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了早餐,虽然很简单,但色、香、味俱全,多少年了,他没有在家里吃过早饭,不免道:“谢谢,”却发现忘了她的名字,“你……叫梁什么然?”
“不以为然,梁苡然,这样记就不会忘。”她蹦到他面前,嬉笑道。
他吃了一口,定了定神,道:“不以为然?好吧,梁苡然,”转而口气一转,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拿好钱,有多远走多远,嗯?”他压低声音,试探性的说道。
她抬头,凝视着他,此刻她很安静,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样子,原来也很标志,鹅蛋脸,挺俏鼻梁,樱桃小嘴总嘟嘟着,特别是那双不算大却总是眨巴的眼睛,她的长相算不上绝美却是恰当好处的舒服。
她眼眶几乎含泪了,似乎那水坝再也抵不住心头的酸楚,洪水泛滥,冲垮了,抽泣声从她喉间莺莺燕燕着,哭喊道:“难道……我真的没有人要吗?”她真的好久没有哭了,从床上看到自己的老公与别的女人纠缠在床上,从对峙谈判,从离婚协议上签字,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一滴也没掉,此刻,却再也藏不住了,再坚强的女人都怕蝼蚁的啃噬,一点一点的那种摧残,是很痛的,犹如女人痛经,可以忍受,却总觉全身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累积到一定程度,会爆发的!
蒋今佑怔了怔,这辈子他只看到过俩个女人哭,一个是他母亲,另一个是……另一个是他大学时,在一个朋友家,朋友有一个表妹,因为做不出一道数学题,对着本子哭得很伤心,那时,他看着那抽泣的小模样,心里起了涟漪,走了过去,很细心的为她解释难题,当她写出答案,欢欣的一刻,他也跟着欢欣了起来。那是一种简单的快乐。
看着梁苡然抽泣的样儿,忽觉得与那小女孩甚有几份相似,不禁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道:“不要哭,如果真没有人要,我……我要你。”
梁苡然倏地抬起头,泛着晶莹泪珠的眼,停止水流外泄,但身体还在颤动,便一抖一抖的道:“是……真的……吗?”想她的前夫,一看到她哭,便会恶狠狠的喊:“你一哭让我心里发毛。”得不到怜爱,反而是厌恶。而眼前的男人,好温柔,她碎了的另一半的心,原来是在这里。
他竟然按耐不住了?
将此页折一个角翻过去。
为了摆脱家庭牢笼,反抗联姻,他觉得自己是个先驱者,而她是一个失意的离婚女子,抱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的中心思想,俩人“结盟”了,而这样的婚姻究竟是什么?
俩个完全不相识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试婚?试性?同居?
“先说好,没有典礼、没有酒席、没有礼服,甚至没有戒指,只要一张红色的证书。即使结了婚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依旧享有我个人生活,你不能问,特别是我的感情生活,你更是不能插手,懂吗?”
梁苡然重重的点头。
“还有,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答应你和你结婚纯粹是帮困,不要自作多情,懂吗?”
梁苡然低垂眼眸,安静了一会儿,乖乖点头。
“那好吧,我今天就带你去民政局结婚。”
某市民政局。
从一位阿姨级的手里拿了俩份表格,填写个人信息等,在填写的时候隔壁一间响着震耳欲聋的吵吗声,一对离婚的夫妻,正为离还是不离牵扯不清,他们当这里是玩办家家酒的吗?真是的,看她那时候多爽,龙飞凤舞的字一签,蓝本一拿,甩头说拜拜,一点扭捏也没有。正因为这样,她的前夫很不爽,还约她吃分手饭,这一吃,酒喝多了,吵闹了起来,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她还记得那句让她跌狂的话,“我想要的在你身上得不到,我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我才会在婚姻外寻找补偿。”
她真的清醒了,人家守株待兔好歹也有机会等到兔子,她是待在那里,永远不见那只“兔子”来临,反而等来了一场大雨,将她淋得湿透。
那一刻,她屈辱和悲愤无以加复,默默闭上眼睛,泪如绝堤,深呼吸,深呼吸。平静下来,她的心变得史无前例地冷硬。
“去体检。”工作人员很职业性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路,回神,看到蒋今佑已经填好,站在窗口,仰望着什么。
婚检结束后,便可以带着所有证件去领结婚证了,她身上当然带着身份证和户口本,因为她前几天就在这里办过离婚,那天办好离婚喝完分手酒,她便游荡到了他的家,今天,她又在这里了,她又要结婚了。
递交证件的时候,她偷偷的瞄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蓦然发现,他的年龄,比她大,大很正常,但竟然大十岁!好年轻,她以为他一直比她小呢。
机器格叽格叽的打印着结婚证,那短短几分钟,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瞟了一眼蒋今佑,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蒋今佑在想些什么呢?他微蹙起眉头,三十五岁的男人,就这样结婚了……
拿到证书,走出民政局,他说他有事忙,梁苡然只好自个儿回家。
现在,他们只是在结婚证上名字并排着,其余,俩个人似乎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边走边想事情,路,在前方,却不知道往哪里踏步,每走一步,都叹着一口气。走着想着,才发现去的路并非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