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10了,开往云南昆明的列车即将到站,我起身离开候车厅,去往检票口。周爻和向日魁都没带多少行李,这样也好,简单轻松又少麻烦。周爻曾问我为什么不坐飞机,省钱也不能费力啊。我简单的回答他坐不惯,要坐你自己坐。然而钱在我手上,他也只能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了。其实并不是我坐不惯,只是我不喜欢远离土地的感觉,让我有一种不安全感,怕一切都如云层一样虚幻。检票完,我和他们二人登上了列车,7号车厢的三个坐位,正好在一排。我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相比飞机,我喜欢坐列车靠窗位置,看着周围景物一排排从我眼前驶过。
人的惰性是一种天性吧。我想起了大学的室友,寒窗十年考进学府,在尝试逃过一堂课拼搏在游戏中时,就再也没能抵御过惰性的缠身。这20年,我并不闲置自己,在孤儿院的几年,忙着认知,忙着长大。出了孤儿院,忙着学业,忙着自由,忙着未来。一直都在忙着,也一直都在茫着。迷茫的忙着真的很可怕,比惰性更可怕,惰性至少能让人享受到片刻的欢愉亦或清闲。而迷茫的忙着,却有一种使不上力,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苍白的无力感。如今,我又忙了起来,从杭州到北京到天山,再从北京去云南,而现在的忙碌就好比让我在这世界之外找到了一处破绽,之后能让我从这个破绽处拨开云雾闯进这个真正的世界。
红绿皮火车车厢内的环境总少不了烟草味混杂着体味的一种刺鼻气息。旅途车厢里各种人的各种睡姿都有,放好行李,向日魁坐在走道的座位方便照看着行李。周爻坐在中间是闲不住的,东张西望的瞄着车上每个人,顺眼的就盯着别人看几眼,不顺眼就一撇,太随性。我自然选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下时间,还有5分钟发车,我闭上了眼,养养精神。
脑中回忆着这段日子发生的所有事,却被周爻摇醒,睁眼发现还未开车,不满的看着周爻。
周爻随即指了指车门,对我说道,“小四儿,你看那妞,啧啧,不错,不错。”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有个宠物环,需要的时候就把周爻放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给他收进去。实在不满好气的给了他一白眼。
接着,就听见了争吵声,声音有些熟悉。我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说话的正是周爻说的那个女的。周爻见我转头,更来劲了。对着我解释道,“都快要发车了,这妞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后面有一男的一直赖着他,那男的又没买票,看见没,乘务员还在调解,哎,也是,这种妞被人赖着也正常.。。”
我看向车门口,那女生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直接朝着那男的吼道,“左盛!你够了,别跟着我走好吗?”说完就滑着箱子走来,那男的一路跟来,乘务员拦住说影响发车,并要求他下车,谁知那男子直接推开乘务员并说道,“一破火车我耽误几分钟又怎样?”
周爻咂嘴说道,“得嘞,这指不定又是哪个部门老大的‘犬子’,这京城就是不缺这些个红二代官二代的。”
乘务员不知所措,只好去请列车长。女生走来,我抬头看了看,刚好和她对视。却不料她一脸欣喜朝我走来,毫不避讳的对我说道,“四正!哈哈哈,原来你早就在车上等我啦?”说完,又对此刻有些木楞的周爻说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和我换个座位呀,我想和我男朋友坐,好不好嘛?”。
周爻狐疑的看了看我,然后鬼使神差的站起了身,让出了座位。由于没有按点发车,又有争吵声,车上的人基本都醒了,弄清情况的看了看我又颇为玩味的看了看那个叫左盛的男子。
这时,叫左盛的男子过来,看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尖锐,向日魁直接站起身,魁梧得直接挡住左盛的身体。这时候列车长来了,看到左盛,笑眯眯的递过烟,“左少,你这让我很为难啊,我就一小列车员,您别让我难做,您要想上车,我立马给您安排的头等卧铺。”
左盛没理睬他,而是看向那女生,又指了指我,“就这****?”。向日魁刚想“搭”一把手,只见那女生再次吼道,“左盛!我不想看到你,快滚!滚!好吗?”。
车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面红耳赤,对着我咬牙道,“好,有你的!”。我不明白这是对那女的说的还是对我说的。我心中恼怒不已,平白无故都有麻烦找上门。左盛说完就愤怒的下了车,过了一会,列车启动了,车内看完了稀奇也都恢复了原样。
周爻眼神透露出赤裸裸的怀疑,对我说道,“小四儿,这次算哥哥输了。”
周爻在对面找了个座位坐下,我对这此刻坐在我旁边的这位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女生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笑,“四正学长,不好意思啊,那个左盛太烦了,从学校就一路跟着我,我就想甩开他。”
我显然不能就这样原谅她,直接对她说你不要叫学长,我已经不在学校了。
她回答道,“哦,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你不在学校了我从学校出来找你啊,谁让你在学校的时候不告诉我联系方式!”
我不明所以的望向她,“找我?我不就见过你一次吗?”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喜欢你就不能来找你吗?还有,谁说我们就见过一次?高二那年,你理发忘记带钱了还是找我借的呢!你说一会儿来还我,我当时根本没在意,后来在学校论坛上才看到有人说有一傻货在理发店蹲到半夜不理发只为还钱!”
我顿时语塞,对这个女生的思维逻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爻却开口调侃道“哟,小妞,你是说你从高中就喜欢我们家小四儿?”然后又对我说道,“小四儿,我就说你这眼神对少女有杀伤力,啧啧。。”
女生回答周爻,“他毕业了后我知道他去了浙大,所以我才会去那个学校,谁知在大学见他他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我不叫小妞,我有名字!”
我问道,“你叫什么?”
“唐清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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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座位变成了唐清鲤和我坐在一起,向日魁和周爻坐在我对面。周爻时不时的对着我阴笑,搞得我头皮发麻。对于唐清鲤的出现,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我只是一直都有原则,老院长也一直教导我小恩小惠受不得。尽管我一直这样解释给唐清鲤。可她却偏偏不理睬,和周爻聊得热闹。
“周姐姐,你为什么要叫四正小四儿?”
“小妞你特么叫谁姐姐呢?丫的故意的吗?”
“不啊,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比我见过的好多姐姐都好看。”
“.。”
不知觉都过了晌午,其他乘客用完餐又开始昏昏欲睡。因为没有直达的列车,得先到昆明。虽然我并不在意那个左盛离开时的咬牙切齿是否针对我,但唐清鲤是断然不能继续让她跟着我的。于是我开口问她道,“你打算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啊!我不是说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正经点好吗?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北京,又怎么会上了这趟车?”
“我找过你们教导员,他说你和亲戚去北京了。然后我就来啦,至于怎么知道你会上这趟车嘛。。我小小的利用了一下左盛,他爷爷是开国上将,他父亲现在也是少将,不久又要升迁。所以就稍稍用了下他的情报咯!查询一个人的行程消息还不算难事,哈哈,我有没有很聪明?”
“贼丫头片子。”周爻道。
唐清鲤对周爻做了个鬼脸,继续对我说道,“四正,反正我要跟着你!”
我不会应付这种无赖的行为,所以往往和周爻斗嘴都被他占便宜,然而在京城我都能遭受枪击,所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祸害到无关的人。
“你回去吧。”
“不!”
“你不上课么?”
“我是学美术的,期末交份作品就行了,反正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走!”
“你不是不喜欢被人跟着么?你为什么还要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我现在就在做我喜欢的事啊!”
我不再问她话了,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她只是在开玩笑,下车了就做自己的事去了。等下车后再让她离开吧,我这样对自己说道,然后闭上眼,迷迷糊糊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