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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2)

第 23 章 (2)

司马豫沉吟了一会,才低低叹了声:“如今太后对你和裴萦的婚事是殷殷期待,朕此刻难以为你开口。”

商之道:“臣明白,臣自己去说。”

司马豫轻轻颔首,白云蔽遮阳光,阴暗下来的天色一瞬沉落眼底。他忍不住冷笑道:“旧时旧日,今时今日,我们都还得忍。先前那些人降于朕身上、独孤满门、鲜卑一族的磨难,朕将来必定如数奉还。既让朕活着,就定有将来雪耻之时。”

商之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司马豫笑道:“朕知道你要劝什么。但家族之仇和君心仁义并无冲突。奸佞不除,忠良蒙怨,何谈清明天下?”

“的确是这样,”商之亦是一笑,“不过他们既能容陛下为尊,就定然会有无所顾忌的退路。陛下如今不过刚刚前进了一步,前方迷雾重重,失一步万丈深渊。赵王虽是对陛下忠心,但外任藩王自古都难免羽翼渐丰后滋生祸心,而康王当时年幼,如今也已成人,陛下不可掉以轻心。”

司马豫点头笑道:“朕心里都有数。”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蕴蕴洒照宫廷。

此刻的延嘉殿极是安寂,偏殿里,诸人环绕着坐于窗旁下棋的二人,摒息不语。

玉棋落盘的叮当声轻轻回荡在殿壁间,半日,围观的诸人发出一声整齐的感叹,纷纷道:“太后好棋!”

裴媛君却无动于衷,淡然看了一眼坐于对面的紫衣少女,眸中微现出一丝笑意――这孩子绞尽脑汁思着棋局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人,蹙着眉,抿着唇,微微红起的面颊透着一丝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倔犟――忆起往事,她不觉怔怔出神。

夭绍许久才落下白子,欠身道:“劳太后久等了。”

“无碍。”声音一出,言中的温柔之意令裴媛君也甚觉不自然。一时心神难定,黑子于沉浮不安的回忆中仓猝入盘。

夭绍讶异地看了看她,慢慢按下指间棋子。

纵使神不守舍,对裴媛君而言,一瞬便已是生命的奢侈。静下心后的棋道,招招紧迫,直逼得本就势弱的白子愈发溃不成军。

“顾姐姐,看来这丫头并不曾得你棋艺真传,”裴媛君望着站于明妤身侧的舜华,笑道,“当年你可是东朝数一数二的国手。”

舜华一笑,风清云淡道:“何谈教郡主下棋?舜华已很久没有碰过棋子了。”

“我看明嘉郡主的棋艺倒是极好,无穷生变,虽然弱势,但到此刻也不见她输啊,”晋阳于一旁插嘴道,拉了拉裴萦的手,“萦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不甚懂棋。”裴萦小声道。

夭绍抬眸,望着她二人盈盈一笑。

过得片刻,殿外有内侍捧着一个锦盒进来,禀道:“宫中库府总管已将血苍玉送来了,太后可要过目?”

裴媛君颔首:“拿来吧。”

茜虞接过锦盒打开,奉到裴媛君面前。

锦盒中,一对血苍玉状如怒放芙蓉,色泽瑰丽,霞光下更是流彩万千,耀人双目。

裴媛君含笑点头:“极好。”

晋阳与裴萦各自盒中执起一枚血苍玉,来回把玩,不忍释手。

晋阳举佩对着霞光细细地看,喃喃道:“听说这血苍玉是上古神物,可治百病。”

“是么?还有这种传说?”裴萦好奇,“怎么治?”

刚刚落下棋子的夭绍闻言亦抬起头,看着那对玉佩,移不开眼。

“我不知道怎么治病,我只知道萦姐姐不必惊羡,”晋阳夺过裴萦手中的玉佩,嘻笑道,“这可是母后给你和国卿大人的成婚之礼。”

“死丫头!”裴萦苍白的面颊难得浮现一丝红晕,狠狠跺脚,捂住晋阳的口。

裴媛君任其胡闹,悠然落子盘中,对怔自恍神的夭绍笑道:“郡主,你这局可是输了。”

“是,太后好棋。”夭绍垂首,咬着唇,缓缓将棋子放入匣中。寒风不知从何处吹入殿间,冻得她双手倏然冰凉。

下完棋,宫中嫔妃们仍凑在一起热闹,裴媛君今日难得地好兴致,命茜虞取出青州刚送入宫中的新茶让诸人品识。

晋阳不耐这般风雅的事,拉着夭绍和裴萦辞别诸人,出了殿朝液池走去。刚走出延嘉殿前的廊庑,迎面却见商之与慕容子野并肩行来。

“子野!”晋阳欢喜,“你怎么来了?”

慕容子野啧啧奇道:“公主殿下,不是你让人带信给我,说找我有事?”

“我没有!”晋阳一口否认,慕容子野盯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晋阳忙松了夭绍和裴萦的手,上前狠狠拽住他的衣袖。

慕容子野懒洋洋回头,傲慢道:“怎么?”

晋阳红了脸,用力将他拉走,低声道:“去我殿里再说。”

晚霞下,剩下的三人默然站在假山之畔,一时相对无言。

“你怎么来了后宫?”终是裴萦先开了口,望着商之,眉梢眼底尽是欲语还休的温柔之色。

商之看了一眼夭绍,回道:“臣来找太后。”

裴萦知道他必然是听说了婚约之事,一时揪着指间丝帕,很是紧张不安,轻声道:“为了何事?”

商之无法言语,只静静望着夭绍,凤眸间微微流露出踌躇之意。

夭绍浅浅扬起唇角,暮风吹佛面庞,只觉眼眸间涩涩生疼。她对商之福了福身,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两位慢慢谈。”言罢,紫衣于霞光下流逝迅疾,恰如烟散,顷刻便消失眼帘。

商之微微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自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裴萦。

裴萦一怔,随即柔声道:“药我还有。”

商之道;“我近日将离开洛都,不知何时回来,你先留着吧。”

裴萦担心不已:“你要去哪里?”

“北疆。”

“那里战乱……”

“是,所以不一定能回来,更说不准何时回来,”商之望着她的双眸,缓缓道,“阿萦,婚事我已听说。我不能应。”

裴萦容色一变,咬唇盯着他许久,才轻声道:“我可以等。”

“何必呢?”商之微微笑道,“我身上承担许多,并不是你能面对的。而且我和你之间义大于情,这些年我为你治病,许让你对我有了依赖的错觉。”

“不,不是这样……”裴萦身子颤抖,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喘息道,“商之君,我……”

商之忙扶着她坐在一旁石上,抬袖将一枚药丸喂入她嘴中,看了她半响,直待她气息平稳,方道:“忘了我吧。”

“为什么?”裴萦终是忍不住泪眼朦胧,嗫嚅不甘。

“这是命,”商之言词无奈,回眸望了眼夭绍离去的方向,又淡淡一笑,“也是心。”

延嘉殿今日妃子齐聚,并非说婚事的时机,商之听了内侍的提醒,只得回避退下。出了紫辰宫,在通往景风门的汉玉甬道上,只见浓浓霞光包裹着一人纤柔的身影,高髻玉带,紫衣依旧,却非方才的宫裙,而是一袭男儿长袍。

商之上前道:“你怎么在这里,还换了男装?”

夭绍正低着头想心事,忽闻他的声音似被吓了一跳,看了他半晌,好一会儿才轻轻淡淡出声道:“怎么是你先出来?我本来在这里等子野的。”

商之道:“等他作甚么?”

夭绍侧过身,望着宫门:“当然是带我出宫。”

“去找澜辰?”

“嗯。”

商之只觉她今日沉默得异样,不禁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说道:“走吧,我带你出宫。”

他转身便行,暮光间飘行的黑衣如此孤寡淡漠,夭绍跟在他身后,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头竟若有若无地飘出一丝酸苦之味。

“想什么?”商之终是忍不住放慢脚步,轻声问道。

夭绍抿唇不语,别过脸以衣袖拂过面庞,快步朝宫门走去。

商之却顿了脚步――方才那在霞光下一闪掉落的晶莹浮光闪烁,清晰落入了他的眼眸,也就此沉沉坠入了他的胸口。

夜色渐深,月光穿漏纱云,银晖漫溢将满城的飞檐雕甍尽纳其中。采衣楼后的庄园此刻清幽安静,凉风拂过,馥郁梅香渐透深庭。

竹林之畔书房间灯烛高烧,郗彦坐于书案后看着书简,夭绍给他磨了满满一砚台的墨,静静伏在案边,双眸望着跳跃不止的烛光,心事重重的模样。

钟晔送点心进来,问道:“郡主晚膳不曾多吃,饿了没?”

“不饿,”夭绍坐直身,拿起一块点心送至郗彦唇边,“你未吃晚膳,该饿了。”

点心贴着唇边,郗彦抗拒不得,只得张嘴咬过,又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手上书

夭绍一块块喂过去,郗彦一块块吃完。

钟晔见此状老怀欣慰,恨不能一霎涕泪横流。如此一想,眸间湿润竟真的禁不住掉落,他忙抬起衣袖,侧首擦过眼眸。

“钟叔?”夭绍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钟晔是高兴,”昔日的沙场虎将如今满心细腻的伤感,叹道,“郡主与少主如今能在一起,终不负当年主公和谢公子的一番用心。”

夭绍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用心?”

“当年谢公子以月出琴――”

钟晔正欲说出往事,目光瞥过郗彦冰寒的容颜,心中一突,蓦然住口。

“月出琴如何?”夭绍却听得愈发疑心,紧紧盯着他。

钟晔叹息,摇了摇头,退后几步至门边,转身离开。

“方才钟叔要说什么?为何讲了一半便住了口?”夭绍回头看着郗彦,似纳闷,又似探究。

郗彦淡淡一笑,神色如常,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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