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我怔在当地,半晌无法正常思考。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竟然如此生分了?太子妃,对啊,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贴上了标签,归属人是方志民。虽然与袁啸有师徒之谊,终究是要避嫌的。
尽管如此,死心眼儿的我仍是不愿意承认,厚着脸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元宵,你,真的要和安妮公主成亲吗?”
袁啸沉吟了片刻,垂敛眼眉,毕恭毕敬地答道:“袁某自当奉旨而行!”
此时此刻,我再也无法冷静,积蓄了许久的满腔愤懑和委屈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好一句奉旨而行,哈哈哈,真不愧为皇帝亲封的神武郡王,果然赤胆忠心,天日可表啊!”突然,我抽出袁振腰间的宝剑,还没等袁家兄弟反应过来,便抓起自己的发梢,一剑挥去,斩断几缕青丝,同时斩落的,还有郁结在胸中几千年的情思。我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冷着脸,不带一丝温度地说:“袁啸,你这个懦夫,就好好地做你的神武郡王吧,祝你和安妮公主百年好合,天长地久。从今以后,就如着发丝,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宝剑脱手坠地,不顾袁振声声的呼唤,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跃上屋脊,绝尘而去。
深秋时节,更深夜冷,一阵令人猝不及防的急雨更给黑夜增添了几丝寒意。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孤灯灭。”我顾不得被秋雨淋透的衣衫,顾不得袭人的寒气,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不知走了多久,嘴里喃喃地念着这首词,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溃堤而出,然而,在倾盆的大雨中,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阵冷风吹过,打透了薄薄的衣衫,寒意侵袭得身体瑟瑟发抖,牙齿不断地打颤,我恍若不觉,仍旧蹒跚地前行,仿佛只要这么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出这片腌臜不堪的世界,走出一片撕心裂骨的悲痛,找到自己长久以来想要的幸福。
突然,前面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束门状的光亮,我见状,狂喜异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足狂奔过去,却在即将达到的时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在昏迷前的一瞬间,我的身体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隐约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恍惚间,我听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有人在我耳边哭泣,然而,我就是不愿意睁开眼,感觉好累,好累,只想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一个愤怒的声音在我耳边聒噪:“曦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医生说你已经好了,只是不愿意醒来,为什么?难道我哥竟然可以伤你如此,让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依我看来,你才是个懦夫!曦儿,你的江湖梦想呢?你的自由宣言呢?你的人生目标呢?枉我还傻傻的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你去取灵药,幻想着带你远走高飞!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曦儿,难道在你的心目中,从来都不曾有过我袁振一点点的位置吗?”声音慢慢变得哽咽,“曦儿,算我求求你,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曦儿,我为你唱你最喜欢的歌,好不好?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一时间,泛着淡淡的愁绪与悲凉的声音在周围荡漾开来,说实在的,唱得真是不错,一字一句,全在调上呢,而且极富磁性的声音,充沛真挚的感情,都加了不少的分。只是,我讨厌这歌声打扰了我的清梦,让我不能再无动于衷地沉睡下去。
没办法,我只能出声制止到:“吵死了,别唱了!就这破锣似的嗓子还敢出来显摆?”
“曦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袁振见我醒来,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
不一会儿,袁振从外面拉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太医,太子妃醒了,你快看看!”跟着进来的,还有方志民、莫颜、袁啸和安妮公主,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有一种莫名轻松的表情。
太医执起我的手腕,捋着胡子,号了半天的脉,然后,微笑着对众人说:“太子妃已经无碍了!”
看见袁啸和安妮,我的心猛地一阵刺痛,可是,理智告诉自己,该放弃了,不能再纠缠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躺在床上,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众人,略显虚弱地问道。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均怔住了,几双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曦儿,是我啊,我是袁振,你不认识我了?”袁振一个箭步冲过来。
“小姐,我是莫颜啊!”莫颜也随后跟上,在我身边哭着说道。
“袁振?莫颜?你们认识我吗?我是谁?我叫曦儿吗?”
“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志民黑着脸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暂时失去了记忆,老臣这就写个药方,给太子妃服下,相信很快就会恢复的。”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说。
“哼,但愿如此,否则,胡太医可要自求多福了!”方志民斜睨了一眼浑身发抖的胡太医,冷冷地说道。
看着那个白胡子老太医,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暗中白了方志民一眼,心中冷哼着:方志民,你这个小屁孩,才多大啊,就会威胁人了,不就是个太子吗?了不起啊?嚣张什么啊?
不期然地,看到袁啸满眼的悲痛,心中不由黯然,他是在心痛吗?他还在乎我吗?然而,想到站在他身边的安妮公主时,我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心已经受伤了,何苦再往伤口上撒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