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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迟到的花开

大四的第二个星期,雷伊一就要去实习了,雷伊一他们宿舍的人都准备要考研究生,因此大家都开始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一天都彼此见不着面,但雷伊一却觉得这样的一种气氛,反而让大家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密了起来。

在准备出发去实习的前一个晚上,雷伊一照常去操场散步,才走了两三圈,便觉得有点累了,想到明早就要跟车早点出发,便决定回去宿舍好了。这时候却进来一个电话,雷伊一拿起手机一看。是张语墨。她想不到张语墨找她会有什么事儿,所以迟疑了两三秒才接起来。

“还在操场吗?”劈头盖脸就是这样一句。

“呃”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这个时间会在操场,估计是梁唯默跟她说起过,于是她答;“是啊,怎么了?”

“你等我,我马上到。”

雷伊一对为什么她要让她等着没有一点头绪,但还是乖乖地在操场等了一会儿,因为宿舍隔操场很近,张语墨不到5分钟就出现,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罐啤酒。

“听唯默说你的酒量不怎么样。”张语墨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果然是梁唯默,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跟张语墨说了些什么,看来也不是一个能保守点秘密的家伙。

“学院今年有两个留校的名额你知道么?”张语墨接着说道;“留校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做辅导员,等毕业出来就可以直接留校了,你说这样的机会是不是很好?”

的确挺不错的,雷伊一也一直觉得,如果可以留校的话,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两个名额里最多只要一个女的,甚至可能两个都要男的,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公平?”张语墨接着说;“偏偏梁唯默那个家伙还要说你比我更适合当辅导员,你说是不是很让人气愤?”

原来是来说这个的么?雷伊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自从上次出去旅行回来以后,雷伊一跟梁唯默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虽然偶尔在Q上还会聊天,但每次梁唯默提到要出来见面,雷伊一都会借口毕业有很多事情要忙而拒绝,而梁唯默看起来也并不在意,总是拎一些吃的到教室或者宿舍楼下交给她,说两句话就走了。雷伊一觉得这话要真是梁唯默说的,也许他真是因为喜欢自己才随口这么一说,完全不必要放在心上,又不是学院的老师说的,雷伊一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有表露,只是继续听着。

“雷伊一,其实以前看你挺讨厌的,今天看起来却没那么讨厌了。”张语墨打开一罐啤酒,递给雷伊一,接着又给自己打开了一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又放到一边,往后仰了下去,躺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雷伊一更加不知所措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问了句:“你怎么了?”

“唯默不是说,你从来都只是默默地陪人喝酒,不怎么问话的吗?话说,唯默准备转系了,转去建筑什么的,这个难度很大,就算是通过了转系的考试,还得家里人去疏通疏通关系。难度挺大的。我以为那小子遇到你改变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疯疯癫癫,不过也好,如果没有什么当大画家的愿望的,反而当个小小的工程师更好吧,那小子不知道消停的,他就是爱折腾,爱折磨自己,他见了你以后更加不会消停了,因为你会纵容他,你不会是个好老师的。”张语墨一语中的。

“你到底怎么了?你今晚不会是来说服我不要报名留校资格的吧?”雷伊一开玩笑地说道。却看到张语墨把前手臂压在眼睛上,雷伊一不敢再出声,因为听到了有细微的哭声传了出来;“你没事吧?”雷伊一只好再柔声问道。毕竟自己跟张语墨不算是熟人,根本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雷伊一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应该给梁唯默打电话?“你不会是失恋吧?”话一出口,雷伊一就后悔了,果然张语墨的哭声更大了,变成了轻声的抽泣,上半身也不自觉地抽动了起来。“你别吓我啊?失恋而已啊,校园每天都会上演啊。”

这句话果然奏效,一听到这话,张语墨一下就站了起来,停住了哭声,虽然身子还是在不停地抽动:“有你这当老师的吗?失恋学生也可能自杀啊?”

雷伊一笑了笑,“你跟别的学生不一样,你比较坚强。”

“你不关心关心我跟谁失恋了?”张语墨听到雷伊一的玩笑话,也不哭了,只是把脚并起收了起来,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中间;“也没什么好猜的,是陈林,不过也不是失恋,我从前一直以为陈林喜欢的是你。”

怪不得,雷伊一心下感慨,难怪每次见到我都不给我好脸色,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那陈林喜欢谁啊?”

“你不知道?你跟他这么要好,会不知道?”张语墨有点惊讶。

“切,我从来又不喜欢八卦,怎么管得那么宽呢。”雷伊一道。也不是刻意掩饰什么,就是平常的确不太在意这些事情。

“也是,他们刚确立的关系。”张说道。

“谁啊?谁啊?我认不认识?”雷伊一似乎突然又被勾起了兴趣。

“刚你不是还说自己不八卦的吗?你也认识的,董青菁。”

其实刚才张语墨说的时候,雷伊一就猜到可能是董青菁,自己能够感觉得到,董青菁对陈林是很有好感的,而陈林,虽然并没有更多刻意的表示,但是那种无须更多言语来形容的默契行迹却是不言自明,但心下还是不自觉地好奇:“两小子是什么时候表明心迹的?”

一时间,雷伊一找不到更多的话语来安慰张语墨,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既替自己的两位好友能够走到一起而觉得由衷的开心,另一方面,又必须要在张语墨面前小心地隐藏起这样的开心,毕竟在一位觉得自己失恋的女生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开心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而且雷伊一也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承认,她的那种好心并不是基于某种同情,反而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理解。渐渐地,张语墨连小声的啜泣声都停止了,她抬起头,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某处黑暗,好像是对雷伊一说,但又更像是对自己表明态度一般:“但我还是非常喜欢他,我真心喜欢了这个人三年,雷伊一,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他?”

雷伊一说:“以前初中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表白失败以后,我就特别难过,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好像要忘不了他一样,但是我的宿舍长告诉我,唯一能够忘了这个人的办法就是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我花了几天的时候,又喜欢上了自己班的一个男生,于是我就好了。”

“你说的这种只是小儿科,小打小闹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喜欢是不能够转移的。”张语墨这么说道。

雷伊一听到这句话,感觉张语墨还是挺适合当辅导员的,至少在情感问题的开解上比自己要懂。于是雷伊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有时候你以为,能够结束你的喜欢的人是他,任凭他随意一句伤人的话语或者举动,你就不再喜欢他,又有时候,你更加天真地以为,你才是能够决定结束的人,于是你每天晚上都对自己说,就到这里吧,明天我就再也不喜欢他了,我不会再喜欢他了。但是时间越久,你越会发现,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他是怎么样对待你的,其实你根本察觉不到他对你的忽略,因为你对他的好是不计回报的,所以你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他对你的回馈。暗恋里是没有公平可言的,暗恋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那么,会有结束的一天吗?”张语墨突然问道。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我也在等待着那天的到来。”雷伊一道到。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默默地起身,走回了宿舍。

第三个星期的周末,雷伊一突然发现张净和濮韬实习的单位竟然离自己的只有一条街道的路程,在等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她拿出耳机正想要塞进耳朵里,却突然看到在一旁笑得十分灿烂的张净。

“净!~”雷伊一没有掩饰自己见到张净时候的开心,尤其是经历一周枯燥的实习,终于见到了老朋友时那种愉悦的感受。雷伊一一把拉过张净,才终于看到张净背后默默跟着的濮韬,“果然濮韬是净的小跟班,连实习都要一起吗?”

“刚好选的一个单位。”张净笑着说。

濮韬不屑地瞥了一眼雷伊一,没有说话。

“所以,成子果也跟你们一起实习吗?”雷伊一问道。

“恩?成子果应该可以保送,实习只是个形式哦,他可能找个单位盖章什么的就行了,没见他选学校提供的单位吧?”张净似乎在征询濮韬的意思。

“看我干嘛?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他现在在外面租房子住啊。”濮韬这样回答。

“是跟邓佳倩吗?”雷伊一又问道。

“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很烦,果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想知道不可以打电话问他吗?”濮韬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是对她凶咯?她可是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啊。”一向好脾气的张净因为看到雷伊一好像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也有点生气,提高了音量。

见到两人因为自己眼看就要发生冲突,雷伊一急忙笑着打断:“唉呀,你俩干嘛呢?其实我都知道了,就是看你俩知不知道,八卦下啊。”张净见她这么说,就转过来看着她:“一一,你别跟濮韬计较,他有病,真的,很严重的病。”雷伊一见张净说得那么严肃,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净见雷伊一是开心地笑,自己也感觉到轻松了很多。

雷伊一回到宿舍的时候,见到在宿舍楼下等着自己的梁唯默,虽然有一丝的讶异,但雷伊一还是克制自己想要无视的心情,收起惊讶的表情,淡定地走了过去。

“梁唯默。”

梁唯默收起自己看着双脚的目光,抬起头看着雷伊一,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展露了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

阳光?雷伊一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梁唯默,雷伊一知道,梁唯默的内心是奔放热情的,但表面上却是深沉压抑的。

“雷老师,我想组建一个乐队。”梁唯默开口说道。

雷伊一笑了,因为眼前这个总是充满千奇百怪的想法,且愿意亲身去实践的人,多么真实和可贵,永远都是只要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会第一时间就会采取行动:“可以啊,可是跟我说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懂音乐。”雷伊一装作漫不经心的口气。

“因为,你才是我的乐队最重要的人。”

“嗯?”雷伊一觉得奇怪。

“请你做我的女朋友,成为我的灵感源泉。”梁唯默故作轻描淡写的语气。

但这一下,带给雷伊一的震撼却不小,一种类似感动又欣喜的矛盾心情突然出现,雷伊一看着梁唯默充满期待的眼神,雷伊一突然很不忍心就这样直接拒绝他:“你喜欢我什么?”

梁唯默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闪躲,“那你喜欢成子果什么?”

雷伊一没有回答,这是一个办法回答的问题,也正是梁唯默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所在。

“答不上来吧?我也答不上来。”雷伊一抬起头,正好迎上梁唯默更加坚定的眼神;“我喜欢你,因为你即使自己不开心,也不会让别人不开心,因为你宁愿自己不开心,也不希望别人不开心。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从别人身上得到安慰,我从来不认为有任何人可以令我觉得平静,但是你打破了我以往那些自认为是常识的观念,你很安静,安静到很多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但好奇怪,你只要一开口,我就觉得得到了救赎,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要觉得你在我身边,我就得到了勇气。是不是很奇怪?你喜欢成子果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也许不是,因为我能够感受得到,你对成子果是冷静的,而我对你的感觉是炽热的,是火热的。”

梁唯默那天说了很多的话,后来,梁唯默甚至都记不得自己那天讲过什么,但似乎那天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了雷伊一的心里,如果说,生命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叫做救赎的话,雷伊一甚至觉得,就在那一瞬间,自己感受到了那样的存在,那是人生中的第一次,雷伊一感觉得到,被人记得的温暖,虽然触感模糊,虽然时间短暂,但就在那一瞬间,雷伊一露出了最轻松的表情。雷伊一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样跟梁唯默分别的,她夹杂着一种想要逃离的心情,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自己并不适合太过温暖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或许就刚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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