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丰是民国九年秋末从燕京大学出走并失踪的。自次,了无消息。他的同学朋友都认为他早已死了。当七十二年之后,他唯一于世仅存的同窗好友,中国著名建筑学家李益年得知他还健在,而且还是神秘诡异地出现在格鲁吉亚共和国时,惊诧得几乎晕死过去。
李益年在心脏恢复正常跳动之后,仍然恍若梦境地左右盯着外交部欧亚司的两位来客,慌恐不安地说:"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另外一个秦兆丰,我认得的秦兆丰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了。"
外部交欧亚司的来客神色凝重地说:"不,这个人肯定是你认识的秦兆丰,不然,他为什么不说别人是同学,说你是他的同学呢?"
头发已经十分稀疏,久卧在床的李益年木然地仰躺在床榻上,好久说不出话来。
来客紧皱的眉头松弛了下来,对这个昏烛残年,在国际上也享有很高声誉的著名学者,他们还是应该说话小心谨慎一些。"请李老仔细回忆一下,燕大是否真的有过这么一个人?这可是涉及国家外交的一个重大事件。格鲁吉亚那边已准备向世界媒体报道这件事,并认为危及它们的国家安全。"
李益年慢慢地睁开眼:"那个秦兆丰是怎么说的?"
外交部来客中的瘦高个苦笑一声说:"这个姓秦的人如果说他是另外一国籍倒也罢了,可他是中国人,曾经是燕京大学建筑系的学生。"
李益年气喘吁吁地,"如果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秦兆丰,今年怕也是九十几岁的人了,一个快死的老头,他怎么会危及格鲁吉亚的国家安全呢?"
"格鲁吉亚对我们说,这个秦兆丰是乘坐一个不明飞行物降落在格鲁吉亚境内的"。
"不明飞行物?什么不明飞行物?"
"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飞行物,格鲁吉亚的照会也没有详细介绍。据他们讲,这个不明飞行物在抛下这个秦兆丰就飞走了。所以他们认定这个秦兆丰是一位身份不明的国际间谍。"
李益年不由地啮笑了一声:"他们也不想一想,世界上哪有这么大年龄的间谍呢?"
"但他们说,这个秦兆丰显得很年轻。"
"那他承认是从中国大陆去的吗?"
"没有。他说他好象是来自另一个星球"。
李益年的腰板一下挺直了。
"既然他承认来自另一个星球,又与我们中国有什么关系?"
"是啊,你说得很对,李老先生。问题是这个秦兆丰承认他是中国人,而且要求格鲁吉亚遣送他回中国。"
李益年吃力地眨巴着眼,"你们拒绝承认他是中国人,不就没事了吗?"
外交部矮胖的青年人急躁地在地板上跺了一下脚,"李老先生,你还是没听明白,要命的是他一口坚持他是中国人。"
"那,那这个秦兆丰到底是从哪里到达格鲁吉亚的?"
"我们哪里知道?"矮胖者愁眉苦脸地:"如果我们知道,就不会麻烦您老人家了。"
李益年从床头柜上摸到"救心丸"并干吞一粒之后,说:"那你们肯定认为这个人是我所认识他的那个秦兆丰了?"
矮胖者马上说:"你刚才不是承认你的同学中确实有个叫秦兆丰的吗?"
瘦高个瞪了一眼矮胖者,矮胖者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口吻有点类似法官的逼问,立刻掉过头吐了一下舌头。这个老人,不是一般人,今年春节,总理还来向他拜年呢。
李益年或许还沉浸在惊异的茫然之中,所以并没有察觉和计较来客不逊的态度,他仍然近似痴呆地在那儿回忆着什么。
瘦高个这时道:"李老,你是江苏盐城人吧?"
李益年点点头。
"那个秦兆丰肯定是你认识的那个同学了。他在写给格普吉亚警方的名单中,一个是前不久去逝的人大委员彭铭,另一人便是江苏盐城人氏李益年"。
李益年浑浊的眼睛突然闪亮起来,"他还记得我是江苏盐城人?"
矮胖者鼻子哼了哼,"看来这个人就是你当年燕大的同学秦兆丰了?"
李益年刚要点头,又略显迟疑地说"那也不敢肯定,也许是假冒的,这个年代,假冒伪劣的东西太多了。"
瘦高个也禁不住抿嘴轻笑起来,但他马上又做出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子,将活动椅转向李益年身边移了移,"我们暂且不管他是真是假,你先把了解的那个秦兆丰的情况给我们讲一讲。"与此同时,他悄悄地揿下了口袋里微型录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