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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淮上有秋山

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何因不归去,淮上有秋山。

——韦应物:《淮上喜会梁州故人》

中唐诗人韦应物的诗以闲雅平淡著称。这首诗,是他在江淮一带与梁州故旧相遇时写的,其中抒写了对过去生活的回顾、别后的变化,感情真挚,形象突出,凡是久客异地的人,很容易受到诗的艺术感染而有共鸣之感。

诗题是喜会故人,当然就以追怀过去开始。大家回忆在江汉作客年代相处的情景,是以相见必饮酒,不醉无归为欢乐特征的。由此也可见当年充满了浪漫的情调。

可是岁月无情,分手之后,十年很快就如流水般逝去了,而行踪也如浮云飘忽不定,各散东西,音尘两隔。想不到今天却在江淮重逢叙旧,其乐也何如!可是这次重逢,虽然有如过去共饮共醉难得的欢愉,却也有难堪的感慨,就是蹉跎岁月,自己已在客中老大了,鬓发已斑白了,怎能不引起一点黯然的神伤呢?人老了,自然就想到归宿,所谓“落叶归根”,就是这种心情的写照。

如果要问到既伤老大,为什么还不结束漂泊无定的生涯,如陶渊明之赋“归去来辞”呢?对于这一问,当然难以明确答复,而迟迟不考虑还乡,也许是留恋淮上的秋山红叶风物迷人之故罢。

对于秋山红叶,在韦应物的诗中是有过吟咏的,他在《登楼》一诗中写道:“兹楼日登眺,流岁暗蹉跎。坐厌淮南守,秋山红树多。”由此可见他以“淮上有秋山”作为羁留的原因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对刺史一官,早感厌倦,而红树秋山,却可流连也。

韦应物这首诗,写得有层次,有感情。言层次,把江汉作客时代的友情交往以“醉”字烘托出来,可见不是淡淡之交。重逢时叙旧言欢,不异于昔日,又深化了与故人的友谊。至于两人分别后十年的往事,不能一一入诗,就以“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加以概括,正如“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一样,都是用极洗练的语言概括。世事沧桑,个人的悲欢离合也尽在不言中了。言感情,则以萧疏的华发抒写蹉跎岁月,老大伤悲之情,反映了相对倾诉的神态。

总之,这是一首构思、剪裁、抒写都具有流畅自然特色的诗,而“淮上有秋山”,更有不尽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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