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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前进、前进 抗战胜利前后的史事点滴(2)

人必自救而天救之

这个故事发生在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海林市,也就是杨子荣牺牲的地方。杨子荣牺牲后,曲波写小说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了杨子荣的墓碑了,当时是木碑。碑的正面油漆大字“革命烈士纪念碑”;背面上方正中是“杨子荣”三个大字,两侧一个是“高波”,一个是“马路天”,下面碑身则写有许多烈士的名字。

当地有个黑牛背屯,是日寇疯狂掠夺森林资源所建的一个小铁路枢纽。旁边在牡丹江上有座黄牛背大桥,是火车绕过牡丹江去哈尔滨的必经之路。这座黄牛背桥苏联人打进来的时候已经被先期潜入的抗联小分队给毁了,火车走不成了,但还可以过人。被打散了的日军就这么三三两两地经过黑牛背屯逃跑。有道是贼不走空,经过这里的鬼子总是对着村民的鸡鸭鹅猪下手,开枪打死,抢走吃掉。

这天是9月1日,由于铁路线被破坏,三三两两来到这个屯子附近的鬼子兵竟然攒到了400多人。也是在这一天,牡丹江的苏军给屯子里送来了一封敦促书,用中文、俄文、日文写的,有鬼子将军签名,意思是让看到这个敦促书的鬼子立刻无条件投降。

屯子里有明白人,知道鬼子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他们豺狼本性,绝不会听话,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反咬一口。于是派了三个没结婚的小伙子(省得留下孤儿寡母),两个汉族、一个朝鲜族去周围屯子送信,送这个投降书。

送信的走到半路,听说鬼子在20多里外仰脸沟聚了好多人。到那儿一看,这鬼子们荷枪实弹,亮着刺刀、一脸杀气,一点投降的样子都没有。

他们到了村公所,找到村长把信给了他。村长找了个鬼子不注意他们的时候,偷偷告诉他们,这鬼子别看有投降书,可未必投降,你们要小心。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黑牛背屯要比仰脸沟大,也比仰脸沟富裕。鬼子就算把仰脸沟祸害了,还是不够,还不如祸害个大个的。还有一点就是,黑牛背屯民风彪悍,日本鬼子统治的时候就不怎么买鬼子的账,鬼子正好还想报复。

三个人送完信,两个汉族小伙子就要回来,那个朝鲜族小伙子会日语,他的伯父和一个鬼子是把兄弟,就住到鬼子那里了。小伙子们回来,告诉大家提高警惕,鬼子可能要搞鬼。这个屯子拜日本人的福,易守难攻。屯子周围有高墙,墙角有炮楼,墙上也有射击孔;墙外是壕沟;壕沟外面是开阔地,鬼子只要进攻就必须村民的枪口下前进。屯子里面知道了这个信就预备上了,擦枪,挖沟,压子弹,磨刀子,斧子,扎枪,铁锹,收拾老土炮;安排人手守三个大门、四角炮楼;谁谁负责哪块围墙;老人孩子在家里藏好了别让流弹伤了,带好防身家伙,鬼子真打进来就和它们拼了。

这里尤其要提一句守南门的一位英雄,死掉的鬼子三分之二以上是他一个人干的,而且是他自己一个人守南门。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正好大雾。村里有两个勤快的人,出去放马了。放着放着,马就踩到一个鬼子脑袋上了。原来鬼子半夜就押着那个和鬼子认识的朝鲜族小伙子到了屯子边上埋伏,准备打村民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这马一蹄子踩在了鬼子脑袋上,鬼子着急,就开枪了。两位放马的村民牺牲了,另一个牺牲的是那个朝鲜族小伙子。鬼子押着他带路到了西门外面,就用刺刀把他挑了。

牺牲了两位村民,但是鬼子的战斗意图也暴露了,偷袭不成,只能硬打了。打了一阵,村民们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突然,鬼子枪不响了。

村子自卫队的副队长和大家说,鬼子不是要投降了吧,就派炮手从炮楼枪眼里面往外看看。炮手一看,投降个鬼哟,哪个见过端着刺刀,架着机枪投降的,这都快进屯子了,打吧。一顿乱枪,压住了鬼子的势头。屯子里就二十来条枪,但还是打得不错。

这次防守战,最容易进攻的是南门,压力最大的是南门,人手最少的也是南门。南门没有吊桥,也没设卡子,连沙包都没有,从外面看过去是易攻难守,鬼子早就选择了这里做突破口。留在这里防守的就一个人,是个炮手,叫谢继荣。此人打猎出身,平常话语不多,不太引人注目,这一仗打完,就很引人注目了。因为他自己就打死了二十多个鬼子,全村一共才打死27个。鬼子的进攻势头就是在他这里被压住的。

这个地方以前是林区,打猎为生的人颇多。当年周保中的队伍在这一带活动,颇有一批猎人参加了抗联。

村民没有多少子弹,打到中午一点多鬼子就逼近到了壕沟边上。眼看再打一会子弹用光要和鬼子拼命了,当地的自卫队坐着小火车来了。他们在鬼子背后山上把机枪一架,战斗就暂停了。和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差不多,大局已定之后,警察,不,是苏军开着火车押着一个鬼子将军到了。鬼子将军给这帮还想顽抗的鬼子下令,让他们投降,鬼子哭声一片。

话是这么说,屯子里的人还是很害怕的。再打半小时,估计就要和日本兵来个鱼死网破了。光鬼子武器就收了两大车,点了点数,鬼子一共四百多,打死27个。鬼子修的屯子坚固,村民除了在外面牺牲的,屯子里无一伤亡。

要说中国老百姓还是太善良了,接受了鬼子的投降,还给他们做了顿饭,然后找了大车拉着鬼子伤员和武器离开了屯子。后来他们还收养了一个日本遗孤。

日本投降后对中国人的两次屠杀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看到资料的时候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八一五投降都过去好几天了,东北正在光复之中,鬼子居然还是这么凶残。

在大家印象里,也许日本的天皇一宣布投降,在中国的鬼子们都变成了被抽掉脊梁骨的癞皮狗,只有在那里祈求中国人饶他们一命。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至少并不是全是这样的。我们在这里谈谈在八一五之后发生的两次大屠杀。

首先是一次对伪军的屠杀,发生时间是1945年8月16日下午,地点是宝清县大泥鳅河东岸。

杀人犯包括日本警察、日本官吏、日本开拓团成员、朝鲜警察,帮凶是伪满县长等人。有名可查的杀人犯有伪宝清县参事官(副县长)笠原英杰,警务科长安田正太郎(警正)、警务科指导官佐佐木(警正)、特务股长木村勇(警佐)、特高警察森泽建二(警佐)、兵事系主任堤卯吉(警佐)等。

他们和一些开拓团等从宝清县撤出,挟持伪县长,逃往勃利。虽然日本投降了,他们并没有放下武器,而且很多人都是一长一短两把枪。

被杀人员主要是伪军二十八团留守部队的部分人员和伪第十一军管区第三辎重队三连,连长张东书。

事件是这样发生的,八一五当天,伪军二十八团团部被苏军轰炸,团旗被炸毁,日本指导官也被炸毙,此团遂散去。散兵路上遇到了第三辎重队三连,连长决定就地解散,有三十多人去了勃利,剩下的七十多人跟着连长张东书和日本指导官返回宝清。8月16日,到达泥鳅河西岸。

这时候日本被打落水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帮日本人害怕被打落水狗,计划先下手为强,干掉前面的伪军。

他们首先派伪县长出面,命令伪军过河列队,并把武器架到一起,全体人员后退就地坐下,随后日本警察就把枪全部收走。与此同时,鬼子在桥西五百米范围内放了三道岗哨,第一道收枪,第二道搜身,第三道脱衣服,随后全部押到河东,就地坐下,在路上一共截了一百一十多人。

据当时幸存者回忆,当时他被安排坐下之后,发现日本人支着两挺机枪对着他们,鬼子警察、朝鲜警察、开拓团等个个刀出鞘,弹上膛对着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鬼子这不是要杀他们么?他先想让会日语的士兵说道说道,结果这个士兵根本不搭理他;他又鼓动左右的士兵和鬼子拼了,还是没人动。看到他不老实,鬼子进来揍了他一顿,趁着乱,他溜到队伍最后排容易跑的位置。

不久鬼子开始训话,让他们把衣服脱下,武器交出。确认伪军已经没有武器,随着笠原英杰一枪打死伪连长,鬼子刀枪齐下,除了五名幸存者外,其余伪军及路过人员,全部被杀。鬼子逃亡路上,又连续杀死溃散伪军士兵十六名。

如果说前面的是杀伪军的话,后面这次屠杀就是专门针对的平民。发生时间是1945年8月19日下午和8月20日,地点是嫩江两岸的三家子和申家地房子。杀人犯不详,被杀人员主要是这两个村子的平民。

首先是三家子。下午三点多钟,一支溃散的鬼子,大约100多人,到了三家子,把所有的村民赶到一个大房子里面关了起来。

天擦黑的时候,这次屠杀的一名幸存者回家,随后就被鬼子关了起来。

他给日本人干过劳工,得过一些烟卷。他把烟卷给了一个十八九岁的鬼子兵,鬼子接过他的烟,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们这些人死定了。

奇怪的是,知道鬼子要杀自己,居然没人反抗,都等着鬼子来杀自己。

月亮出来后,鬼子从屋子里面带出三个人来,第三个就是前面提到的幸存者。奇怪的是,鬼子杀了前两个,却没立刻杀他。在他的面前,他的母亲被日本兵刺死,妻子被日军挑断了喉咙,儿子被日军用刺刀挑起,扔到墙上。他的小舅子和小姨子也被刺中,随后日本官要日军把他刺死,好在刺他的是刚才抽他烟的那个小日本兵,扎了他六刀,都没扎到要害上。很快他的二大娘被刺倒在他身上,他二大娘光哼哼,鬼子又上来补刀,他自己也挨了一刀。看到他二大娘不懂事,赶紧踢了老太太两脚,让老太太装死。不久鬼子集合走了,他喊老太太帮他把绑绳解开,找到东西包了自己的伤口,回来想再救老太太,发现老太太已经不行了。

回头他在屋子里救出了一个幸存者,然后继续找,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妹妹,大妹妹还活着。随后又找到了几个肚子被划开还没死的小姑娘。女孩子们喊渴,想喝水,可惜这位幸存者不懂这种伤是不能喝水的,可惜。

他看看天快亮了,就出门求援,路上遇到了苏联红军。苏联红军正好有人懂中国话,告诉他这是一伙顽敌,他们正在追击。苏联红军战士开着车冲到屯子,抱着死去的孩子直掉眼泪。他们请这位幸存者带路,赶到江边。

苏军没有船,当时不能过河,只能看到河对岸的屯子,也已经被鬼子祸害了。

过了好一会,苏军才有交通工具过来。

河对岸的屯子,其实这边鬼子一杀人,他们就知道了。可是他们想的是天亮再跑,没想到天不亮鬼子就到了。据幸存者麻荣春控诉,他是在自己家里被日军堵住的。日军先是杀死了他的父亲,他二大爷想和鬼子拼命,被鬼子刺死,他母亲在炕上向鬼子磕头求饶,也被杀死,同时他的妻子、儿子也被杀死在炕上。他自己身上一共被刺了20刀,好在不是要害,苏军来的及时,他被救了下来。全屯子八十多人,只活下来两个。

苏军没有接受这支日本鬼子的投降,一直把他们彻底消灭。

自作孽,不可活

1945年9月了,山东老八路好多都已经坐船登陆东北了,苏联红军进入大连也已经有段日子了,却不料竟然还有鬼子把自己当盘菜,弄出一场自作孽不可活的好事情。

这天,吕其恩派遣的一支小队伍,一路收缴伪满军警的枪支就来到了庄河市郭店。吕其恩就是庄河人,在山东读书,后来去北大当了一段时间的旁听生,在那里入了党,后来他当了哈尔滨市长。冰灯,这一喜闻乐见的好东西,就是他和任仲夷在任上提出专门组织人员进行研究并着力开展的,1963年哈尔滨举办了首届冰灯游园会。

这支小队伍到了郭店以后,就分开执行任务了。一支小分队去了当地的一个盐场,那里有鬼子当年留下来的警察,另外一支到路上去设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先讨论收枪的这个小分队。

八路找到盐场,缴了那儿一个警察的枪,审问了他一遍,看看没什么事,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就给放了。这帮山东八路没见过好枪,看了好枪爱不释手,就拿起来放了一枪。山东老八路的枪法,那是鬼子痛恨到极点的家伙。

这手技术一漏,那警察吓坏了,拔腿就跑,跑到屯子里逮谁给谁说“山东哥们厉害呀!”说着说着,八路也到屯子里来了。

村民没见过国军的多数,年轻人更是没人见过国军了。一看这些国军不错,山东口音,说话和气,不过二十上下,穿粗布军衣,背着老七九,帽子上有两颗扣子,胸前有个像章,上面有两个人。看到这些当兵的说话和气,满口大爷大娘的喊,还不打人骂人,村民也不害怕了,慢慢的人就都过来了。

二十岁的老八路,也还是孩子。村民里面一样也有半大孩子,知道来的这些人枪法好,就忽悠他们去打野鸭子。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见汽车响,然后就是枪响。小八路也不打野鸭子了,撒丫子就跑。半大小子好奇,也跟着跑过去了。咋回事呢?

原来是在路上设卡子的八路,发现一辆载货汽车不对劲,车上有人,人手里有枪,还说日本话,就给拦下来了。这帮家伙倒是想反抗,发现下面好像和以前不一样,赶紧把枪扔了。比较牛的是驾驶室里的一个家伙,居然八路都把枪杵进车里了,他还在吃饭。其实这个地方和以前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多了十几个山东八路。

八路把这几个家伙押下来,不知哪个自作聪明的日本人,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老羊票(伪满钞票,100元)给撒了一地。八路不为所动,继续押着他们,老百姓可不管哪个,现成的洋财,当然要捡。

八路把他们押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广场,村民一听逮住鬼子了,一传十,十传百,蜂拥而至,想看看逮住什么样的鬼子了,还想看看怎么处置这鬼子。

大批村民到来之前,八路已经审清楚这都是什么货色了。领头的那个,也就是在车里吃饭的那个,是从前的庄河县参事官,也就是副县长,也就是庄河县的太上皇,叫做岛濑久一郎。其他的有鬼子警察局长,有开拓团团长,他们想等着回国,但是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带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知道盐场附近有屯子,想进来抢上几把,然后再走,不料在这里遇上了克星——山东八路。

八路弄清情况,向村民们宣布了一下,老百姓群情激愤,可就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了。

先上来的是一个中年农民,他的父亲被鬼子副县长带人抓了劳工,死在本溪。这农民发挥了中国的农民本色,脱下鞋就冲着那个副县长鬼子脸上打过去了。要说这个不算太过分,可是这位鞋底子上带钉子的……随后这帮老百姓抡起拳头就开揍了。八路还得拦着“老乡们,咱们把鬼子送到县里,让大家公审他们”。

人多鬼子少,老有人打不着,就有人着急了。这后边的情绪不太稳定的围观群众就喊上了,“让鬼子自己对扇耳光!”立刻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村民让鬼子一对一对站好,然后就对扇上了。要说鬼子真不含糊,打起自己耳光也是很用心的,可惜的是鬼子是单数,把那个鬼子副县长单独给撇开了。这鬼子副县长真不含糊,耳光打到后来,所有鬼子都跪下求饶,除了他;八路也不含糊,回到县里开公审大会第一个就把他给毙了。

当天八路就在村子里招兵,十几个八路一天功夫就招了二三百人。

荡倭匪

1945年日本投降后,留在东北的日本人是很不服的。他们不认为自己是输给了中国人,只认为自己是输给了苏联人和美国人,在中国人面前大批的日本人还保留了战胜者的心态,但是中国人已经开始站起来了。这样不可避免的就会有一些碰撞发生,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日本人单方面的镇压。这样的碰撞一直持续到了1946年的春节,通化“二三镇暴”给这些碰撞画上了一个比较完满的句号。

这些倭匪自己是没有这个胆量暴乱的,大部分的倭匪叛乱被破获后,都能找到国民党特务在里面活动的证据,或是国民党特务直接参与,或是倭匪加入国民党特务部门。国民党特务是个统称,其中有很多部分,比如军统的、胡宗南派来的、东北党务部门的……

比较大的是辽宁省党部书记长李光忱派遣特务张鸿达前往安东(今丹东),又派已经投降的伪满奉天省检查厅检查员前往安东,在日籍特务的协助下,组织了以日军少佐森龙二郎为首的“铁血团”、中村一成为首的“先遣队”;然后就是他麾下的孙耕尧和日军125师团参谋长藤田在通化一带的盘踞。

安东是关东军按照重要后方基地来修建的,有大量的军火工业、飞机场等,因此平日日本人就很多。苏军进军东北,日本人就拼命往朝鲜逃,战争又结束得太快,造成了大批的日本人滞留安东,中国人在这里反而成了少数,连四分之一都不到。日本人控制着当地的铁路、供电等要害部门,大批散落日军则潜伏在附近的森林观望,当地的群众基础也很弱,毕竟是日本人多年着力经营的后方基地。

从1945年10月9日,派遣特务张鸿达及其手下组织的两次暴动,均被早有准备的共军扼杀在萌芽状态。10月19日,张鸿达手下王光(原伪满军官)带100余人到达安东,公然武装了100多名日军;10月31日,这支叛匪被共军歼灭,随后在当地驻扎苏军的协助下,解除了所有非法武装。

1945年12月31日,日伪再次勾结叛乱,这次的形势比一个多月之后的通化还要危险,偌大个安东市内,共军只剩下了一个加强排共四个班和少数警卫部队,只能用一个班占领制高点,剩下的三个班做机动部队。共军人不多,可挡不住带领这个加强排的人太厉害了。他手下这时候只有几十人,那是因为他的手下都调出去了。这是谁?是后来在朝鲜战场上痛打美国兵的吴瑞林。老吴在山东就不把日军放在眼里,当了军长连美国人都不放在眼里,可这节骨眼上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何况他得到情报的时候距离暴动只有7个小时了。

危难之际,吴瑞林亲自过鸭绿江到新义州,和当地苏军中将取得联络。苏军中将派了一个加强连把苏军驻安东司令部所有人全部带往新义州(内有特务),又派了一个营前来协助镇暴。

两天三夜之后,此次暴动被平息。抓出了伪安东省次长为首的战犯一批。在随后的深挖活动中,又挖出中将若干、少将十余人,佐级军官数百人,收获颇丰。让人冷汗森森的是,安东省保安司令部潜伏了个日军中将在烧锅炉,安东省公安局有个日军少将在打杂,还有个日军少将在给共军修汽车,这要是棋慢一招,后果不堪想象。

聊完安东、聊聊本溪。本溪的倭匪人数不多,规模也不大(就抓了10个鬼子)。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建立的叛乱组织的名字,叫做“血樱团”,意指溅血的樱花,不惜用鲜血为代价为日本人重返满洲而努力奋斗。

“血樱团”的破获很有意思,有的不惜代价,但是日本平民想得更多的还是活下去。有一个日本姑娘跟着自己叔叔在本溪生活。她自己是个小服务员,叔叔是个小职员,日本投降生计就基本断了,她就上街摆摊。因为年轻漂亮,她经常被调戏。共军的公安很不错,多次帮她解围,还周济了她一些钱,以便她能继续生意。

为了表达感激,这位日本姑娘就请共军公安和反战同盟的日本人去家里做客,席间提到了关东军一个少将已经接受了中央军的委派,准备复兴日本。公安们做通了这个日本姑娘和她叔叔的思想工作,让她叔叔打入到了这个“血樱团”的内部,来了个一网打尽。抓完了一审才发现,这个关东军少将是个军医,多次利用中国人进行人体试验,日本投降后还释放了大批病菌;而给他以委派的居然是杜聿明。

然后就是通化。通化是关东军司令部和伪满首都的后备地点,是日本人苦心经营的地区,距离东北和朝鲜的苏军大部队也都比较远,因而有大量的日本人涌入了通化及其周边地区。比如临江。

在临江,杨靖宇支队一部和兄弟部队联合歼灭了伪满宫廷残余,皇后婉容、贵人李玉琴在此被俘。

通化附近有个煤矿,日本投降后这个矿的大权还掌握在日本人及其狗腿子手里。矿长曾经是个高级日语翻译,副矿长曾经是台儿庄的国军抗战英雄,不过人家自当日本人俘虏起家,从看管“特殊工人”(押来做工的中国俘虏)的工头干起,到鬼子投降已经干到副矿长了。这个矿上藏了大批的前关东军。通化暴动期间这些关东军和日本人都被看押了起来,没有让他们得逞,可惜的是也没有理由把他们都给宰了。

矿上的日本人和狗腿子,有一个杀一个,没有冤枉的。谢文东就是这么个家伙,他居然连日本人发给“特殊工人”的一点点鸦片都贪污。就他抗联时期那点功劳,按照将罪折功来算,等不到日本投降他就啥都没了。

通化城里,因为这里的关东军军事机构众多,所以大批的日本平民和日军都拥挤到了这里。总的人数,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日本人对通化镇暴的书不少,中国方面的回忆录之类的资料也不少,总的来说都对不上。

通化的倭匪,说句实在话,有够垃圾。搞这么大个暴乱,事先你要老实一点以便隐藏啊。他们倒好,共军召开日本侨民大会,居然有人跳出来说:“现在叫我们日本人来个180度转弯是不可能的……”这不是逼着共军帮你们转弯么;还有人要“遥拜皇宫,高呼天皇陛下万岁”,典型找死。另一次开会暴乱主谋藤田居然跳上主席台演讲,当然被共军给抓起来了,令人气闷的是这家伙居然还越狱了。

暴乱还是很危险的,共军多个部门和干部身边都被卧底,通化城内的共军只有两个连多一点,守卫要害部门都不够,只能把李红光支队最近的部队先调过来。在提前获知暴乱计划,主谋近乎一网打尽的情况下,还是被倭匪发动暴乱,航校已经有叛匪上了飞机,坦克有的被放满手榴弹,大炮旁边也有日本人在准备活动,医院里的损失最大。

通化镇暴杀了多少日本人,中日双方的数字差距很大,而且没有明确的数字。能知道的是,在此之后,再无倭匪大规模暴乱。

千山地区的日军倒是没有找到和特务勾结的证据,因为他们直接上山落草为寇了,当然很快也就被荡了,俘虏了约有一千多鬼子。八年前的这里,双枪抗日女英雄关世英掩护丈夫赵庆吉撤退后,面对日军,举枪自尽。

另一支落草为寇的日军来自陆军航空队,地点是凤城。凤城是抗日英雄邓铁梅的故乡,也是邓铁梅部首义之地。这支倭匪大约500多人,为首的是两个佐级军官,在这一区域负责剿匪的是冀热辽军区16军分区12团。共军采取的政治瓦解方案,要求日军下山投降。谈判期间为首日军多次询问共军代表军衔职务,共军代表称“本人系特命全权代表,官衔不高,言必有信”,日军唯唯诺诺,下山投降。

倭匪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暴乱企图被摧毁于哈尔滨解放初期。当时国民党特务姜鹏飞企图策动暴乱,计划中有日本人参加。姜鹏飞不幸遇上了陈龙,陈龙曾是抗联五军干部、二军参谋长,又曾经去苏联留学,重庆谈判还是毛主席身边贴身侍卫。碰上这种加强版“地头龙”,姜鹏飞只能说自己命不好。

最后一次发现倭匪是在1946年7月,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土匪了。共军剿匪部队直到打完了,才发现土匪尸体里居然有不少日本人。

抗联的历史意义

抗联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整个抗日战争中坚持时间最长、自然环境最恶劣、敌我力量对比最悬殊、自身牺牲最大、从敌人那里获取的装备最精良的一支抗日力量。

抗联最初的三位军事领导人,也是我们熟知的杨靖宇、赵尚志、周保中都是中共满洲省委派出、赴东北各地组织抗日力量的,三人先后担任满洲军委书记或代理军委书记。在东北各地分别建立抗日武装后,依然接受满洲省委的领导;1936年满洲省委解散后,抗联分别接受北满、吉东、南满省委领导;抗战结束后,以周保中、李兆麟、冯仲云为首的抗联领导人们立刻寻求从关内来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周保中、崔庸建等向彭真移交了东北党组织历年的档案材料,积极恢复失散党员们的党组织关系,组建地方武装并移交给关内来的党组织。

在这里澄清一个关于和延安联系要求派遣部队和干部出关占领东北的问题,出关的曾克林和从苏联回来的抗联都提到了这一点。抗联这边冯仲云首先遇到的就是曾克林。冯仲云和曾克林的私家关系不错,曾克林是海航司令,冯仲云的大女婿一直在海航做到副参谋长离休,因为被说成反对英明领袖,还是曾克林把他保了下来。

当时冯仲云是苏军驻沈阳的卫戍副司令,和延安取得联系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1945年9月10日,冯仲云给在长春的周保中发电报,已经和李运昌部先头部队曾克林约3000人取得联系。周保中随后安排王一知在长春广播八路军出关的消息,并向苏军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汇报。华西列夫斯基一方面命令后贝加尔方面军司令马林诺夫斯基元帅准备飞机先飞沈阳再飞延安,一方面安排原88旅成员维斯别夫前往沈阳,并一同去延安。

延安一行,冯仲云未能同机前往,他托曾克林给延安中央带了信,信中提到要求中央派人来,越快越好。延安的反应真的很快,9月14日曾克林和苏军代表到延安,9月15日汇报,9月18日彭真、陈云就到达沈阳开始办公,随后林彪、张闻天、李富春、吕正操等就陆续到达东北。9月20日,周保中、崔庸建等人在沈阳大帅府向陈云、彭真移交了东北党组织的关系、档案、党费等,并进行了相关的汇报。

东北抗联的抗日时间最长。我们都说八年抗战,但是对于东北抗联来说,是14年,近乎8年的两倍。当卢沟桥事变的时候,他们已经抗战了6年;

《义勇军进行曲》谱成的时候,他们已经抗战了4年;当《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传唱的时候,他们的大刀已经在鬼子们的头上砍了两年。

东北抗联的自然环境最为恶劣,没有之一。作为抗联的代表,冯仲云是穿着便衣授勋的,他被授予一级八一和一级独立自由两枚勋章。毛主席对冯仲云说,你是冯仲云,是东北抗日联军的,你们东北抗联,比我们长征还要艰难、艰苦。

我们经常提到志愿军在朝鲜的艰苦,可是如果和抗联对照一下,抗联还要艰苦的多。志愿军有着全国作为大后方,抗联从关内得到的援助少得可怜。抗联战士身上一般就是一件棉衣,这一件棉衣还因为烤火而变得很脆弱,被山林里的树枝一挂就到处开花。即便是这样的棉衣,也是宝贵的,因为在断粮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充饥,抗联战士还总结出了要吃棉花一定要从腰上开始吃这个规律。有的抗联战士到去世都改变不了睡觉的时候要蜷着身子把手插在裤腰里这个习惯。

相比较可怜的衣食,抗联战士的负重非常惊人。关东军的强大和统治体系的完善,使得抗联几乎没有稳定的后方。抗联战士常常要随身携带枪支、弹药、粮食、帐篷等,常常负重高达四五十斤。

另外,抗联的休息也是很苦难的事情。即便是在形势较好的早期,赵尚志给满洲省委写信的时候,依然提到去年冬天几乎没有多少日子不是露营。这是东北的冬天,零下三四十度。谁说风凉话冬天自己把暖气停了在屋子里待几天试试。

如果说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程度,恐怕整个抗日战争都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比较。关东军是日本陆军的主力,在巢鸭监狱被绞死的日本甲级战犯除了倒霉的外相广田弘毅,剩下的几乎都在关东军干过。

关东军的战斗力,在日本陆军里排名第一,毫无疑问;关东军在东北的数量,常年保持在20万到30万之间,关特演最多和投降之前人数最多,约70万人;东北铁路四通八达,日寇在华北还有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在东北这些根本就不需要,那里铁路很通畅;飞机的密度和使用频繁程度也不是关内的战场可以比拟的,为了打击赵尚志的几百人,日本人可以出动炮舰;为了围攻一个几个人的密营,日本人可以出动上百名日军;

除了这些正式的武装力量,日本人在东北还大量建立武装开拓团这种非正式的武装力量。

自身牺牲最大。如果论牺牲之惨烈,没有一支抗日力量可以和抗联相提并论。抗联的最高峰时期,约有三万人;最后过江前往苏联,只剩下几百人。

抗联并不是到了最高峰就不动了,还要不断地招兵呢。有抗联老战士的回忆中就提到,根本不知道好多牺牲在自己身边战友的名字,一方面是保密,互相不用名字;另一方面很多人是头一天刚来到部队,还没认清楚人就牺牲了。

论装备之精良,抗联也在前列。但是要注意到,抗联的武器不是买来的德械,不是援助的美械,而是从死鬼子手里抢来的日械。抗联的部队,在轻武器上很早就达到了和关东军相持平的程度,这一点整个抗战期间还没有多少部队能赶得上。冯仲云、王明贵等几百人人突袭日军占据的一个县城,光带不走破坏掉的迫击炮就有六门。六门迫击炮,放华北比一个团都多。在抗联期间屡屡失败,最后投降日本的叛徒李华堂,投降后交出重机枪4挺,须知投降前他只剩下百余人的部队了。

The end

1931年9月18日,日军进占我国东北,并建立了伪满洲国。

14年,一个轮回。如果从日本人建立关东州开始,这个轮回是50年,唯一可惜的是,如此完美的句号,不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完成的。

为什么苏联人会到我国东北来消灭关东军,原因很简单,利益,赤裸裸的利益。在国际政治这张桌子上,每一个国家都是一个杀红了眼的赌徒,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看看历史上的那些事情:苏联人承认伪满洲国,换取了日本承认蒙古;1938年日本从美国进口了大量的机械设备,从美国获得的资金支持也远远超过中国;英国驻日本大使和日本外相也有书面协定;抗战结束后苏联从东北抢走了大量设备;美国则和国民政府签订了《中美商约》。

而远东作战的难度,显然让总参谋部和远东各方面军的司令员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首先是时间,这次作战是为了在战争结束前尽可能的攫取利益,那么战争的进程就要尽量短。

其次,战场的面积如此之大。仅仅是满洲,其面积就相当于德国、意大利、日本的面积总和。更不要说还要加上朝鲜和内蒙。

第三,战线如此之长。战前的苏军展开地区长达四千多公里,大于苏德、西线、意大利三个战场的战线总长度。

第四,整个作战要包括陆军的闪击战和海军的登陆战,其中还要红军和红海军的协调,而红军和红海军的不和程度基本上和日本的陆军海军差不多。另外红海军距离战区最近的北方舰队到达战区就要六千多海里。

第五,作战期间是满洲的雨季。暴雨和洪水大大限制了苏联红军机械化军团的机动能力,进入满洲的大部队被死死限制在公路上。

第六,日本修建了大量要塞,每一个要塞都是一个钉子。

第六,作战区域的地理复杂程度可以让那些参谋们郁闷死。这一条可以详细说说。

苏联红军要进军满洲,那么作战区域有高原、平原、山地。而且高原、平原、山地自己内部还不一样。

呼伦贝尔高原北面是山区,南面是台地,西面有一片沙漠,沙漠边上还有盐碱地。这里人烟稀少,而且严重缺水。而从这里进入东北腹地,T-34只需要几天时间就可以体验从伊拉克到东南亚这么大的地理落差。

大兴安岭山脉宽度有200多公里,山脉两侧是丘陵地带;中段有大片原始森林而且河流密布,除了河流,还有大量沼泽;北段不仅地势高,而且地表松软,是坦克和汽车的噩梦;南段自然条件较好,再向南,山势又变得陡峭。

小兴安岭除西侧外,大部分山势陡峭,山间的河谷又往往是沼泽。跨越小兴安岭,必须依靠已有的铁路和公路。

长白山一带多是原始森林,是步兵的噩梦,对坦克干脆是噩梦的平方。

自满洲向南进入朝鲜,由于山脉的分割,只能东西两路分别进军,而且不能相互策应。

平原地带,雨季的河流水文情况并不稳定,昨天可以徒步越过的小溪,第二天完全可能变成宽阔的河流。

海军方面,由于日本控制着大量交通要道,实际上太平洋舰队只能在日本海、鄂霍次克海、太平洋三个方面独立行动。

苏军最高统帅部决定:以三个方面军的兵力从西、东、北三个战役方向向东北腹地实施迅猛的向心突击。迅速分割关东军的主要部署,切断关东军与华北、朝鲜日军的联系和退路,围歼关东军主力于长春、沈阳地区。以西部为主要突击方向,东部为次要突击方向,北部为辅助突击方向。

远东苏军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总部设在伯力,下辖后贝加尔、远东第1和远东第2三个方面军,共80个师,158万人。

担负主要突击的后贝加尔方面军由第17、53、39、36四个合成集团军、一个坦克集团军和扮个苏蒙骑挤机械化集群组成,共37个师,65万余人。

其任务是:以突然而猛烈的突击,粉碎日军边境掩护部队,尽速通过大兴安岭,分割、围歼关东军主力第3方面军,尔后向大连、旅顺方向发展进攻。方面军以第17、第39、第53集团军和近卫第6坦克集团军组成主要突击集团,向长春、沈阳、山海关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同时实施两个辅助突击:

右翼以苏蒙骑兵机械化集群向张家口、承德方向突击,左翼以第36集团军向海拉尔、齐齐哈尔方向突击。

远东第1方面军由第1、5、25和35四个合成集团军组成,共32个师,58万人。

其任务是:迅速突破筑垒地域,围歼日军第l方面军主力于牡丹江地区,尔后向吉林、哈尔滨方向发展进攻,与后贝加尔方面军会合。

第1、第5集团军为主突集团,右翼第35集团军、左翼第25集团军实施辅助突击。

远东第2方面军由第2、第15、第16三个合成集团军组成,共11个师,33万余人。任务是:以第15集团军向佳木斯、哈尔滨方向突击;第2集团军向齐齐哈尔突击;第16集团军夺取南库页岛和千岛群岛。

各方面军编成内均有一个空军集团军。

8月9日零点十分,苏军三个方面军未经炮火准备和航空火力准备,在五千余公里的正面上几乎同时突然发起进攻。拜美国人扔在广岛的那颗原子弹所赐,苏联红军加快了进攻的步伐。之所以选择了零点十分这个古怪的时间。是因为远东时间零点,远在莫斯科的苏联外交部长紧急召见了还在幻想苏联出面调停的日本驻苏联大使,告诉他苏联对日宣战。10分钟后,关东军开始接受苏联红军钢铁洪流的践踏。

苏军在战役中实施了高速度大纵深进攻,到战役第十日日终,平均每昼夜的进攻速度:后贝加尔方面军的合成集团军40-60公里,坦克集团军80-150公里;远东第1、第2方面军20-30公里。考虑到东北境内正是雨季,这个进攻速度让希特勒的闪击战相形见绌。而对抗闪击战最有力量的空军,则在苏军发动进攻后,立刻起飞,逃往朝鲜或者日本本土,不要说还手之力,连还手的心思都放弃了。

1945年8月23日,虎头要塞。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之后的第八天,日军大规模的反抗彻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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