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班的路上,一位妇女骑着车从身边过,大约过了十多米,她又返回,把车停稳,弯下腰拾什么。我想,也许是掉了东西或捡到什么物品了,走近一看,只见她手里拿着半截砖块,然后轻轻地把它放到垃圾筒边。
这些事尽管不大,可给人的感受却很深。几棵香菜免除了来回奔波,甚至还有爱人的数落;一块手帕,擦掉的不仅仅是雨水,重要的是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半截砖块挪了个窝,避免了可能发生的一次意外事故……让人感动的不一定都是大事,生活中,类似这样的事情很多,也正是这些细节,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矛盾和烦恼,温暖着大家的心。
燕子亲
自从前年春天张奶奶家的屋檐下多了一个燕子窝后,她心里就多了个牵挂,每天都出去打个小麻将的她再也不出去玩了,理由是要看护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其实张奶奶虽然老伴已去世多年,但她的四个儿女都在大城市发展,个个有出息,每个月都会按时寄给她生活费,加上自己也有退休金,吃穿也简单,钱对她来讲真的不是问题。
儿女们离得远,她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曾经也分别在儿女们家住过一阵,但不习惯,也怕影响他们工作,就哭闹着要回家,没办法,把她送回来,住在这住了一辈子的小镇老屋内。这里有老邻居,有熟悉的环境,更有相亲相爱已经作古的老伴生前用过的物件,这些物件是她的安慰。
每天晚上都有儿女打来电话,问长问短,这是她幸福的时光,但电话之后她总有点儿失落,特别是过节日时,她就默默地看韩剧,跟着流泪。
小燕子出世后,张奶奶更是不离开家一步,整天看守着,如果附近有地方发出大点的声音,她都要去看一看,请人家声音小一点,怕惊动燕子。她还每天把小燕子排泄在地上的东西打扫干净,在燕窝的下方放一只装了米粒的小碗,当然这种食物燕子也从没赏过光。
时间长了,燕子对她也不认生,常常在窝里对着她“叽叽喳喳”,好像在和她说话似的。她对燕子说,明年你还来啊,不要把我忘记了,这个家就是你们的,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因为你们认这个家,每年都来看我,和我最亲了。
夏日的变化多端,一场巨大的暴风雨横扫了小镇,张奶奶家的燕子窝被大雨淋湿,然后掉落下来。早上,张奶奶看到地上几只刚刚长毛的小燕子已经一动不动了,两只大燕子在揪心地叫着,跳来跳去。她伤心地哭了,把小燕子装在一只口袋里,埋到附近的花园中。
回家后,她对空空的屋檐说,明年你们再来,就到我家的堂屋中心做窝,这样就安全了,也好和我做个伴。
当天晚上,张奶奶接到儿女们的电话,她对着电话无力地说,小燕子死了,大燕子走了,我现在很害怕,你们都已经将近一年没回家了,难道我真那么让你们放心?燕子每年还来看我,你们还没有燕子亲啊!说完,禁不住地放声大哭……盐水瓶焐子自从爷爷去世以后,我们一直想把奶奶接到城里居住,但每次她老人家都想出各种理由不肯来,不是说家里地要种,还养有鸡鸭什么的走不开,就是说城里空气不好,还是住了一辈子的老家比较心安。父母说随她吧,等你们的孩子再大些,也不需要我们照顾了,我们再去陪她安度晚年,今年天气特别冷,一家人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奶奶哄来。我对她说,你重孙子在家闹几天了,非得要你来,学习都受到影响了,成绩直往下降,你说怎么办?奶奶对重孙子特喜欢,听到这话立即说,那我可要去,不能耽误了宝宝学习,可说好了,过几天就回来。
简单收拾一下,出发时奶奶从床上拿着两只盐水瓶上车,我说这不要了,在城里扔这些东西还要下楼,麻烦。奶奶说,这可不行,它可是个宝啊。
到家下车时,我假装不小心把瓶子打碎,并拾进了垃圾桶,奶奶愣了半天没有说话,然后无精打采地跟着我们上了楼。
我们给奶奶布置了非常舒适的房间,还特地安装了空调。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起床了,我问她睡得好吗?奶奶说一夜也没睡着,冷。我说,空调不是给您开着吗?她说,我把插头拔了,还说,太闷人,给我找盐水瓶,灌上热水当焐子,我习惯用。
我说,现在医院不用玻璃瓶子了,全用一次性的塑料瓶,这种瓶子找不到了。奶奶听后,默默地进了房间。
晚上,奶奶把我叫去,说,你爷爷他冷啊。我感到莫名其妙,说,爷爷已经去世都三年了,他冷什么?奶奶说,你爷爷在世时,冬天我每晚都灌两瓶热水,一人一只当焐子,他有关节炎怕冷,有时我把我的焐子推给他,他就开玩笑说来世让我得关节炎,就这只焐子我们能说好多话,现在他在那边没人给他灌焐子了。奶奶说着眼睛湿润了,掏出手帕边擦边说,我在家时还给你爷爷灌焐子,当他还活着,这样他就不冷了。
我一下子懂了奶奶的心思,这哪是盐水瓶啊,分明是奶奶对爷爷的一份真情,永远的思念……请你帮个忙上班的路上,有人在身后喊我,是朋友,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说:“请你帮个忙。”我问:“什么事?慢慢讲。”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女儿参加市里的一个征文大赛,入围了,现挂在网上,是否获奖就看得票高低了,一个IP 可投十次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无任如何你要帮侄女一下。”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我满口答应了。
现在许多父母也真是辛苦,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付出,想方设法给孩子创造优越的学习条件,除了正常学习外,还要请家教,参加各种补习班,而且棋琴书画,甚至武术等什么的都要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令人感叹。
刚到单位大门口,小李就迎了上来,神秘地把我拉到一旁。我开玩笑地问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她轻声地说,饭有得吃,先想请你帮个忙。接着,小李说她老公作为今年全县“十大服务标兵”候选人之一,今天上了报纸,20名候选人选前10名,要求在报纸上的表格中填写投票,然后回收统计,我熟人多,让我跟其他单位联系一下,多收集一些报纸,这样机会就更大。
小李的老公非常优秀,能作为候选人本身就是对他的肯定,如有了更大的荣誉,对他今后提升会有很大的帮助,这个忙我要帮。
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写工作计划,这时手机响了,是文友打来的,我不假思索地说,你放心,明天的座谈会我准时到,你只管把其他人联系好。一个星期前,一帮文友就商量办个活动,活跃一下文学气氛。谁知他说,不是这事,想请你帮个忙。我感到奇怪,今天怎么了?
文友说,他有一篇文章被一家网站作为优秀文章候选篇目,按得票多少确定是否能获奖,一等奖有1000元奖金,请我给他投一票,最好多注册几个网名,多投,这样获奖的概率更高,还请我联系熟人相助,人多力量大啊。
我突然感觉今天的事不对劲,有被愚弄的感觉,是我被愚弄了还是所有参与的人都被愚弄了?评先评优凭的是实力和贡献,怎么一下子都拉起了人际关系?虽然现在讲究透明度,许多事要公布上媒体,接受社会监督,可是设置不合理不是同样可以弄虚作假吗?这样的公开怎么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我默默地坐着,心却在“砰砰”地跳……
香甜毛米粥
星期天,刚起床,就听门外有人喊。打开门,只见对面刚搬来不久的邻居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笑着说:“我家孙女昨天生宝宝了,请你吃碗毛米粥。”我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内心涌出一种久违的感动。
毛米粥具有浓浓的地域特色,小时候我生活在苏北农村,经常有村里人挨家挨户送毛米粥。这种粥只有生小孩的人家才能送,它是用纯糯米熬制成的,厚厚的盛上一大碗,在上面放上红糖即可,吃在嘴里香甜爽口。每送到一户人家,除了与他人分享喜悦并得到美好的祝福外,这户人家一般还要给个几毛钱,这钱是用来给刚出生的宝宝做新衣服的,穿了这百家衣,宝宝就能长命百岁。
记得我家刚下放那年,庄上一户人家生了个男孩,一大早就把毛米粥端来,母亲接过碗连声道谢,可送粥的人笑着就是不走。这时队长正好路过说,快给钱吧,你家是城里人,第一碗送给你家,就是想多得到点福气。母亲这才恍然大悟,急忙掏出两元钱,送粥的人一下子呆住了,然后喜滋滋地接过钱走了。要知道,当时的两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农村要苦几天工分呢。以后,村里有人家生宝宝,我家总是第一个吃到毛米粥,当然,出的钱肯定要比别人家多。
现在搬到城里居住,回到家里基本上都把自己关在室内,毛米粥的事也已渐渐淡忘。
母亲看着毛米粥,突然对我说:“我们家什么时候也给邻居送毛米粥?要不你生个二子吧。”妻子大笑不已,都人到中年了还生,要送等你孙子结婚后吧,到时你想送多少家我们都没意见。
母亲点点头说:“我肯定要送的,还跟他们要钱做百家衣。”说完拿出几个碗,把毛米粥平均分到所有的碗中说,我们大家都吃。那一刻,我看到母亲眼睛湿湿的,她一定是想起了那段难忘的日子,那片温馨的真情……压岁钱母亲对我说,你到老家一定要去看看三奶奶,多带一些礼物给她,最好还要给压岁钱。我说那是肯定的。
三奶奶是我乡下老家的邻居,中年守寡,一个人拖着残疾的双腿默默地生活着。记得小时候,父母到田里上工,就把我交给她,夏天她摘自己长的黄瓜给我解馋,冬天就用泥火盆给我取暖,炸玉米花哄我,特别是过年,不但给我糖果,还给我一块钱压岁钱,这一块钱在那时可抵上两个工分,一般的人家只给两角钱。三奶奶没有儿女,她把我当作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有一次她对我说,等她死后希望我能烧点纸钱给她,我当时说,现在就给你烧,听得大家都捧腹大笑。三奶奶给我的压岁钱,一直到我参加工作后才停止。
三奶奶命大福大,八十多岁了,身体也没有多大毛病,父母每次回老家都去看她,给一些钱,说是我让带的,三奶奶就很高兴,说这钱她要收下,不能把孩子一片心意抹了。今年春节前,很少回老家的我带着全家提前去给长辈们拜年,当然不会忘了三奶奶。
三奶奶住在村部旁边,这里有村小学和小商店,平时人多也不寂寞。她正在门口和邻居几位老人晒太阳,见了我,她扶着凳子站了起来,高兴得直招手,连声说想死我老太婆了。
三奶奶家不大的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的一些年货放在条台上,东西不多,品种却不少。她说:“一年到头的乡里乡亲对我很照顾,我也只有趁这个时候多备些吃的,来人好招待,让大家知道我心里有他们。”三奶奶边说边拉着我儿子的手,连连夸奖说长大了肯定比我有出息,还告诉我妻子,说我小时候最懂事,从来没有闹过,是她一手带大的,和她最亲了。
临走时,三奶奶没有拒绝我的礼品,说,华子买的她要。我又给她一个红包,这下怎么说她也不收,说她不缺钱用,并自己进到房间,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我儿子,说,这是老太给宝宝的压岁钱,一定要收下。我说不行,要被雷打的。三奶奶说,钱不是我的,都是你让你妈妈带给我的,我用不着,都给你存着呢……等待是一种幸福邮递员在楼下大声喊道:范老师,有大喜,快来接喜。喊声招来许多邻居探出头观看,我知道,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为了这一天,从儿子上学那天起,我和妻子就深切地等待着。
儿子进入高三后,我们夫妇的心就一直悬着,成绩一直优秀的儿子好像有点松动,不但显得无所谓,而且还做出一些与高三学生不相容的事。比如写文章,虽然在报刊上也发表了十多篇,可我们一直高兴不起来。班主任曾对我说,你家孩子很聪明,就是不太用心,请多多配合学校做好思想工作。回家对儿子说,谁知儿子反驳道,高三都是复习,没有一点儿新鲜东西,习题做了无数次,烦不烦。无论我如何解释,高三就是举一反三的练习,儿子也听不进去,还振振有词地说,我作业完成了就行,成绩又不差到什么程度。
高考时,我们一直陪着安排他的生活起居,生怕出一点差错,考后我们问他如何,他只说一句,分数下来你们就知道了。弄得我们提心吊胆、心烦意乱,只有默默地等待分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等到了分数,接下来还要等各高校的录取分数线。接着,还要填报志愿,那个选择可用痛苦来形容,既要参照各高校往年的录取分数线,又要考虑到特殊情况发生,因为这一考定终身的现实切不可拿孩子的前途作赌注,这其中的每一个过程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这时邮递员来了,送来了我们梦寐以求的愿望,我接过通红的邮件,抬腿就走。邮递员大喊,签字,还说这是大事,不签字就是考生自己也拿不走。我十分理解,感谢他们这种负责的态度。我一边签字,一边道谢,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邮递员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