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好似没事一般。到底太后看着皇后可怜,便传命下去,吩咐太监侍卫们四处打捞,两岸的兵士和官民都在上流头、下流头捞救;直到玉龙桥下面捞得。皇后已被水灌得昏迷不醒,内监们七手八脚地抬上船去,仍在后舱头榻上睡下,呕出了许多水,才清醒过来,从此皇后睡床三日不起。她的心中好似万箭钻刺,十分悲伤。到了第四天上,她忽然心地开朗,主意已定,觑着宫女们不在跟前的时候,袖子里拿出金剪来。飕的一声,把一缕青丝齐根剪下。那拉皇后遭此辱骂加拳脚之苦,满心委屈,在极度愤怒和悲哀的情况下,竟把万缕青丝,一齐翦下。没想到皇太后对儿媳的痛苦不但不理解,反听皇上一面之词,也责备皇后失礼,只劝皇后暂居行宫,待皇上气消后再回京师。皇后悲从中来,情愿在此地落发为尼,苦度余生。满俗最忌翦发,发已翦去,连仁爱的太后,也不便回护。乾隆帝大加忿怒,竟命宫监数名,将皇后秘密送回京师。乾隆余怒未息,也不愿久留在外,便奉太后匆匆回京。自此与皇后恩断义绝。
乾隆皇帝回到京师,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皇上就下令将乌拉那拉皇后的四份册宝全部收回,即皇后一份、皇贵妃一份、娴贵妃一份、娴妃一份,实际上等于将皇后进宫以来所有册封全行销毁。六月,又钦点大学士傅恒为正使、协办大学士为副使,持节册封令贵妃魏佳氏为皇贵妃,实际上由这位皇贵妃取代了皇后的位置。
在被秘密废除皇后身份以后,那拉氏处于极度的孤独空虚之中。她实际上是被软禁起来,不但在宫中失去了行动自由,而且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甚至连其亲生儿子也不能随便见面。而服侍她的太监、佣人,这时候对她的态度也日渐恶劣。所有这些,都极大地增加了她的心理压力。终于她病倒了,整日昏昏沉沉,形容憔悴,面色蜡黄,头发蓬乱,昔日华贵庄严的风姿已经荡然无存,只有一双眼睛仍是那么明亮、有神。不过,它已失去热情的光泽,而是充满幽幽寒意。
她是一个本性刚烈的女子,长期享受着世人难以想像的荣华富贵,如今转瞬之间,竞完全丧失,变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她能不为之悲痛欲绝?更重要的是,对乾隆,她仍深爱着,爱得那么真挚,那么热烈,那么痛苦。爱到深处即转恨,她恨他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体谅自己的感情,恨他的刻薄,更恨命运的不公,恨到极处便万念俱灰,惟求一死,但愿自己早日解脱苦难,将爱中的恨、恨中的情,一齐抛散。不久,被废的那拉氏皇后离开了这个充满争斗与肮脏的世界,终年四十八岁。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日,正当乾隆皇帝率领众妃嫔、皇子皇孙及王公大臣等在承德木兰围场追逐獐狍野鹿、飞禽走兽,兴高采烈的时候,乌拉那拉皇后却凄凄惨惨,病逝于清冷的深宫之中,走完了她不满五旬的人生旅途。当皇后病逝的噩耗传到承德木兰围场的时候,正在兴头上的万岁爷并没有什么哀痛的表示,他并未停止游猎,也未赶回京师筹办皇后丧事,仅打发皇后所生亲子回京料理后事。看来他对那拉皇后已无半点感情可言了。不仅如此,他还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命令对她以皇贵妃礼安葬,不许她永远拥有单独的地宫,她的棺椁是寄存在纯惠皇贵妃苏佳氏的地宫中,当然更无碑记勒石,每年的祭辰及清明、中元、冬至、岁暮这些重大的祭日均不享祭,更不要说配享宗庙了。那拉氏留下的惟一的骨肉——皇十二子永瑾死于乾隆四十一年,没有子女。弘历对他的死淡然处之,连个贝勒也没有追封。而当时一般的皇子,只要是长大成人、死后都有追封,有的还有美谧,如皇五子永琪,不但生前荣封亲王,死后还谥为“纯”,可见,乾隆对那拉氏皇后已经恩义全无了。
四 大小金川久战之谜大揭秘
很久以来,对乾隆王朝来说,大小金川就像一个胶皮糖,扯又扯不断,吞又吞不下,就在你目力所及的地方让你难受着,在不知不觉中,为了把这了胶皮糖消化掉,几十年过去了。为什么这场战役这样难打?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吗?
1 野心勃勃——莎罗奔伺机而动
乾隆在对待莎罗奔的事情上为何一直下部定决心?乾隆后来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决心对莎罗奔进行讨伐的?莎罗奔不把大清官兵放在眼里?
大小金川之战是清乾隆十二年至四十一年(1747~1776),清廷对四川省的大、小金川地方土司进行的两次重要作战。
大、小金川地处四川省西北部,山高水险,约3万户藏民聚居其间。清顺治七年(1650),清廷以金川卜尔吉细内附,授土司职。康熙五年(1666),又以嘉勒巴归诚,授“演化禅师”印。雍正元年(1723),以嘉勒巴庶孙莎罗奔曾从清军平定西藏羊峒有功,授金川安抚司。莎罗奔以属地自号大金川,以旧土司泽旺为小金川,自此,大、小金川分治。莎罗奔日渐势盛,图谋兼并小金川及邻近诸土司。
乾隆十一年(1746),莎罗奔劫持了小金川土司泽旺及其印信,经四川总督檄谕后,才放泽旺回到小金川。
原来,莎罗奔是个狂妄自大之人,乾隆十一年川陕总督对其征讨时就用去八个月时间,而且清军损伤逾万。自此,莎罗奔对大清就极端藐视,以为所谓的大清王朝不过如此。莎罗奔有一侄女,名阿扣,他将阿扣嫁给小金川土司泽旺。泽旺为人懦弱,又为阿扣所迷,所以掌印管地权均听从阿扣。泽旺弟弟良尔吉一表人才,被阿扣相中,良尔吉也迷恋其嫂嫂貌美,早有心拥为己有,于是两人便经常私通。后来莎罗奔便干脆将泽旺劫持到大金川,将印信交与良尔吉,命其掌管小金川。后来小金川人不服,于是便到川陕总督庆复处告状,庆复亲自出面查办,下谕和息,莎罗奔才将泽旺放回。
这一日,乾隆皇帝陪着皇太后钮祜禄氏在五台山拜了佛,献了祭礼,准备启驾回京之时,川陕总督庆复派人送来奏折,上面说大金川土司莎罗奔想吞并小金川,大有反朝廷之意。乾隆看了之后,命令车队火速回京。庆复在奏折后面说:莎罗奔野心极大,在吞并小金川之前,如今已吞并了附近四五个小土司,而且经常派兵攻打其他不肯屈服的小土司,将整个西南一带搞得犬无宁日,请皇上裁决。
乾隆到了京城,立即将留京办事的讷亲、张廷玉找来。讷亲和张廷玉急急来到养心殿,乾隆将在路上收到的奏折递给张廷玉和讷亲看。
乾隆面色有些焦急地问讷亲、张廷玉:“爱卿,对于莎罗奔你们看是不是应该严惩?给他们些颜色看看。”“回皇上,奴才以为此事当谨慎为要。奴才以为当以番治番,扶植一个土司起来对付莎罗奔。”乾隆对讷亲的话不置可否,因为他觉得讷亲这是在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前线士卒因去岁的征讨弄得疲惫不堪,而且人人心中均害怕与番司打仗,因为这些人太剽悍,太不怕死了。这是事实,不容乾隆不承认。
张廷玉跪倒在地,说道:“皇上,臣以为如此等之土司,如不剿灭,他势必会再攻城掠地,将川西一带搞得乌烟瘴气,而且弱小之土司虽迫于莎罗奔之势力一时投奔其下,但他们心里必会以为天朝不顾他们死活,或者是天朝害怕莎罗奔。所以,为川西土司能得以宁静,也为体现天朝神威,臣认为当剿灭莎罗奔。”
“张中堂,不知你以何去剿?”讷亲见张廷玉主剿,便不冷不热地问道。“讷中堂,用天朝神兵,八旗兵,什么不行。”张廷玉故作轻松地说。
“那张中堂亲往前线领兵好了,我相信只要有张中堂愿意到前线,莎罗奔必将于一日内被剿除。”讷亲反唇相讥道。“如果皇上派兵前往,并愿派臣去,臣绝不推脱。”张廷玉毫不退让。两个人口腔舌箭地争执起来。乾隆烦躁地一摆手,说:“朕叫你们来,不是想让你们在朕前体现你们的伶牙俐齿,朕是叫你们来讨论军国大事的。而你们两个自己看看,哪儿像在商讨军国大事,你们这纯粹是妇人之嘴、小人之怀。要是国家大事吵嘴就能吵出,那你们天天到朕面前来拌嘴好了。朕用你们,要你们为朕出谋划策,治理天下,而你们却如此帮助朕治理天下吗?哼!”
讷亲和张廷玉一见乾隆发怒了,赶紧叩首道:“皇上说得是,奴才刚才太过任性,请皇上示罚。”乾隆看了张廷玉一眼,又对着讷亲说,“你说得很对,朕决定先暂且宽释莎罗奔,看其表现如何再作决定。你回去拟一谕旨吧!”“是,皇上。”讷亲很为今天如此风光而高兴,因为皇上当众庇护他,这难道不是他的荣幸吗?难道不说明皇上还是很欣赏自己吗?
乾隆缓声道:“苗蛮好动难以驯服,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尤其如此,这是他们的天性。如此小小攻杀,事情纯出偶然,即当令其自行消释,不必兴师问罪,只要他们不犯朝廷,不到别的地方四处侵扰,于进藏道路无碍。他们自己内部的斗争,可以置之不问。如果其仇杀日深,势渐涨大,可以宣谕训诲,令其息愤宁人,各安生业,亦可相机行事,声威足够慑服其心了,使他们俯首帖耳,这才是最好的办法。苗蛮顽劣无知,得到他们的人不可用为大臣,得到他们的土地不足以守御,我们一切谨慎为要,先安抚,再视他们的情况看是否出兵。”
这一席话,听得张廷玉和讷亲心悦诚服。乾隆要求庆复相机行事的谕令下到庆复处,庆复知皇上欲用以番治番的政策。庆复又下檄谕给四川巡抚纪山,要他派兵多在大金川一带驻扎,以为相机之势,同时看莎罗奔的动静,如若莎罗奔太过骄横,则可乘机镇压。
再说莎罗奔此时的心情也很烦躁。他处心积虑地想吞并小金川却不料为庆复所破坏,自己畏于官军势力不得不释放泽旺,不过他心里对庆复却是怨恨极了。而且,他看透了清军的实力,无非就是倚强凌弱,欺软怕硬。莎罗奔将他的部众调教得一个个剽悍如虎,他不怕清军;而且他心里相当清楚,金川这个地方不光地势复杂,气候亦相当复杂,清兵绝对不能适应这儿的情况。只要战争稍微拖得长一点,清兵必然溃退无疑。所以,莎罗奔从各方面衡量以后觉得自己并不畏惧官兵,他决计跟官兵干一仗,先吓吓他们的胆。
为引诱官军出击,莎罗奔决定攻打革布什咱、明正司,因为这两个土司平日里与清朝官府关系最为密切,经常给官府透露有关他莎罗奔的消息,所以他很早就对这两个土司不满。现在既然想找一个出气的,莎罗奔首当其冲选择了革布什咱、明正这两个土司。
莎罗奔自己亲自率领了六百人前往攻掠革布什咱、明正两个土司,另派自己的侄子郎卡率兵一千人在官兵如若来救必经过的一个山隘处埋伏,以便乘机杀出歼灭增援的官兵。果然不出莎罗奔所料,四川巡抚纪山派副将张兴率兵前往镇压。张兴令千总向朝选率六百人在前先行,自己随后赶来。不想向朝选急于前往镇压莎罗奔立功,不曾防备,刚走到郎卡设伏的那个隘口时便遭到了郎卡的伏击。向朝选猝不及防,当即为郎卡的伏箭射杀,六百名官兵见没了主帅,各自为战,自相残杀,幸亏张兴赶来及时,要不这六百名官兵将会一个不漏地给郎卡杀掉。
纪山接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他当即写奏折把这些情况上报乾隆,乾隆接到这个奏折后很吃惊,而且纪山在奏折中称如今莎罗奔在大金川一带搞得人心惶惶,局势甚为混乱。这样的奏折令乾隆的自尊心很是受不了。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乾隆向殿下群臣出示了纪山所写的那份折子,说道:“各位爱卿,纪山的折子你们也看了,这个问题该如何处理,各位爱卿说一说自己的意见与想法。”“皇上,奴才以为是宜抚不宜剿。”讷亲还是他的老观点。
由于张廷玉没有来,所以军机大臣汪由敦接过来说:“臣以为该是用皇威以维国体的时候了。”他的意思很明白,主剿。
其余群臣、亲王有主剿者,也有主抚者。亲王主剿者以弘昼为首,主剿的还有户部尚书傅恒等,但主抚的支持讷亲主张的也不少,他们大都以如今国库空虚,前线士卒疲劳为借口。“皇上,奴才以为莎罗奔一日不灭,其便会一日不使金川安宁,金川地势险要,扼进藏的要道,此地不可一日不平,奴才请皇上深思。”傅恒的意思也很明确,只有金川平定了,方能保得西藏安定,否则一切事均会成为泡影。
“皇上,奴才认为傅恒说得很对,不为金川为西藏也应该平定莎罗奔。”弘昼附和道。其他亲王、贝勒也有很多附和弘昼的主张。
看到这样的局面,讷亲在一旁可是很难受,几乎还是二十天前,皇上接受了自己的主张对大金川采取抚的政策,而现在刚过二十天,皇上便又想改变自己提出的政策,这不是令他难受吗?所以他决定誓死力争,无论如何也要争取皇上不对大金川大动干戈。他针对弘昼的为保西藏就必得征莎罗奔这个观点道:“和亲王,莎罗奔现在只是对土司内兼并掠地,并不想与官府相抗,其杀死千总向朝选也并不是要与朝廷为对,而只是……”“别只是什么了,讷中堂,我提醒你一句,如果莎罗奔不想与我朝相抗,他为什么要派人在中途设伏呢?”弘昼很是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