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世包装技术（杭州）有限公司总经理赫尔穆特·韦瑟先生访谈录
赫尔穆特·韦瑟简介
赫尔穆特·韦瑟（Helmut Weisser），德国人，博世包装技术（杭州）有限公司总经理，博世荣誉员工，在博世工作了50个年头。生长在一个博世家族，其父亲和叔叔都是博世的元老员工。整个家族在博世的工作年限加起来超过300年。这在博世内部是一个奇迹。
韦瑟先生性格开朗，直率，有亲和力，具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和管理能力，在博世全球不同的公司担任过高管。1979—1984年他曾在博世中国台湾分公司，1992年首次来到杭州调查环境，先后于1995年和2001年创建了博世电动工具（中国）有限公司和博世包装技术（杭州）有限公司。
韦瑟先生在博世内部享有极高声誉，他了解并尊重中国文化，研究过中国历史，对中国及中国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有杭州市永久居住证，是杭州市荣誉市民。韦瑟先生曾多次被中央电视台、地方电视台以及地方报社采访。1999年浙江省举办建国50周年庆典时，他应浙江省省长邀请成为特邀嘉宾。
访谈内容
问：韦瑟先生，您好！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答：我很高兴接受采访。
问：请问您在中国工作了多少年？
答：从我第一次到杭州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我在杭州工作过几个阶段。1995年是第一阶段，我在杭州建立了博世电动工具公司。博世电动工具公司目前在滨江拥有3000多名员工。随后在2001年，我创办了这家包装技术公司，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亲自领导它，然后动身去了美国。现在我又回到了这里。
问：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答：是的，非常喜欢。自1992年我第一次来杭州与我们的合资伙伴在这里开办合资企业时，我认识了这个城市。最终，在1995年我搬到了杭州，并决定在杭州永久居住。
问：现在我可以叫你杭州人了。
答：是的，我想“我是杭州人”。
问：你亲自在杭州建立的这个公司的吗？
答：是的。在杭州有两个博世。
问：你决定在杭州办公司之前，有没有去过中国的其他地方？
答：有啊，我们曾经从长春南下到深圳，寻找不同的地点。我们曾经一度想把公司建在长春，但最终我决定把地点选择在杭州。
问：为什么？
答：我们受到了杭州市政府的热烈欢迎，并由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合作伙伴——杭州汽轮机公司。在杭州，这是一家大公司。
问：你认为杭州市政府为你的公司提供了良好的服务吗？
答：是的。1995年，我们是杭州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所以他们给我们提供了无与伦比的优待。他们信守承诺。我们在那段时间备受关照。
问：你对他们的工作感到很满意？
答：是的，我们同他们的关系非常好。
问：你提到，杭州市政府为你公司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服务。现在，你能对他们的工作提供一些好的建议吗？
答：好的。当1995年成立合资企业时，我们通常不在杭州建立这样规模的公司。在此之前，也没有很多公司，所以要说我们过去采取的非常复杂的程序如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也很高兴地看到，所有的领导人都能够听取我们的建议，帮助公司顺利开展工作，而且操作更容易。因为如你所知，在1995年，公司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规范化。今天，我们有非常完整的法律法规。在这个时候，每个人对法律有不同的理解。
问：中国的改革在1978年开始，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30年过去了。你是否愿意谈谈你对浙江发展的印象？
答：好的。你知道我1979—1984年住在台湾。当时是我首次来到中国。当然中国在这段时间看起来完全不同。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一面，所以中国大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曾经读过许多书，在中国我也有一个最喜爱的政治家——周恩来。那时，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来到中国。但是周恩来不断地给我新的惊喜。因为那时正在讨论是否要打开中国大门。你知道尼克松，我两年前刚见过他。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精力很充沛。他本来是德国人，后来去了美国。所以我知道很多他和周之间的谈话。周恩来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政治家。从这一点，我记住了周恩来和邓小平。因为他们几乎可以说是引导中国开放的指路人。对我来说这一点毫无疑问：周恩来是早期的，邓小平稍晚一点，他们从那个时期走过来，他们几乎开放了全中国。我在1980年初首次来到中国。这肯定是不同的风格，但我喜欢它。当我10年后再来，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年轻人开始更多地表达自己，这样比较容易沟通，因为比以往有更多的人讲英语。在20世纪80年代初很难找到人讲英语。非常明显，在中国很多城市，如杭州，进步了，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情况变得更好，房子变得宽敞。如今，杭州已十分现代化，有许多的汽车。不幸的是，有太多车，也就有太多污染了。在接下来几年，整治污染将会给中国一个极大的挑战。
问：一个发展非常迅速的国家，会产生很多问题。德国是一个发达国家，发展也非常快。德国是否也正经历过这样的时期。
答：是的，在20世纪50年代，这一现象很普遍。
问：政府是怎么解决如此多的社会问题的呢？
答：当然是用强硬的法规，很强硬的法规。这些法规需要巨大的代价，因为它们都需要花钱。但我知道中国有不错的法规。唯一的问题是要落实，因为你不可能一次把它们全部落实。如果你一次把他们全部落实，50%的车就会不允许驾驶。由于车太多，很难规范。所以你可以做到的，只是一步步实现。中国正蓬勃发展，这意味着中国未来几年内将继续保持快速发展，近几年的增长速度将继续保持在8%、10%甚至12%左右，这将取决于每一年的发展状况。然后它会下降，或者降到5%。接下来可能出现环境问题。
问：当地政府已经认识到环境问题，特别是污染、环保等社会问题。汽车污染问题也已经引起浙江省政府的重视。您有什么看法？
答：购买轿车的好处是旧汽车将消失。越来越多的老车不再能被修复，并将被新车型取代。好处是新的规定约束汽车制造。在中国，制造的排放标准将被制订，新的轿车将可降低排放量并解决这些问题。如果每个中国人都有一辆汽车，那是很可怕的。但是那一天就会到来。它就会到来！我告诉你曾经……7年前，我的部门在博世电动工具公司，我告诉他们，5年后你们将拥有一辆小汽车。他们笑着说：“不可能。”今天，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辆小汽车。他们组成了一支汽车购买大军。
问：您认为杭州人的居住条件发生了哪些变化？
答：杭州人的居住条件发生了巨大变化。7年前，我也曾告诉他们，“在五年后，你们将有一个大的公寓”。他们笑起来。今天，他们都有又新又大的公寓。因为在那个时候，在杭州，一个人的生活空间是5平方米，而现在至少有12平方米。
问：中国正迅速发展，中国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你愿意提供一些建议，供当地政府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及自然条件吗？
答：好的，首先必须建设更多的公共交通设施。地铁的建设将对杭州城市的发展意义重大。同我们德国的一样，良好的地铁交通系统将使大量汽车远离城市，解决城市里废气排放的问题。昨天晚上当我散步时，我不得不因为巴士废气而掩着我的脸。巴士排放出了这么多的废气，速度又非常缓慢，而地铁在道路下面，它既快又准时。所以，如果你坐地铁到下沙，将使数以百计的散发这种不良气味的巴士离开这个城市，这会解决很多问题。这意味着，清洁系统在城市或城市与城市之间将带来巨大好处。建设和完善地铁系统将给市民带来很大便利。你知道我在德国时，去市中心逛街，从来没有考虑汽车，我就坐地铁，因为它更加快捷、方便。我可以在任何我希望的地方搭乘地铁，也可以节约大量的停车费。因此，地铁更好和更便宜得多。在杭州像这样的设施将会有佷大的回报价值。
问：影响企业管理的因素包括物理因素、环境因素、政治因素、人文地理因素、社会文化和竞争因素等，您怎么看杭州的情况？杭州具有哪些优势？
答：杭州现在肯定，正如我以前所说，已经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城市。我刚刚会见了新市长，跟他谈过话，并对他的知识和能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擅长英语，和他交谈很愉快。我觉得他很现代，受过良好的教育。因此，从这个方面，我认为杭州市政府更加的国际化。杭州已经是一个国际大都市，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一切，你可以找到一切，一切都很便利，所以外国人很喜欢住在杭州。相比14和15年前，我们确实很难买到需要的东西，有时开车跑遍全城也买不到需要的东西。今天，我可以很容易地买到一切需要的东西。杭州可以与任何其他欧洲或美国城市相媲美。你知道我在美国住了多年，但我对杭州的了解甚至超过我对美国的了解。所以杭州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我的确能在这个城市里感受到巨大而可喜的变化。
问：你是否去过浙江其他城市？
答：是的，我去过几个城市，如宁波、温州、金华。我去过很多地方。它们的发展无疑也非常迅速，但杭州处于领先地位。这明显就如有人在起带头作用，其他人尾随其后。
问：您认为目前浙江的生态环境如何？
答：当我再次来到西湖，西湖看起来比我15年前来时更清洁。你可以看到比15年前更好的大坝。因此，杭州的环境有很大改善。现在到处都有垃圾桶。我记得10年或15年前，人们边走边吃东西，然后随处扔垃圾。如今这种情况已经不那么多了。现在人们自觉走到果皮箱前面，把垃圾丢到果皮箱里。这体现了人们的素质提高了许多。这是保护环境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问：在杭州，什么给你留下最深的印象？
答：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它不仅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着实有点让我吃惊。就在最近我到过了一些我10年前就去过的地方。过去那里一片荒凉，现在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式的建筑，酒店式公寓。我印象十分深刻。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发展太快了也会产生一些社会问题。在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一定要注意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协调发展。否则就会超越自然环境承载的极限，造成对环境的破坏，影响长期的发展。我希望杭州继续健康发展。我喜欢人们获得更多的机会和更好的生活空间。
问：那下沙新城呢？
答：我从一些住在下沙的人那里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知道我经常与学生一起聊天。在杭州，这是英语大会堂。我有时是在上午去满是学生的下沙。然后，我和他们交谈。在和他们的谈话中我获知学生对下沙晚上的治安不放心。对我而言，我觉得杭州很安全。即使在深夜，我可以独自走在街上，我觉得绝对安全。我认为中国的治安正在变好，因为我感到很安全。
问：在德国有很多国有企业吗？
答：不，所有德国的企业都是私人的。没有国有独资企业。即使是老工业，比如德国邮政，现在也是私有的。过去它是国有独资公司，但现在它属于私人。但中国的国企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多了，你知道，当我第一次到中国时，到处都是国有控股公司，但目前只有少数。
问：1978年到现在，越来越多的国有独资企业改为私营公司。但对于部分国有及国有控股公司，特别是政府所有的这些公司，正处在转型的过程中。对此您能提供一些好的建议吗？
答：我总是在经济发展和哲学思想方面考虑得更多。我确实看过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发生的巨大变化。在20世纪90年代，有许多国有公司停止运营。我确实有些害怕，担心那些老员工。因为过去他们长期在国有及国有控股公司里工作，他们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当国有企业的员工退休了，将享有所有社会和卫生福利。但是在20世纪90年代，公司一个接着一个倒闭。我是关心中国社会的未来和这些老员工的生活。我担心这些老员工，他们以后的社会保险、社会福利该怎么办。我猜想他们会如何生存下去。但不管怎样，中国政府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很高兴这个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我确信这当中会有很多的艰辛，但的确是圆满地将它解决了。
问：现在，浙江省的私人企业正迅速发展。您愿意谈谈你对浙江私人企业的看法吗？
答：私人企业一定会发展迅速。有许多中国人接手濒临倒闭的国有公司。我认识鲁冠球先生。鲁开始时办一个很小的公司，后来他的公司成为杭州几个大公司中的一个。1995年，鲁只有一个很小的商店。他是一个思想非常活跃的人。现在他的公司已成为国际化的公司。所以，很多人已经取得了成功。最近我在绍兴遇到了一位夫人，她在1995年买了一家国有公司。现在这个公司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和销售最广的汽车制造商。她使一个小公司成了这样一个庞大的公司。其他一些人也曾这样做了，但失败了。因此，这要因人而异。你也可以看到一些人认真地经营自己的业务，他们得以生存，并抓住了机遇。
问：一些民营企业，当然，在发展初期，着重赚钱。现在公司发展了，您认为他们是否有义务回报社会？
答：是的。我确定鲁先生这么做了。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我喜欢社会活动。
问：德国是一个发达国家。你们政府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保护环境呢？
答：大家都知道，德国在环保问题上全球领先。德国一直都排在全球环境保护的前五名。德国有严格的法律来保护环境，任何对环境的破坏都会受到法律严厉的惩罚。解决污染问题是世界性的问题，需要全世界的共同努力。具体到一个国家，就需要法律的保护和公民的环保意识。一个贫穷的国家花钱治理环境之前，他们首先是要花钱去照顾人，买食品，买布。15年前，中国的钱用在解决人民温饱问题上。回顾50年前，中国只有六七亿人，却仍没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如果中国有了多余的粮食，所以他们可以首先照顾好人民，然后迈出第二步——治理环境。
问：现在政府已经注意到了污染和环境的问题。事实上，这是一个艰巨的工作，政府和企业不得不花费大量的资金在上面。
答：这就是问题之所在。我们在这里创办了博世。我们尊重中国的法律，我们要成为环保领导者。
问：您是否认为环境保护不仅是企业的责任，更是每个人的责任？
答：是的。我绝对认为污染从家中，从购物开始。塑料袋的出现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同时也是个问题。在过去，人们有自己的篮子，可以使用很多年。现在到处都在用塑料袋。这意味着塑料袋已深入到每个人的意识之中。因此，我很高兴我过去就提倡大家都不用塑料袋。我对杭州政府，乃至浙江政府有一个建议，我们应该使用篮子，而不是塑料袋。你知道，在德国我们有不同的箱子来装不同的东西。然后你可以回收。这一点很重要，这些材料你可以循环再用。
问：您对于杭州的居住环境满意吗？
答：当然满意。我15年前就知道杭州了。现在经过治理，环境更加优美。但即使15年前，也适合我居住。所以现在我已经相当满意，什么也不缺了。
问：您去过其他发展中国家吗？
答：哦，是的。我去过许多发展中国家，如印度、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等国以及中东、美洲和东欧等地区。这些国家也正发生变化。但是，也有许多发展中国家仍需很久来发展。
问：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不同的观念，有一些外国人对中国政府有不同的想法，甚至还有人怀疑中国政府的能力，您对此有何看法？
答：当你看到中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开放而没有产生任何大的问题，你就可以看到政府在这一点上做得很不错。因为别的国家进行改革时也许会面对很多问题。现在，中国是一个领先的国家。我说，中国政府的确做得不错。自从周恩来在国内作了非常艰难的工作以来，中国不断发展和完善。住在这里，你可以有更深刻的印象。当然也有一些在这里的外国人在抱怨。但我一直认为，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你可以走。为什么你在这里？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住宅状况，你应该15年前来这里看看，你就会知道中国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问：上海和杭州相比，您更喜欢哪座城市？
答：我更喜欢杭州。上海发展的确非常快，也无疑是一个国际大都市，但它是一个商业城市，生活节奏是如此之快，人们关心的只是金钱。我怀念10年或15年前，那时在杭州人们是如此善意和友好的。但不幸的是，如果你发展，你会得到一些东西，但你也会失去一些。这不只是中国的问题，而且是所有人类的问题。
问：你的公司同本地大学有合作吗？
答：没有。但是我们已经与他们有所接触，我们每次去一些大学只是为就业事务。在未来几个月中，我们将邀请不同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来我公司，让他们对我们的公司有一个印象。我们的人事部门一直与这些大学有接触。
问：你对大学毕业生的能力和大学教育的质量感觉如何？
答：现在大学的教育很不错。我看到，现在发展中国家的学生比以前懒惰，因为现在他们比以前有更多的机会。在其他方面，中国学校的制度还存在一些问题。因为中国历史的影响，学生在上课时是如此安静。我告诉我手下的年轻人，要挑战我。最近一次会议上，有人说，“我能说什么吗”？我说，“不，不是你能说些什么，是你一定得说什么”。这是不同之处。现在，我始终希望广大青年人说出他们的心声。在我们公司，任何重大的决策都要经过民主讨论，最后一旦作出决定，大家齐心合力把事情做好。任何重大决策不应该一人说了算。中国的大学教育正在改变教育模式，逐渐和国际接轨。
问：这是由于教育的观念和中国的传统习俗造成的。在家中，子女必须绝对服从他们的父母。在学校里，他们习惯于遵从老师的安排。所以有时在课堂上，我想请学生参加讨论，但他们只是保持沉默，但这种状况正在逐步改变。
答：我知道，几年前，我有一个讲座。那时我总是先做一个简短的发言，然后要求大家讨论。但几个小时过去，我们仍在讨论，没有人质疑我。我知道那是中国的文化，但它需要被加以改变。
问：现在有一些年轻人很活跃了。
答：我知道，当我在英语角讨论时，他们都在积极讨论。他们比以前更外向。
问：浙江省经济发展不平衡，城市与农村、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存在较大差异，贫富差距日益扩大。您认为如何才能解决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的关系？
答：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你知道浙江全省有5000万人，而整个德国有8000万人。这意味着浙江省与德国人口差不多。我们需要很多年去平衡城市地区与经济欠发达地区。杭州不能承载太多的人口，因此，浙江政府有责任让公司搬到乡下。然后人们可以留在该地区。我知道上海有1700万人，但五六百万是流动人口。我知道，杭州也有相当大的流动人口比率。所以，为避免太多的人在杭州流动，浙江政府应帮助一些公司搬到农村，尽管搬迁到城市的近郊将面对一些新的问题，如劳动力、空间等。浙江省政府已经加大下沙新城的建设，这有助于缩小城乡差距。
问：您觉得本地政府能采取措施解决这些问题吗？
答：是的，政府应该建立一些类似下沙的地区。走出去，在农村建立规模较小的工业区，也许会解决这类问题。
问：现在即使在城市，收入差距越拉越大。德国是否也出现过类似社会问题？
答：是的，但是，德国政府有效地解决了这些问题。社会收入差距过大会引起社会问题。在杭州我看到很多高级轿车，哇，在德国，我难找到这样的车，法拉利、保时捷、奥迪，这么昂贵的车。
问：现在，您已经在中国生活了14年之久。您怎么看待中国的医疗制度？
答：最近我刚去看了牙医。在过去10年或15年前，如果我生了什么病我会去美国或德国。但如今我可以看这里的牙医。她是一名浙江大学毕业的医生，她很好。她能说流利的英语，而且她修复我牙齿时工作很出色。这里的医疗制度很好。我以前因为生病住过几次医院，我对那些医生的诊断很满意。我觉得中国医生的诊断水平和职业道德很好。
问：现在浙江全省，正在健全和完善社会保障，而这需要来自政府和企业的大量资金。请您告诉我，您认为应如何落实和完善这些制度？
答：你知道社会保障体系是德国发明的。在20世纪20年代或30年代，德国开始实行社会保障体系。每一个工作的人都要交一定的资金，等他们退休之后，他们就会享受社会保障，他们的晚年生活就会得到保障。这种体系有利地保障社会的发展和稳定。中国政府所实行的社会保障体系得到了大多数企业和公司的支持，但是也有一些企业和公司，它们愿意交税，但不愿意给职工缴纳养老保险，对这样的企业，政府应该根据法律对它们严厉惩罚。因为企业不仅要缴纳税而且要为员工缴纳社会保险。如果没有社会保障体系，企业不给他们缴纳养老保险，等这些年轻人退休之后，他们会一无所有。
问：您认为怎样才能保证社会保障体系的有效实施？
答：政府必须根据法律来保证社会保障体系的有效实施，所有企业都应该依法为员工缴纳社会保险。
问：您认为这项措施能够有利地保证企业员工的利益吗？
答：是的。
问：一些企业认为缴纳养老保险对企业是很大的负担，您如何看？
答：任何企业不仅要获得利润，它们同时也要付出。在德国，企业也要为员工缴纳养老保险。企业不仅要从社会获取利润，也要为社会作贡献。任何企业的发展都要有长远的眼光，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利益。一个企业有获取必然要有付出。中国是个发展中国家，中国正在不断完善社会保障体系。作为企业不能只考虑自己目前的利益，要考虑企业长远的发展。外资企业也应该为中国的发展尽一份责任。作为企业，当你的员工60岁或65岁退休后，他们已经不能再工作，他们也没有能力再工作。企业应该为他们的未来付出一份按照法律应该付出的责任，应该依照中国的法律为员工缴纳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险。
问：您能否谈谈未来影响浙江发展的主要因素有哪些？
答：应该更加完善教育体制，中国有世界上最多的青年学生，他们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动力。具有更多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优势。当然，教育体制的完善是一个较长的过程，美国这样发达的国家也存在一些问题。中国应该使更多的青年人得到良好的教育。
问：随着改革开放，国外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带来很大的冲击。一些学者提出要保护中国优秀的文化，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答：随着中国的对外开放，国外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是难以避免的。我发现同过去相比，中国的年轻人更能接受外来文化，但是也应该保护中国优秀的文化，中国政府公休节日的调整就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保护。一个国家的优秀传统文化必须得到保护。例如，西方的圣诞节，它是西方文化的载体，一些中国的青年人虽然也过圣诞节，他们唱歌跳舞，但是他们不一定了解圣诞节的深厚文化内涵。德国也有自己的传统文化。青年人应该了解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化并使其内化。
问：韦瑟先生，在采访结束之前，您能否用一句话总结您对杭州这个城市的感受？
答：我热爱杭州，因为我是杭州人。
问：再次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答：不客气。
采访手记
2008年4月10日，我们采访了博世包装技术（杭州）有限公司总经理韦瑟先生。当我们谈到他对杭州改革开放30年的印象和感受时，这位博世荣誉员工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他激动地说：“我是杭州人，我有杭州市永久居住证，我是杭州改革开放30年的见证”。他告诉我们，给他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城市的发展速度。杭州的发展不仅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使他非常吃惊。他最近去了一些他10年前曾经去过的地方，过去那里一片荒凉，现在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式的建筑，酒店式公寓。他希望杭州继续健康发展。
韦瑟先生了解并尊重中国文化，研究过中国历史，对中国及中国人民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支持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为中国改革开放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感到高兴。他热爱中国人民，爱护公司的中国员工。当我们问及中国的养老保险政策时，他严肃地说作为企业不能只考虑自己目前的利益，要考虑企业长远的发展。外资企业也应该为中国的发展尽一份责任。作为企业，当你的员工60岁或65岁退休后，他们已经不能再工作，他们也没有能力再工作。企业应该为他们的未来付出一份按照法律应该付出的责任，应该依照中国的法律为员工缴纳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险。
韦瑟先生关心中国的发展，关心杭州的发展。他认为浙江的大学应该继续与世界接轨，要改革教育体制，使更多的年轻人受到良好的教育。他同时关心浙江经济的协调发展，既要保持良好的发展速度，又要考虑环境的承受能力。一定要保护好西湖。许多外国人来到杭州是因为他们喜欢这里的美丽环境，杭州是中国最美丽的城市。
韦瑟先生对中国、对杭州充满深情和热爱的话语极大地震撼了我们。一个到杭州来投资的德国企业家都如此热爱我们美丽的城市，作为杭州人，我们应该更加爱护这一片热土，为了它的未来而加倍努力地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