,起身告别道。

竹影走到门口问:“两个孩子呢?”

这时阿黎郎才发现两个孩子玩得还没踪影呢,于是扯着嗓子叫道:“小宝,快回来!”

“哎!来了!”小宝的声音在山脚下回荡着,不一会儿,只见一匹白马飞驰在他们的面前。

夕阳下,白马上骑着两个孩子,小影在前,小宝在后,一道金色的霞光直直地射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身上。

竹影和阿黎郎都愣住了,这是时光倒流还是当年镜头的回放?

“奶奶,你看,这是小宝哥送我的风筝!”小影从马背上下来,递给竹影一个大大的风筝。

也是一只粉色的风筝,只是风筝上没有写着大大的“药”字,而是写着“我在勐巴拉等你”。

竹影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对小宝的头说:“你真是个乖孩子!”

阿黎郎依依不舍把她们送到镇口,紧紧握着竹影的手问:“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的,会的!”竹影连连点头。

镇口,两位老人挥了挥手,道一声珍重,然后搀着各自孙儿的手,回到各自生活的轨迹,不用相约,更不用期待,一切都像当初相识一样,彼此有那么一份牵挂就足够……

镇口,两个孩子拉了又拉手,互相叮嘱:

“你一定要再来勐巴拉!”

“我在海滨等你一起上大学!”

镇口,竹影终于回身对阿黎郎大声说:“送小宝到海滨市来上学吧,别让孩子们等得太久!”

“放心吧,我一定送他来!”

一年后,阿黎郎真的送小宝来到海滨市上学,苏末儿买下了当年阿黎郎在海滨大学附近开店的那幢楼,她总算结束了她几十年又爱又恨的勐巴拉生活,一起跟儿子、儿媳和孙子回到了她久违的城市。

几年后,小宝和小影都考上了海滨大学,就像当年的竹影和薛亮一样,一个在计算机系,一个在管理系学习。从此,这两个身影再也没有分开过。而阿黎郎一个人又回到了勐巴拉,他已经习惯了勐巴拉的生活,也习惯了在勐巴拉的等待。每年夏天,竹影和薛亮都会带着小宝和小影一起去勐巴拉看望阿黎郎。

“奶奶,你当年是不是很爱高爷爷?”

“爷爷,你当年为什么没跟竹影奶奶在一起呀?”

当两个孩子常常向两位老人提出相似的问题时,竹影总是笑着回答:“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爱!”

阿黎郎的回答是:“爱情的次数并不是越多越好,一生只要一次刻骨铭心就可以了。因此要珍惜眼前的幸福,如果错过了,也许就永远地错过了。”

小宝点点头,似有所悟。

若干年以后,小宝和小影终于步入婚礼的殿堂,小宝亲手给小影带上了那块祖传的玉佩,后来他们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影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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