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园面阔五楹,上下两层。上层为皇太后、皇帝、后妃们观戏的场所,下层为少数民族首领、外国使节及王公大臣看戏之用。勤政殿位于福寿园之北,是皇帝召见大臣、发布政令、处理国事的便殿,其政治功能与紫禁城的养心殿、圆明园的勤政殿基本相似。殿内面南、面北都悬有乾隆的御笔题额,分别为“正大光明”和“高明博厚”。
勤政殿北面临湖的一组建筑为面阔五楹的卷阿胜境,是乾隆驻跸山庄时早、晚用膳的地方。此殿乾隆在前檐题为“卷阿胜境”,后檐题为“云牖松扉”。“卷阿”是《诗经·大雅》中的一首诗名,召康公所作,内容为劝诫周成王切勿因游玩而疏于政事。这种君臣唱和、宣扬忠君爱民思想,正是乾隆刻意模仿和加以追求的。“云牖松扉”则形象地勾勒出此殿云雾绕窗、松柏映门的美景,令人陡生身临其境之感。
作为宫殿区的最后一组建筑,卷阿胜境西临葱茏起伏的群山,背对涟漪轻泛的湖水,远望青山如黛,百鸟翔空,近观洲岛错落,水波浩渺,湖光山色,交相辉映。
山庄以山得名,而胜趣实在水。山庄七十二景中,仅湖洲区的景致即占据了三十一景。山庄兴建之初,康熙首先从理水开始,“命匠先开芝径堤,随山依水揉辐齐”。后形成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八个湖泊:澄湖、如意湖、上湖、下湖、镜湖、银湖、西湖、半月湖。湖区采取了相互分割又相互贯通,分而合之又合而分之的奇妙格局。湖区面积虽不像圆明园、颐和园那样敞阔宽大,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艺术整体。
山得水则活。水给整个山庄带来了生机和活力,湖光变幻,洲岛交错,花木葱茏,亭榭掩映,江南水乡美色尽现于斯。湖区的主要岛屿环碧、月色江声、如意洲,中间连以长堤芝径云堤。这三大岛屿相互交错坐落于湖中,宛如神话传说中的“一池三山”蓬莱仙岛。在这三大岛屿周围,又星罗棋布地散落着青莲岛、金山岛、戒得堂岛、花神岛、清舒山馆岛、文园岛、香远溢清岛以及临芳墅岛等。这些大大小小的岛屿,如众星捧月,环列于三个岛屿周围,各以堤岸木桥相连。湖岸不加任何垒砌,纯任自然,岸边垂柳随风摇曳,湖水荡起层层涟漪,蒲荷相交,冷香袭人。远远望去,整个湖区云气氤氲,水雾蒸腾,恍若人间仙境。
从万壑松风下蹬道,沿芝径云堤前行,即可进入湖区。芝径云堤仿杭州苏堤而建,一径分为三枝,分别连接了位于湖心的环碧、月色江声、如意洲三个岛屿。堤面用石条铺就,两侧绿柳垂堤,荷花点点,以“夹水为堤,逶迤曲折,波光镜湖,胜趣天成”,名列康熙三十六景第二景。
“界水为堤,跨堤为榭。弥望空碧,仿佛笠泽垂虹。”在下湖与银湖之间的“水心”之上,有三座一字排开的方形亭子,此即乾隆三十六景之一的水心榭。非常奇特的是,这三座亭榭均立于跨水长桥之上,成为湖区的一道独有景观。登临此亭,但见“飞角离骞,虚檐洞朗,上下天光,影落空际”。举目四望,远处青山滴翠,绿水含烟,环碧、芝径云堤、万壑松风、卷阿胜境、文园狮子林、月色江声尽收眼底。临榭小憩,清风习习,荷香阵阵,暑热顿消。
立于芝径云堤观赏水心榭,又是另一番景致:亭榭倒影于湖中,宛如画船凌入碧波,水面因之色彩斑斓,与蓝天、白云共同组成一幅流动的画卷,令人驻足不前,陶醉其中。在山庄造园理水艺术上,芝径云堤与水心榭是相互驻足观赏的一对绝景,堪称堤榭合璧。
水心榭东侧,坐落于银湖小岛之上的一组建筑,为仿苏州狮子林意境修建的文园狮子林。在山庄诸多胜景中,文园是号称“园中有园,景中藏景”的聚景之园。除“文园狮子林”这一总体景观外,内中又有十六景之胜:狮子林、虹桥、假山、纳景堂、清闷阁、藤架、蹬道、占峰亭、清淑斋、小香幢、探真书屋、延景楼、画舫、云林石室、横碧轩、水门。与上述十六景交相辉映的,还有缭青、凝岚、吐秀、轫鱼、枕烟、过河等几座亭子。这些建筑大多小巧精致,古朴典雅,有的濒临清池一隅,有的凌驾溪水之上,有的高踞怪峰之巅,有的深寓石林之中。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文园狮子林的神韵集中展现在假山、洞壑之上。狮子林以众多的湖石假山著称,又以神奇怪巧的洞壑取胜,素有“假山王国”之美誉。假山之上石林参差,怪峰嶙峋;洞壑之内曲折盘旋,水绕其间。一山一壑,将江南园林艺术展现得淋淋漓漓,令人禁不住拍案叫绝。惜乎此园毁于民国年间,空留一片废墟。现此园主要景点已复原。
自水心榭北行,在澄湖、上湖、下湖的环抱之中,有一处地势平坦的岛屿,即月色江声。月色江声的意境取意于苏东坡的前、后《赤壁赋》“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取意于此,意境亦如此,静坐岛上一隅,遥望静谧的月夜,静听淙淙韵泉声,陡感天地间一片空灵明净,所有的烦恼忧愁尽皆抛于脑后,一种美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月色江声西南,有一个四柱卷棚歇山顶方亭,名“冷香亭”,为乾隆三十六景之第十二景,专供皇帝深秋时观莲赏荷之用。此处湖中种植的荷花全部是从蒙古敖汉部移来的品种,有较强的耐寒性,加之山庄温泉较多,水温偏高,所以花期久长,深秋不凋。号称乾隆朝第一才子的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如此记道:“莲以夏开,唯避暑山庄之莲,至秋乃开,较长城以内迟一月有余,然花虽晚开,亦复晚谢,至九月初旬,翠盖红衣,宛如尚在苑中,可与晚菊、寒梅竟比风韵。”纪氏文章大家,写景高手,寥寥数笔,即道出了山庄荷花的神韵。
沿宫殿区正宫的岫云门下玉麟坡,跨越万壑松风桥北行,即可进入环碧岛。此岛位于如意湖中,布局紧凑,建筑精巧。临湖的一组建筑,分为东、西两个庭院。东院前有三楹门殿,名为“澄光室”。西院前有石雕拱门,门额两面,分别镌刻“拥翠”、“袭芳”。此处假山罗叠,花木丛生,翠色簇拥,芳香袭人。院北有殿三楹,康熙题额为“环碧”,其楹联为“夹岸好花萦晓雾,隔波芳草带青烟”。在环碧殿北,濒临水边有一圆顶的草亭,远望形似斗笠,十分典雅别致,此即乾隆三十六景之一的“采菱渡”。此处湖水澄澈,水面多菱,是当年后妃和宫女们泛舟采菱时嬉戏野餐之地。
顺环碧北上,过小桥,转山弯,陡觉红莲布水,绿掩长堤,湖区内最大的岛屿——如意洲岛顿时映入眼帘。山庄初建时,这里被辟为宫殿区,为康熙皇帝坐朝理政之处,后嫌此地过于狭小,于是另行选址建造正宫。正宫落成后,此洲便成为苑内的主要风景区。山庄七十二景中,如意洲即占有十二景之胜。岛上的主体建筑为面阔七楹、前带五楹抱厦的“延薰山馆”,整座建筑不施彩绘,古朴大方,颇具山野情趣。延薰山馆殿后是面阔五楹,前后抱厦的“水芳岩秀”。其楹联为“自有山川开北极,天然风景胜西湖”。此处镜波绕岸,瑶石依栏,景色美轮美奂,是康熙早年居住和读书的地方。位于水芳岩秀东侧,前廊后厦的两层建筑,为乾隆三十六景之一的“一片云”,是帝后观戏赏曲的休闲娱乐场所。前有戏台一座,名“浮片玉”。
如意洲岛上还有一处“岛上有岛”的奇观,名为“沧浪屿”。意取《孟子》“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仿苏州沧浪亭而建。这组不满十弓、高低错落、围廊环绕的庭院,又巧妙地分解出殿宇、水阁、泉池、假山等几个小的空间,以围廊、假山、池水形成半连半隔之势,不旷不仰,妙趣横生。西北角假山之上立有一亭,名“佳趣”。坐亭静览岛上池水,即可欣赏到“湖中有湖”的景观——山石殿宇罗叠其中,苍松白云摇曳不定,蓝天绿柳若隐若现。雾气袭来,洲岛亭榭水气氤氲,如梦如幻。
如意洲北有一个灵秀小岛,花草茂盛,树木成林,素有“千林岛”之称。又由于其寓于青莲翠叶的簇拥之中,故又称之为“青莲岛”。青莲岛与如意洲曲桥相连。岛上的主体建筑为烟雨楼,仿嘉兴烟雨楼而建。
烟雨楼上下各五楹,围廊均以苏式彩画装饰。前檐高悬乾隆御笔题写的云龙金匾“烟雨楼”。其楹联为“百尺起空漾碧涵莲岛,八窗临渺弥澄印怨湖”。即使是晴空万里,这里也隐有烟霭。
雨雾时登楼观景,更是别有一番情调:雾雨漾漾之中,水天一色,烟容雨态竟相追逐,远山近水尽在薄雾轻烟的笼罩中。
烟雨楼与门殿的中间地带是一个极为规则的四方院落。
月台下两座石须弥座上有铜鹿一对,几棵粗壮的古松显得异常苍劲。院子周围,有半封闭的围廊环绕。廊壁上共有十个各不相同的什锦窗。透窗远望,眼界顿开,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画卷随之扑入眼帘。
在青莲岛的西南侧,一座大型的假山突兀而起。山上松柏掩映,紫桑错节,蔓草攀缘,野花散落。山巅之上傲然耸立着一座名为“翼亭”的六角小亭。细雨迷蒙之际,登临此亭观望烟雨楼,陡感眼前的景物虚幻缥缈,烟雨楼恍若幻动的琼阁仙山,若隐若现在烟云雨雾中。
如意洲岛东面,与之隔湖相对的即是仿镇江金山的金山岛。此岛被清澈的湖水环绕,状似紫金浮玉。岛上怪石嶙岣,高低错落,虽由人工堆砌而成,却又宛白天造地设,极富园林艺术中的山石情趣。岛上共有四处主体建筑:上帝阁、天宇咸畅、镜水云岑及芳洲亭。其中天宇咸畅和镜水云岑分别被收入康熙三十六景中。
上帝阁是金山岛的主体建筑,也是湖区的标志性建筑。阁高三层,每层都有康熙皇帝的御笔题额。首层为“皇穹永佑”,中层为“元武威灵”,上层为“天高听卑”。三块匾额的内容与各自供奉的对象密切相连,上层和中层分别供奉玉皇、真武二帝塑像,下层设有皇帝宝座。山庄极盛时,皇帝皇后及妃嫔们常来此拈香求神。
这一湖区最高建筑的绝妙之处在于“仰接层霄,俯临碧水,如登妙高峰。北固烟云,海门风月,皆归一览”。循阁内木梯登临顶层,仿佛涉足镇江金山的妙高峰,巍巍乎青山,茫茫乎寒水,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平原区位于山庄东北部,东临宫墙,南接澄湖,西北与大山大岭连成一片,地势平坦辽阔,绿茵如毯。占地五十余万平方米,约占山庄总面积的十分之一。
以万树园为中心,平原区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二十余处景点,其中有亭、碑、轩、寺庙、蒙古包等。成群的麇鹿在此悠然觅食,野兔和山鸡不时出没在草地和丛林中,一片迷人的北国草原风光。踏入这片苍莽无际的绿洲,如果不是周围青山与绿水的提醒,几疑身在蒙古草原。
据清宫史料记载,当年的万树园芳草萋萋,绿荫蔽天,小鸟在枝头鸣唱,云鹤在空中飞舞,麇鹿在草地上奔驰,野兔在草丛中穿行,人与动物相处同一空间,和谐自然。为了进一步示恩于草原部落,乾隆在这片人与动物共有的乐园,永久设置了象征着皇权尊严的御幄,以及数座大小不一的蒙古包,并经常在这里举行规模盛大的野宴,宴赏蒙古王公贵族和外国使节,与他们共同欣赏民族歌舞,观看杂技、马术、火戏表演等。
在万树园举行的各类娱乐欢庆活动中,以夜晚进行的火戏表演最具规模。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御幄前宽敞的草坪上,连绵无尽的火戏架竿整齐地排列两侧,周围挂满形状各异的彩灯。此时的万树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个美妙时刻的到来。
随着御前领侍卫大臣一声高亢清亮的呐喊,数百架火戏盒子同时被点燃。刹那间,烟花怒放,轰鸣连天,万树园中一片欢腾,山庄的夜空爆闪出一道道绚丽的彩虹,无数只烟火鸽子乘火势飞出,千万条烟火鲤鱼在美丽的夜空竟相跳跃。
在避暑山庄的历史上,凡在澹泊敬诚殿受到皇帝接见的少数民族首领、外国使节,均在万树园受到规模隆重的野宴招待,享受到与皇帝共同观看火戏的殊荣。诸如厄鲁特蒙古杜尔伯特部台吉三策凌、土尔扈特汗渥巴锡、西藏宗教领袖六世班禅以及英国使节马戛尔尼等。
万树园西南部的宽敞草坪之上,立有乾隆御笔题写的石碑一块,名为“试马埭”。此景点虽名列乾隆三十六景之一,但却没有一处建筑,纯任自然。《热河志》载此地“草柔地旷,驰道如弦,云锦成群,腾骧沛艾。大驾巡幸,于兹考牧”。所谓“考牧”,即是通过赛马对群马进行考核。木兰秋猓前,由北京御马圈挑选的御马,蒙古各旗及其他部落进献的良马均集中于此。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赛马选拔,最后挑选出优种骏马,用于木兰秋猕。每到赛马之时,试马埭周围万蹄飞扬,嘶声不绝,场景颇为壮观。
永佑寺位于万树园东北,临近宫墙,是平原区最大的一组寺庙建筑,建于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门殿三间,乾隆题额“永佑寺”。殿内两侧分别为钟楼、鼓楼。寺内沿中轴线前后排列三座大殿:前殿、宝轮殿和后殿。其中宝轮殿和后殿各有东西配殿。前殿供奉弥勒佛、韦陀和四大天王,宝轮殿供奉三世佛、八大菩萨,后殿供奉无量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