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也就是司徒云,雕刻般面无表情的五官倏地松缓,似对面前的人十分不满,讥讽出声,“皇长孙殿下不是无所不能,早已猜到了吗?又何必多问。”
容云景微微一笑,心知他这是对自己不满,再次给出了一颗定心丸,“司徒大人不用心急,在下既已作下了承诺就定然会应诺,什么时候苏云守下马,在下什么时候帮大人解开我干娘心中的心结。”
“你这小子,若不是为了月娥,老夫一定杀了你。”司徒云气怒不已,犹如一头困兽。
“这倒是可惜了。”容云景点头附和,脸上也似十分为他可惜一般,“可偏偏大人所在意的人最为在意的却是在下。”他又一脸淡然地扫了司徒云一眼。
要不是他见干娘这十来年一直郁郁寡欢,可不会给这老匹夫机会认错,区区一个领侍卫内大臣,若他真想利用,有的是别的办法。
“哼!”司徒云懒得跟这小狐狸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掷向容云景,“这是由京城里加急送来的飞鸽传书,你看看。”
容云景展开纸条,纸条上只写了“皇帝病危”四个大字,这并未出他的意料,只是这还是太快了一点。
他放下纸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许久之后才抬头,似自言自语,“不该这么突然。”
“本来是不会这么突然。”司徒云猛拍桌面,“啪”的一声,他脸上也显得十分愤怒,语带讽刺,“只可惜宫里的嫣妃娘娘于前日诞下皇子,不想当皇贵妃,想当太后垂帘听政吧。”
“哦?”容云景轻抚下颚,眸中似有深意,“我可记得宫里的嫣妃娘娘与司徒大人可是一族之亲。”
“你这小子,不用再试探于我,司徒嫣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我嫡亲姐妹,十多年前又逼得月娥与我分别十来余年,司徒家既然敢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我一个十年前就脱离家族的司徒家族旁支可不敢与之同污。”司徒云直到现在想来心都痛得滴血,恨不能杀了司徒嫣。
容云景将手指放回桌面轻敲了两下,状似无意般地轻喃,“宫里的嫣妃生下的真是皇子?”
这么凑巧的时机?他可不认为“皇子”就真是皇子,要知道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可是不小。
“你是什么意思?”司徒云面带惊惧,倏地起身,心中闪过千万思绪,脚下不停地来回踱步,想得越深,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加难看,嫣妃怀孕的时辰是不大对,即便早产,也有太多猫腻。难道她真敢……
“不可能,她这是谋逆,司徒嫣没那么大胆,更何况京中还有苏云守那匹夫,若皇子是假,他不可能视若无睹。”他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实在没底,若说司徒嫣没那么大胆子,可司徒家却有天大的野心,而苏云守虽在前朝呼风唤雨,可前朝终究是前朝,后宫的事情,他的手撑得再长,也鞭长莫及。
“呵呵……”容云景轻笑了两声,却没有说话。他了解司徒云这人,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说才是最好。
果然,只见司徒云面色深沉站定,脸上显得十分严肃,“不行!我们得即刻赶往京城,不能再停留了。”话音刚落,就见司徒云打开房门冲走廊上的小厮道:“东祥,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回京。”刚安排完,又转过头来,却见容云景定然坐于桌前丝毫未动,一双浓眉冲他紧皱,“还坐着干什么,你也准备准备,同我一同回京。”
回京?
容云景摇了摇头,眼看着他跟贤儿的婚期就要到了,更何况他刚刚才把贤儿给惹生气了,这个时候回京?容云景俊脸一僵,想都别想!
“摇什么头。”司徒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急得上蹿下跳,好不逗乐。
可容云景此时可没心情调笑这老男人,他眼下自身都难保,一想到贤儿被他惹得哭了,心里就觉得沉得慌,“我还不能回京。”他哭丧着一张俊脸,丝毫不见先前与司徒云对峙的从容与淡定。
“你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司徒云急得就差围着他转圈了,“你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你现在不跟我回京,下一刻,你这小崽子就将小命不保,你信不信。”
司徒云可不认为这小狐狸认识不到眼下局势的危急。若是皇帝驾崩,幼皇继位,司徒嫣那女人会容得下容云景这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别作梦了。
“切!你担心得也太早了,司徒嫣想杀我,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容云景看出了司徒云的未言之语,不由得低嗤一声,可又想到贤儿哭泣的脸,那张洋洋得意的俊颜倏地又低沉下来。
“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即刻回京,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四呀!”司徒云也拿他没办法了,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容云景。
“咳!”容云景掩饰似地低咳了一声。
“……”司徒云冷脸回看他。
“我跟贤儿的婚期这不是就快到了吗?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即便到了京城,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再回湘城的……”这话中的意思就是,如果他马上去了京城,担心赶不回来成亲。
司徒云沉默了,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声音轻而低沉,“就这样?”
“啊?”什么就这样。容云景眼见司徒云脸色越见涨红,连忙扬声反驳,“这很严重的好吗?我如果立刻去京城,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规定的时候回来,更何况现在贤儿生我气,连面都不见我。”
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京城。
再次压抑怒火,司徒云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讽刺,“大丈夫建功立业,胸有大志,为个女人优柔寡断,还想当皇帝呢!我看你就只能当个阿斗,没出息。”
“我是没出息,可就算再怎么没出息,也不像某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的强。”被讽刺了,容云景立刻反刺了回去。
“你这个……”司徒云颤着手指,双眼瞪大如牛眼般,却还是忍了下来,“老夫不跟你这小子计较,你不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凤贤那丫头说吗?我帮你去说。你现在赶紧着,先回去跟你干娘说清楚,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