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逸心中憋了许久的眼泪,忽然泛滥起来,竟然像一个小女人一样,抱着华烨磊嚎啕大哭:“你没见到当时的情形,她流了好多血……”
过往的医生、护士、病人,都向叶辰逸望来,或许他们会认为这个男人太懦弱了,可是了解他的人,心里都是一颤,能让叶辰逸流泪满面、嚎啕大哭的事情,显然很严重。
安墨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读书时,曾经看他和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见掉一滴眼泪,没想到呵。
还是那句话,他也是人,哭,很正常。
不远处,薛子维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赶了来,但他没有走近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知道结果他就会离开的。当他看见叶辰逸哭成那样,他也忍不住掉眼泪。他也是男人,当然明白另一个男人此刻的伤心和难过。
许久,叶辰逸的情绪才缓和了些,但云伊还在手术室。
安墨虽然知道不是时候,可还是忍不住问:“离开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去取车回来时她就不见了,没过一会儿她打来电话,说见到了妙可和君昊。”他原本也以为是云伊产生了幻觉,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应该不是幻觉那么简单,而且他还记得她最后的话,她强调她不是幻觉。
安墨托着下巴,抿着唇,想了想说:“云伊今天的精神很好,不应该会产生幻觉,也就是说她真的看见妙可和君昊了。”
叶辰逸听安墨这样说,又忍不住掉眼泪,这个傻丫头,就算看见了妙可和君昊,也不应该冲动地上去呀。
这时候,莉亚看见了角落里的薛子维,不禁冲了上去,一把揪住薛子维的衣领:“你还敢来,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云伊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莉亚的体力绝对不亚于男人,而薛子维本就没有想要反抗,于是形成了强弱的对比。
“是不是为了救你妹妹,你故意叫人打伤云伊的,好让她没办法给警方提供线索?”莉亚又是一拳,打得薛子维闷哼一声。
薛子维终于开口:“不是我,我不可能会伤害云伊的。”
华烨磊没心思想这件事是不是薛子维所为,忙上前抱住莉亚:“你闹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添乱吗?”
“我是担心云伊,想要替云伊讨回公道。”莉亚气呼呼地说。
“大家谁不担心云伊,难道用拳头就能解决问题吗?”华烨磊安抚好莉亚,转身看了看薛子维,并没有上前搭理,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医生、护士推着云伊出来,叶辰逸等人立刻围了上去,连一直安静站着的薛子维也迈近了。
“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云可忙问。
医生抿了抿唇:“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几个人几乎同时问道:“但是什么?”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医生的话很平静,或许已经习惯了生老病死。
云可险些昏厥过去,安墨忙将她扶住,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或许此刻也不需要安慰,让她痛哭一场,也是好事。云可先是低泣了一会儿,最后趴在安墨肩头大哭起来,安墨只是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很温柔的样子。
华烨磊咬着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却立刻转身安慰叶辰逸:“你们放心,只要云伊还活着,她一定会醒来的,她怎么可能舍得见不到我们大家?”
言语间,仿佛带着一种玩笑的意味,可是他知道,其实他是在安慰自己,掩饰自己心中的痛。
叶辰逸没有哭,却是淡淡一笑,但那个笑容,却凄美得叫人心痛,接着烨磊的话说:“对,她活着就好,至少我还可以天天见到她,至少她还有一线生机。”
即使倾家荡产,只要能让她活着,叶辰逸也绝不会放弃的,因为没有了她,他也会活不下去的。
因为云伊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不宜太吵,所以大家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她。病床上的她,脸色苍白,带着氧气罩,打着点滴,不过很平静,此刻一定没有痛苦。
大家站着看了许久,谁也不愿意离开,叶辰逸和云可几番劝说,傍晚时分,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满腹哀伤,离开了医院。
临走,莉亚和烨磊还叫他们不要担心两个孩子,现在范围缩小了,也就更好找,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华烨磊出了电梯后,再也控制不住,一口气跑到了车上,然后大哭了起来。莉亚刚开始并不明白烨磊奇怪的举动,他一向开朗、乐观,用云伊以前调笑的话说,少了他,人生就少了许多快乐,直到一同离开的安墨提醒,她才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莉亚上车,看见烨磊哭成那样,她手足无措,说不出只言片语,然后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良久,莉亚拍着烨磊的肩说:“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她活着就好么?”
“可是我忘不了以前她和我斗嘴,和我打打闹闹的日子,我更无法接受她要在病床上躺一辈子,直到死去。”烨磊说,“她以后再也听不到我给她讲笑话,再也不会央着我唱那首《ti—amo》,再也不会在开心时冲我笑,伤心时靠在我肩上哭……”
“烨磊,你还有我,还有我呀。”莉亚抱住烨磊。
烨磊看着她,然后也紧紧抱住她:“莉亚,我真的好难过,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