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有节奏的摇晃中,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幽暗,似乎有什么盖在我的头上,所以视线模糊……虽然此刻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摇晃,但我更关注的是从我的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那种钻心的疼疼得我一阵阵冒冷汗。
不禁在心里低声骂,这该死的肿瘤,又折磨人了。
在黑暗中拽下头上那条柔软的布抛在一边,伸手摸索下去,本想揉揉腹部就好,但却意外的摸到一杆刀柄,仍留在外面的刀刃刮得我手指生疼。
我猛然低头,惊觉我这腹部的剧痛竟然是因为被利器所伤,正是我手中的这把刀!此刻它正插在我所穿着的红色衣物上,湿热的血液正在缓缓的顺着刀柄流下!
大脑一片茫然,虽然我很清楚的知道在昏迷之前,我因为肿瘤病变恶化,正躺在120急救车上赶去医院,无论如何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呀?更不清楚这刀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毫无感觉的就插在了我的身上。
不敢轻易将刀拔出,只怕是血溅三尺我就直接香消玉殒,只得紧紧的压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也许是流血过多,只觉得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莫名的寒冷瞬间袭来,我竟然连牙齿上下打斗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不想死啊!
努力克制着想要晕厥的感觉,我知道我若是这么一闭眼,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必须要求救……听着外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即使没有力气,我也必须呼救,喉咙嘶哑,气力不足,我艰难的张开双唇,对着窗外那有序的队伍发出一声虚弱的嘶喊:“救我……”
说罢,那沾染了鲜血的雪白手臂,就这么直直的搭在了窗口,我虚弱的依在上面,陷入了无力的状态,只等着人来救援。
一阵光亮从眼前闪现,好像是谁掀起了我面前的帘子,一道亮光随即透了进来,一位大妈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大声喊道:“不得了啦!快停轿,要出人命啦!”
虽然我已经是半昏迷,就快要被这巨大的疼痛感折磨得就快失去意识,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大妈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吵……我这都疼死了,被你一喊我可就更疼了啊……
还没等我抱怨完,那左摇右晃的小轿子终于停止了摇摆,我瞬间感觉舒服了很多,至少腹部的伤口不震荡得生疼。
一干穿着稀奇古怪人就这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唧唧歪歪着,有的着急问怎么办,有的带着哭腔说着姐姐你怎么这么傻,我忍不住眯着眼睛努力抬头看看他们,只觉得视线模糊,光怪陆离。看来我这病得确实不轻,三个月前医生宣布我很快就会死了,我还有些不信,现在不信不行,我这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忽然一只温暖细腻的小手摸上了我冰凉的手背,让我感觉很舒服,终于有些温度了,然后一名小女孩带着哭腔用清脆的声音对我说着:“宇彤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万般想不开,也不能自寻短见啊!白白糟践了自己的身子,今天可是成亲的大好日子!”
宇彤?我在心里思寻着,这唤着的确实是我的名字,应该没有叫错人,虽然我现在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这说话的是谁,但既然认识我,能叫得出我的名字,大约就是医院的病友吧。
不忍心听她这般伤心的哭泣,我一面收紧按着伤口的手,一面小声对她说道:“唉……我说……别哭了,快点救我……”
“嗯。”她低低哭着,着急的摇晃着身边的大妈,说:“媒婆,姐姐手已经冰凉,流血不止,怕是撑不了多久,快叫他们赶紧起轿,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喜堂,这要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别让姐姐在这成亲路上做了冤死鬼!死都不得进夫家门!”
肥硕的大妈一扭身,操着杀猪般的尖锐声音喊着:“快快起轿,姑娘怕是不行了!这要在路上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我无语,大妈那清脆异常的嗓子震得我耳鼓膜就快穿孔,虽然不太能够理解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也许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都只是我的幻听而已,但只要能快点上路,我就很欣慰了,若是真不幸就这么死了,到医院躺着,也比在这狭小空间里坐着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