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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景无价(4)

苏轼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穿行在山林中,树遮山挡,能看多远?孙悟空追妖探路,总是一跟头翻上云头,手搭凉篷远眺。虽然我们比不上孙大圣,在太空中行走自如,但让心灵翱翔在天空,则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学一学神仙,让灵魂站在太空中,便能高瞻远瞩,对个人来说,就会少一些计较,少一些烦恼;对人类来说,就会少走许多弯路。(2004年)

寻找自己的奶酪

多年前,读过一本书,名为《谁动了我的奶酪?》。那书,是很薄很薄的一本;字数很少很少,只有四万;故事,也非常简单;可是,它却给我极大的震撼和启迪!

如果没有那本书,恐怕我仍在那个窄小的地方,做一些庸庸碌碌可有可无而令人烦恼的事情。每天千篇一律地看汽车驶过后拖起的灰雾,听人们互相之间的抱怨与指责,看一些长年累月没有多少表情的脸,然后,自己也渐渐地告别火热的夏季,立秋、落叶、进入枯萎的冬天。

这样缺枝少叶的日子让我的心地开始长出荒草和荆棘。黄昏时分,我独自在城外的沟渠坝上徘徊;细雨蒙蒙中,我在山顶上独坐沉思。该怎样才能找到使生命茂盛的阳光和雨水?

奶酪的故事一直萦绕在我脑中。四个小生灵:小老鼠嗅嗅和匆匆,小矮人哼哼和唧唧。老鼠靠直觉,矮人有智慧。黄澄澄香喷喷的奶酪,一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忽然某一天没有了,自然会引起恐慌,那是他们的幸福,是他们的希望。奶酪从何而来,奶酪何时会尽,小矮人从来不会考虑。那不是杞人忧天么?何必想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好花堪摘直须摘。日复一日地饱餐,尽情地享受着鲜美和幸福。但终于有一天,这一切都没有了。渐变的过程他们无所其谓,只是眼前忽然空空而也时,才大相径庭。小老鼠头脑简单,但反应敏捷,赶紧踏上了寻找新奶酪的征途;小矮人则大吃一惊,进而抱怨咒骂,然后开始消沉沮丧、互相指责、等待,浪费许多光阴之后,唧唧终于克服了怯懦,穿上运动服和跑鞋,重新进入复杂多变的迷宫。在寻找的路途中,唧唧明白了: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

结果不言而喻:嗅嗅和匆匆先行一步,小肚子撑得胖胖的。唧唧也终于找到了丰盛而鲜美的奶酪。

想起多年前,我的许多同学和同事们,三三两两下海,或是举家外迁,上海浦东、浙江福建、海南深圳……当初我对他们很不理解,这边有好好的工作,有美满的家庭,何必又去奔波?几年过去,他们成功了,有了新的世界,找到了新的更加鲜美丰盛的奶酪。

而我,仍在他们早就不屑的小城,一如既往地满足自己的故事。当我时而腹中空空,感到饥饿时,便喜欢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云彩和大雁。想着大雁南来北往的历程,想着云彩的变幻莫测,才开始审视起自己没有翅膀和色彩的日子。

其实,人生中有许多选择,这就需要我们善于放弃或坚持。有时,放弃是明智的,放弃眼前的利益,放弃安逸和享受,选择遥远的征程,尝试探险,征服新的高度,那种成功才更让人崇敬,那种喜悦才更持久!

社会时刻在变化着,调整自己的心态,适应这种变化,寻找自己的奶酪,才是明智的。

(2005年)

失衡

吃午饭时,女儿哭丧着脸恨恨地说:其他班都去春游,独有我们班不去。我们都气死了。有好几个同学说买点礼物送到班主任家里去,看他同意不同意。

我心中一惊:小小年纪便学得这么世故。口里说:那怎么行?随老师安排嘛。不去,肯定有他的道理。

傍晚时分,女儿回来却哭了,说:我班也去春游,缺德老师把我分到那个怪组,那些同学都不会烧饭。

我说:他们不会烧,你会烧,不就正好吗?

我一个人烧,累死不是?

那你向老师要求一下,换个组不就行了?

我们的工都分好了。我带盆子,烧火煮饭,他们带方便面、香肠、锅、铲那些罗里罗嗦的东西。

既然工都分好了,那你干吗还哭呢?不去时你不高兴,现在去,你也不高兴,这不是你自己的毛病吗?

女儿听后再不吱声,独自准备物品,不理我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卫生间哗啦啦一片响,女儿早早起来在洗漱。匆匆吃了早饭便跑,到晚上回来时,偎在我身上叙说一天的故事,骂某某同学太“恶”,把食物倒掉却不给她吃,而自己带去的食物却先分掉了反而挨饿。又说所有老师围坐在一块大塑料布周围,好几箱汽水面包饼干水果什么的。老师那么晓得舒服……一大堆话,全带着愤愤不平的口气。

围绕小小的一次春游,竟惹出女儿许多的不平衡来,我感到不是滋味。尽管我竭力为她消火,却无法消除自己心中的忧虑。

夜读时忽然又想起此事,想起前人“不患不平只患不均”那句古训,想起中国历代农民起义之因与果,那种忧虑便更浓重了。

心理失衡就容易导致行为的变异,不单单女儿如此,我们大人这种现象更是太普遍了。(2001年)

一品红

每次经过花市,我总忍不住驻足观赏一番。

那屈曲盘桓的虬枝,那灿烂招展的花朵,那青翠生辉的绿叶……一排排错落有致,怡红快绿,暗香浮动,令人赏心悦目。

春节过后,与友人逛花市,友人从五颜六色的花丛中挑出一盆上红下青的花来,见叶色花色均枯涩不起眼,我不以为然地问:这花,你买?

友人说:这花在春节前卖三十元一盆。我问:这里卖多少?答曰:十二元。我仍是不屑地说:不怎么好看。友人似乎心意已定:这叫一品红,是名贵花种。

我指着花枝的上半部说:你看这花都快枯萎了,花季已过,你买回去干什么?

花店老板立即抢着说:你怎么说花枯了呢?花才刚打苞呢!那红的是叶子!

我大惊,仔细看去,果真是一圈叶子!红色的叶子!我惊奇了:这下半部叶子是绿的,上半部叶子怎么突然是红的呢?真是奇怪!没想到在同一根枝条上,叶子竟有绿有红!这也怪不得别人把它当成了花。

心中慨叹自己的孤陋寡闻。平时只是路过,浮表望望,未见悦目的花儿,扭头离去,便忽视了它的存在,忽视了它的独特之处。

一连许多时日,一品红独特的生命展示一直让我魂牵梦绕。

我没见过一品红的花,只听说当上部的枝端苞叶变红时,也正是它开花的时候,它的花细碎纤小,并不引人注意。而那一片片火红的叶子组成的一束火焰,却真正让我咀嚼出它名字的含义!

这是早春,春寒料峭的时节。迎春与腊梅碎花点点,给人以纤弱单薄之感,唯有这一品红,它是那么热烈、那么坦诚!那么无所顾忌!它给我生命价值的启迪是无法用语言来评述的。自古至今,人们总习惯认为叶子是为衬托花的。但在我眼前,我分明看到这火红的叶比那细碎的花要醒目要灿烂得多。叶子——竟也能把它生命的意义升华到如此的极致,这实在让我惊叹不已!

没有处在花的位置,那就尽心尽力地做叶吧!做那独特的比花更醒目的叶,不也是一种无价的生命展示么?

(2001年)

坐在山顶嚼“菜根”

我拿着一本《菜根谭》,独自上山去。

一段日子来,我总显得心浮气躁,仿佛被许多的浮云托着,沉静不下来。这让我苦恼得很。

住所依山,山上是树是坟茔,山顶有庙。冷气让我加快了脚步。

天气是忽然变冷的。冷得人不想早起,懒懒的赖在被窝的时日多。我有时很恨自己没出息,原本与老公分居两地,我的作息时间很正规,早睡早起,早锻炼,坚持得很好。星期天也不外出,在家陪孩子和老公。平时虽然很忙很累,但因为老公在乡下更辛苦,所以虽有怨言,但仍能克制自己,保持高昂的进取心,工作之余看书写作,虽然寂寞点却有很多收获。老公和我一样,事业心很强,对自己的工作职责看得很重。心中有别人肩上有担子就会加快脚步,宁可自己累得腰酸背痛。所以,那时的我和老公,反而各创辉煌。每年的年底,一家三口评选“优秀家员”时,总是相持不下,似乎各人都不错。

后来,几次生病,情绪低落,孩子每到星期三四便常打电话给她爸,老公抵不住妻儿的声声呼唤,终于令众多人无法理解地放弃了令人眼热的职位,成了一名闲适的“城里人”,开始了“一杯茶,一根烟,电脑前面坐半天”的生活。但回家来,他的角色转换得并不快,依然是以往那个大老爷们的样子。这令我不解而唠叨起来。唠叨却丝毫没有用,就象对牛弹琴,他依然坐在那里,坦然地看电视,上网,打游戏,酒喝多了便坐在沙发上打瞌睡,鼾声如雷……久而久之,我几乎司空见惯了,几乎被同化了,也开始懒散开始拖沓开始放松自己。

报刊上我的名字少了,朝晖中也见不着我晨练的身影。每每碰到一些熟悉的人问:最近又有什么新作?我便一惊,心中十分惭愧,仿佛是在我头上重重敲打了一锤,震得我的耳根发麻。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安逸的生活会使人丧失斗志”,我不得不深深反省自责。反省是痛苦的,常常是在凌晨两三点突然醒来,便睁着眼到天亮。在这样的黑夜静思中,忽然发现自己竟是人到中年,却这么一事无成,便不由感到惶恐不安起来。这是一种深刻的惶恐!仿佛漂流在大海上,忽然眼看自己要转入一个巨大的旋涡,将要被时光的隧道吞没。生命在面临消失的时候,总是让人恐惧的!

我开始寻思对策。我自制力不强,只能靠外力了。那么,谁会成全我?是什么能成全我?

我翻开《菜根谭》,想从这古老的哲理中找到我要寻找的小舟,能将我渡往彼岸的小舟。

山上是刺骨的冷气,面对这个寒冷的季节,太阳也无能为力了。

(2005年)

只同自己比较

柳枝摇一摇,就到了新年的早春。春节一晃而过,又长一岁了。这几年真的怕过年,怕过生日,怕别人问年龄。多少年前,看别人象我现在这么大,总觉得与自己还很遥远。而今到了自己头上,便时常无端生出许多感慨和沮丧来。每年的岁末,会认真地写一篇日记,总结自己一年的得失。一年又一年,今年的自己同去年的自己比较着,看看前行的脚印是否弯曲,看看生命的钟摆是否有力……

元宵后,我要参加驾驶考试,还被委派去党校学习,领导说工作还不能耽误。我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去年年底,我瞒着老公去驾校报了名,缴了费,然后抽出每天的午饭后去练车。第一次上车,是在到机场的路上,虽然道路宽敞,人车稀少,师傅坐在旁边,他简单地讲了要领后,我仍不敢开动,浑身紧张,腿和胳膊都僵硬得很,生怕一下子会冲进了路旁的水塘里。我心想:这个样子要学到什么时候啊?我这样的心态能学会吗?是不是我的年纪大了呀?

但我素来是个敢于向自己挑战的人,只要认准了是有益的事,我会努力坚持下去。我曾经十分怕水,怕绿凛凛的水,常常想着万一掉进水里了,我肯定会完蛋的,那个呛水而毙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在三十岁时我竟然独自去学会了游泳。这让我感到宽慰和自豪,觉得只要自己愿干,没有干不好的事情。学驾驶难吗?我偏要学。我们同一个车上的其他学员是全天学习,但我的工作不能耽误,每天只能学几下子。自然不能同其他人比,况且他们年轻,又是男人,同他们比我肯定会泄气,我只同自己比。就这样坚持了十来天,每天都有一点进步。这使我坚定了信心。别人在练时,我就用心见习,认真听师傅的指点。仍到自己练时,尽量不犯重复性错误。后来在考试时,我竟一次性通过。电子眼是公正的,没有人情可讲。当喇叭里喊着“2号考试合格”时,我的欣喜可想而知:我又一次战胜了自己!

以前总是惧怕那个庞然大物,望见它来了会远远地躲开,时常想起一些血淋淋的画面。坐在上面,总是无端生出许多恐惧来,自己的小命捏在驾驶员手里,生怕他思想开了小差。更不谈自己亲自驾驶它了。而现在,我又多了一项技能,又有了进步。我自然高兴。

女儿来信息说:妈妈,日语难学,我放弃了。后来又说:跆拳道很辛苦,我不学了。刚刚又来信息:今天上形体课,我练得不好,老师说我要加把劲。我现在想放弃了,你说我应该继续不?

我很不高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这样下去,你还有什么出息?你能培养什么能力?

女儿说:选这个课的不少同学有舞蹈基础,我不如人家。

我说:你只要同自己比较。今天比昨天进步就行!为什么总爱拿自己同别人比较呢?毕竟起点不同啊!任何事情,只要坚持,总会有进步。

别人的花红柳绿我不管,别人的朱顶玉佩我不羡。邻家的田地里种稻粱,我的山坡照常栽桃李。各有各的爱好,各是各的选择。秋后,我会同自己算一笔帐,看看与去年的同比增长值。岁末,我会确定来年的计划。我会给自己施压。

不要去同别人比较,各人的命运不同。生命的轨迹,从出生就被“八字”限定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俗话说:坐的菩萨坐一生,站的菩萨站一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菩萨都是如此,何况凡人?所以,想通了这个问题,就不会害红眼病,不会得忧郁症,不会失眠,不会坐立不安,不会半夜怕鬼敲门。

我写了一篇自己满意的文章,我帮助了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又做了一件好事,我完成了一项难度较大的工作……这是我的进步,我为此而高兴,我为此而骄傲。我只同自己比较。

只同自己比较,就能善待他人,就没有嫉妒没有报复,人与人的交往就会充满阳光和春风。只同自己比较,今天比昨天有进步,每天都有进步,心情就会愉快,就对自己充满信心,就会永远保持积极进取的精神。(200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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