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集体被震晕之后，很多人便清醒了，并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正常精神面貌。一个个将身子坐的更直，小脖儿拔的更高。
在这个以保护自我利益为中心的职场小社会里，对于别人的失意只能小小慨叹一番，至于要去同生共死——甚至为谁谁请缨等，那都是胡扯。
夫妻还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呢，何况是杀人不见血的职场里。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谁会为了谁谁影响自己的前程，那不是傻帽一个么。
……所以，对于这个已经正式发文的通知，下面一群中层干部没有人发表不同的意见，甚至连小声议论都没有。
自保犹恐不及，都怕惹火上身！
于是……公司例会正常召开。
大家都很正常，包括要被处分的吴越。
表现不正常的只有被打击到发懵的王博，还有一个就是正等着看吴越笑话的莫莉。
王博心里还幻想着会有人替自己喊两句冤，发表一些处罚过重的言论等等，这样也为他将来，做些铺垫……可惜他失望了。
他只看见吴越扫了自己一眼，想要站起来说什么……可是……不知道她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什么，便有些丧气的坐了下去，用一种怀着内疚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不再说话。
除了吴越，别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和我们生活中类似，一旦我们遇到不平事，心里郁闷，99%的人是希望别人替自己出头，为自己充当荆轲聂政，总以为会冒出个崇尚个人英雄主意的人救我们于水火，可惜愿望是美好的，愿望毕竟只是愿望。
王博的脸一直沉着，挤不出一点笑模样。心里和他那远祖的远祖一样，在抑扬顿挫的吟哦：
呃，呃，呃……
昏昏问自我。
白手打江山，
成了别人的！
他的脸红了白，白了黄，黄了绿，绿了青，在他人眼里交织变换。
有多事者心里嘀咕：
怎么红了？（然后自己急忙回答，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天冷涂的蜡。）
怎么又白了？（人多氧气不够，憋气憋的！）
怎么又绿了？（狗娘养的我买了就套，割肉就升，刚狠心买回来，大盘又跳水了……气的！）
%………… 这纯粹是一群驴肝肺的人在YY，在YY……
王博虽说不愿意看众生相，只是也明白大家都在琢磨他。勉强压下情绪，坦然抬头四处观望，果然对面脑袋几乎都同时换了方向，一片鸟兽散。
再扭头看着斜对面的莫莉，心说她居然提前与自己划清界线了；把自己当成禽流感，猪流感了，H1N1了！
不能失态，不能失态，他偷偷将手缩进袖子里，四指并拢，狠狠抠向掌心。
再低头斜着扫了一眼吴越坦荡荡的脸……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冒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小沈阳的语调……大人们自己揣摩！）
是啊 ！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出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清晰的头脑，低估了形势，错误了判断！
更可怕的是……他虽说在下面人缘不错，其实他真的没有靠山！……他以为只要靠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只要谋求中庸之道就可以了。
……
电光火石蓦地钻进了王博的脑子里，他这一瞬间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
他来自农村，就是俗话说的鸡窝里蹿出的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凤凰，他以为他是凤凰了，可惜的是城里人认为他身上还沾着一些鸡粪味，思想还有些保守，思路拓展还不够。
这一刻他已经想明白了，刚才那句关于吴越的通报里他捕捉了一点额外的信息，那就是上层人物还是在保吴越，“处理问题果断”这一句话已经盖棺定论了。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吴越的能力所致，她的后面真的有人……
会议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无关销售部的内容，吴越也偶尔走神儿。她早就发现王博勉强维持情绪，心里也有些难受，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稍稍推了推，正好暴露在王博的视线之内。
王博自然而然发现了她的举动，低头看看，心里一热，却只是不自然的笑笑，继续神游天外！
工程的事和材料采购的事提起，会议室原本僵硬的气氛变得有了些生气。孟非和材料经理就各自部门的事频频发言，于是众人的目光不时向这边逡巡。
吴越和王博二人便在众人的目光里一遍又一遍的被切割。
这切割他们的最凌厉的眼神，莫过于莫莉。
虽然莫莉进来的晚一些，但是王博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微妙的是她和财务经理老没并肩进来，二人踩着一个鼓点一同坐在了王博的对面。
没有坐到王博旁边的空位子上，非常时刻，非常举动……
莫莉对于她会受到连带处分早有心里准备，所以面子上并没有一丝半分的尴尬。
……
工程的事情繁冗，材料的事更是扯皮，吴越耳朵听着。眼神却悄悄四处打量，偶尔瞟过梁家铭，四目相对，便闪开。
心说——梁BOSS，您够狠，我说需要一个主管，您直接撸了一个副经理给我，感情您杀鸡骇猴呢？
这招儿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虽说这么想不够厚道，毕竟这个处分一定是三个老总共同制定的，更大的可能是梁家铭为了保自己与严复已经针锋相对了。但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吴越还是不能不想。
心里感激的同时只觉对梁家铭倒更敬畏了些。
“吴越！”低沉的声音几乎是从桌子上传出来。
“嗯？”
吴越看几个材料经理正激烈的讨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急忙偏过头来。
“王博，只能说，我很……遗憾！”吴越安慰的笑笑，低声说道。“意料之外。”
“我知道……其实我不冤，习惯成自然，出去办事从不签字，已经成了习惯。”王博扯扯嘴角，低低说了一句。
“习惯会害死人！”吴越叹了口气。“不过处分的确重了。”
“吴越，我记得咱们三个提报了营销方案。”王博嘴唇微动，几乎是用舌头吐出了这几个字。
哦！
吴越眼中光芒一闪……原来都准备在这里等着呢。
心里一松，这明显的友好表示她是领情的。
微微抬起眼皮朝着莫莉和严复看觑。
莫莉的嘴角几乎一直是翘着的，
而前面的严复坐的极其随意，眼观鼻鼻观口，象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在这会上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投桃报李，吴越再次冲王博点头，微笑：
“王博，那套方案是常规打法，总经理绝不会满意，我已经提报了另一套方案。”
聪明！
王博倒吸口冷气，心里慨叹，就势移开了目光。
他的举动自然没有逃开莫莉的眼神，但是莫莉却误解为二人在交流这次处分的事。
果然，这三份相近的销售方案被秘书及时的拿到了桌面上，但是莫莉预期的效果又落空了。
她计划的让吴越丢人再出糗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吴越十分淡定的拿出了新方案。
这一份已经交由梁家铭审核过的方案，在这次会上几乎没有疑问的被通过了。
与以前不同，严复在会上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口，几乎没有发言，莫莉计划周详的招数没有来得及使出，便夭折在了开端。
她本来想的极美，吴越被处分证明个人领导能力不行；吴越方案不如己，业务能力也不行；再然后借造谣让她自顾不暇，一切便很容易操作了。
万不料……这一切计划没有实施，便被吴越以无招胜有招的方式，拆解了！
她是高手……莫莉事后对自己的闺蜜慨叹！
她是人精儿……王博事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真心叹服！
不是善类……梁家铭居高临下，洞若观火！
她还是那样迷人……孟非的心还在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