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地说:“不要紧,我的人都在船上,不要你们操心。告诉你们老大,离重庆不远了,我不想被打扰了。安全我自己会操心的,不需要他费心。”
“是,是。”几个人答应着,陪笑离去。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葱儿心里一松,才感到身上的被子捂得她喘不过气来。那几个人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她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眼前的光亮和心里的清凉,她睁开眼睛,发现电灯亮着——她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他正在给她灌水。那个女人已经穿好衣服俯身看着她。
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光,葱儿心里一阵羞愧:还威胁人家呢,自己晕过去都不知道。眼中略过一抹悲伤的光:我的身体真是大不如前了。心里想着,她强挣出那人的怀抱。
男人被她眼中的悲伤神情弄得一怔: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眼中怎么有那么浓重的悲伤?他把手枪递给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低声问:“你病了,要不要请大夫?”
林葱儿没做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她还要出去找李涛呢。刚跨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的男人说:“你在这里很安全,出去一切就说不定了。如果你要到陪都,我们是同路。”
“你知道我是谁?不怕影响你?”
“没关系。如果你对我不利,我可以随时收拾掉你,不在这一时。”男人平静地说。
“你能杀了我吗?”
“刚才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葱儿低头不语:是啊,如果他要杀她,刚才就是个机会。想了想,她点点头:“好吧,我留在这儿。不过我还有个朋友,我得出去找找。”
“不用,我派人去找,你最好不要乱跑。”那人说,一声唿哨,立马有几个人来敲门。
那女人开了门,就有几个头戴礼帽的男人低头请示。听林葱儿说了李涛的相貌特征,他们正要转身,听见门口一个声音响亮地说:“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就见李涛出现在门口。
那个男人一挥手,那些人都出去了。李涛进门后,看了那男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对林葱儿问长问短。
林葱儿很累,那男人忙命人摆上饭菜。四个人很轻松地吃了晚饭。男人又请来大夫给林葱儿号了脉,给她挂上吊针。林葱儿很快就睡了过去,其他三个人则守在她身旁。
李涛感激地看着那男人,在男人眼光转过来时他又连忙躲开了。男人暗暗纳闷,心里暗暗思索着。
这一天,冬寒料峭,但是阳光明媚。看着陪都怀旬市码头山一样的人群,林葱儿和李涛都松了一口气,和文先生一行友好地道了别,感谢他们一路上无微不至的关怀。
看他们走远,林葱儿他们也向另一条街道走去。半路上,林葱儿疑惑地问:“李涛,一路上你似乎很怕文先生,为什么?他并不是很凶的。”
李涛哼哼唧唧地说:“他哪里是什么文先生?他是军长,友军的满冠玉军长,我随军座出行经常见他的。他是大人物,我是无名小卒,他当然不认识我了。”
林葱儿一怔:满冠玉?部队中经常议论的那个风流奸诈的友军军长?她不由向满冠玉一行离去的方向看去……
休息了一下午,葱儿感到精神恢复了很多。她缓缓地爬起身,下床站到客栈的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怀旬市的山景,不禁想起了中国唐代李白《蜀道难》中的诗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里到处是崎岖的山道,沟沟壑壑,车辆很难通行,环境几乎与世隔绝。由于交通不便,倒很少受到外来的侵略,所以人口非常稠密。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后面跟着仆从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林葱儿不由皱皱眉头:这里确实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怪不得枪声一响,有钱人都跑到这里了。一个个置老百姓的死活于不顾,在这里享清福,哼!她想着,脸子就冷了下来。
说实话,虽然作为现任军队的一员,她对自己所效忠的机构等并不感冒。不是为了那个梦牵魂绕、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珍贵的林子京的话,她早跑了,还能待到今天?
想着林子京的痴情和温柔,葱儿心里隐隐作痛:他爱自己,恨不得把她揉到他的身体里去。可是他没想到他们面前困难重重吗?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会给他们致命打击的。他呀,有时候真的傻得好像个孩子。
今天是元旦,如果不是她的“逃离”,现在他们也许正在举行婚礼呢。那该是怎样一个场面呢?很喜庆?也许是的,至少他的心情是欢欣雀跃的。可是结婚后的日子呢?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她没有背景,能给他的事业带来好运吗?更重要的是她不能给他个孩子,时间一长,他真的不在乎吗?还有,从她这方面讲,随着接触的加深,她感到林子京对她的爱似乎越来越****和霸道了,虽然态度温柔到极点,可她总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似乎脑子太敏锐,心思太缜密了些,让她在他面前简直无处遁身。
她虽然聪明剔透,乖巧之极,在他面前也力求小心。可是一不留神就让他抓住了小尾巴,在无地自容之时感到心很累。对她来说,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以任意捉弄他们,却不敢把林子京怎么样,在他面前只能做个“乖乖女”,不想也不敢触犯他。
怕他么?他那么温柔,她怕他什么呢?她也说不明白。虽然他很少发脾气,但他身上似乎有一种气质不能让人亵玩,只能尊重和服从。由此,她的心更累,只想逃避。这也是她来陪都的一个重要原因。他头脑的敏锐和缜密,在他们同房的时候也表现了个极致。你说,这样的日子,她还怎么过下去?
前段时间,记得是他们相聚“同房”的第五天晚上,也就是他们刚到这个新宅子的第二天晚上。也许是由于刚到新居不适应,也许是由于林子京前四个晚上的“过度疼爱”和旅途的劳累,抑或是军部战友对葱儿的看望让她激动。这天晚上,在林子京继续对葱儿爱抚时,她在感受着他的激情时神思有一丝恍惚。
不知什么时候,当她感到异样时,才发现他停止了运动,伏在她身上静静地看着她,眼光专注。她有些慌乱,不知说什么好:她刚才的确神游了。
看着她的慌乱,林子京温柔地问:“在想什么?”
她不知怎样回答好。其实她刚才什么也没想,只不过心思不专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看她无言以对,林子京温柔地一笑,吻着她,继续着刚才的爱抚。
事毕,她感到非常累,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快熟睡时,突然听到他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昨天刚到这里,我担心你身体弱,适应不了旅途劳累,就劝阻了大家来看望你。事情涌到今天,一下来了那么多人,看到你那么快乐,我心里也很高兴呢。人多,你忙着应酬,可能没来得及和天翔多说话。他没告诉你他快要升团长了?”
“天翔哥?……团长?”葱儿一下清醒过来,半抬起头,睡意全无。
“高兴吗?”林子京微笑着问。看葱儿呆呆地看着他,似乎还没消化他的话,他微笑着说:“他跟我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应该给他个团长当当。他自己也挺不错的,一直很敬业。至于哪个团,我想听听下面的意见。”
林葱儿的脑子转着,不知说什么好。以她对林子京的了解,他从来不说无缘无故的废话,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背后肯定有原因。
看她还是不语,林子京眼眸不由一深,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声问:“你怎么想?”
林葱儿看着他,困难地说:“我不知道说什好。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现在要告诉我这件事情?”
林子京久久地看着她,久到林葱儿感到有一世纪那么长,听见他淡淡地说:“我也是突然想起了,随便说说而已。我想你应该高兴得跳起来,没想到这么淡漠,我倒多言了。”他微微一笑,说:“睡吧。”准备灭灯。
“大哥。”林葱儿一把拉住他,看他停下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喃喃地说:“我当然高兴,只是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我一直当作哥哥的,如果当了团长,我哪有不高兴之理?”
“何必解释?我知道你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的,也只是哥哥而已,不是吗?”林子京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