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边走边向我们简单介绍了下情况,原来一大早森林派出所就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电话是双林林场护林员石柱的老婆金桂打来的,说是石柱在家发疯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自己怎么拉也拖不住。头都磕破了,请派出所的人来看看;不行帮忙将他送到医院去看看。
护林员石柱三十岁不到,身强体壮。我们去时,他额头红肿,右手背上包扎着块白布,白布上透出黑红的血迹。此时正被两个联防队员按着肩膀坐在地上哩,老周正和他说着话。
一个看上去很清爽的妇人正愁眉苦脸地望着脸色铁青紧闭双唇的石柱,这应该是石柱的老婆金桂了。
“你们来了!”老周苦笑下跟我们打个招呼,“请你们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撞邪了?”
周所长原来是不太信鬼神的,但经过了上次的“高大力事件”;以及小武跟他讲过“新世纪大酒店”的故事后,现在他也是对这些说不清楚的怪事开始半信半疑了。
本来他是准备将石柱送到精神病院去的,可是始终沉默不语半天没说一句话的石柱竟然吐出三个字:“我没病!”。随后就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小武悄悄将老周叫道屋外说道:“所长,这小子会不会是撞邪了?要不我请杜鹃来看看?”
周所长叫来金桂一问,原来这石柱昨天巡林时看见一只赤红色的大狐狸大咧咧地坐在草堆上晒太阳;见到石柱也不躲闪。
石柱看这狐狸有大狗般大小,油光可鉴的皮毛在阳光下分外诱人。便寻思要捉住这家伙,剥下皮来好给老婆缝件皮袄子穿。
于是,他便悄悄捡起根木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眼角斜瞄着红狐狸,慢慢绕到了它的身后。
红狐狸好象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悄降临,它正在温暖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打盹。
石柱瞅准机会雷霆般地一击,木棍狠狠地打在了红狐的脑袋上断成了两截。
“哎呀!”石柱忽然听见那只狐狸发出一声惨叫,他吓得一个激灵;不会吧?这狐狸会说话?
细看时,红狐狸分明已经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石柱用手中的半截木棍捅捅它,红狐一动不动了。
呵呵,一定是刚才听错了。石柱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用手去拎起红狐蓬松宽大的尾巴。
这家伙足足要有四十斤重,石柱抚摩着红狐还很柔软温暖的皮毛,心里盘算着晚上可以吃顿美味了;这吃不掉的狐肉就让老婆给腌起来,留着过年慢慢吃。
他正想得美,忽然那只大狐狸居然飞快地昂起头来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石柱不由自主地手一松,红狐就落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向前逃去。
石柱赶紧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飞快地去追赶。
红狐显然是受了重伤,跌跌撞撞地跑出百十米外;便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再逃窜。只是将两只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石柱看,眼神里满是恐怖和惊慌。
红狐的眼神让石柱心里有点发毛,但右手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恼火万分;他抬起右脚狠命地踩在了红狐的头上。
红狐狸发出一阵“吱吱”地惨叫,终于一命呜呼了。
晚上,石柱温了一壶老酒,就着香喷喷的狐狸肉喝得醉醺醺地躺在床上;看着那张血淋淋的狐狸皮对老婆说道:“等皮子风干了,硝一下给你做件狐皮短袄,又暖和又好看;嘿嘿……”
石柱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傻笑着睡着了。金桂将他白布包扎着的右手轻轻摆进被子里,然后起身将石柱宝贝似的挂在房间里风着的皮子;拎出去挂在了屋子后面的院子里。
护林员石柱夫妻俩人住在林场的外围,两间简陋的小屋孤零零的座落在一片稀疏的树林中,后面有个篱笆墙的小院子。勤劳的女主人在院子里种着几小块菜地,屋前一条小路连接到通向双林村的大道。说是大道,其实也就是一条勉强能通过一辆拖拉机的石子路。它的坑洼不平和崎岖难行,我和杜鹃已经领教过了。
睡到半夜时分,金桂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她抬头一看,朦胧中只见一只火红的大狗正蹲在床前,一声不啃地盯着丈夫石柱看呢!而石柱嘴里正不停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模样看起来非常痛苦。
金桂吓得大叫一声,那条红色的大狗显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忽然起身一窜;居然从关闭着的窗户上穿越而过,身后的尾巴如同一大捧火红的花。
这下金桂看清楚了,那不是一条大狗!却是一只肥大的红狐狸,因为只有狐狸的尾巴才是这么一蓬松的。
“醒醒,快醒醒!“任凭金桂如何推搡,这石柱就是不醒。他停止了呓语,翻个身继续鼾声雷起。
“死鬼!骚尿子又喝多了!”金桂狠狠地在石柱胳膊掐了一下,石柱还是毫无反应地继续他的鼾声。
金桂透过窗户看见那张狐皮子挂在后院的绳子上,正被风吹得妖异地摆动着;在冬夜皎洁的月光下如同一只扭动身子的鬼怪。
金桂和丈夫在这林子里也呆了有三五年了,胆子到也不小。她在寻思,难道这被石柱打死剥皮的老狐狸成精了不成?还是自己刚才眼睛花看错了?
她披起衣服,下床走到床前;窗户确实是关的严严实实地。她便将脑袋凑到窗玻璃上去看,嘴里呼出的热气让玻璃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朦胧中金桂看见那绳子上挂着的分明是一张湿漉漉的老狐狸皮,可是现在那上面吊着的好象却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狐狸。金桂正惊讶间,那狐狸竟然冲她咧嘴一笑,露出狼一样的森森利齿。
“妈呀!”金桂暗叫一声,“难道真遇到老人们常说的狐狸精了?”
她伸手擦掉玻璃上的气雾,再细细一看;那绳子上吊着的却还是一张狐狸皮。
“见鬼!”金桂揉揉眼,再盯着窗外一看,狐狸皮还是狐狸皮,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着。
看来是疑心生暗鬼啊!金桂打个哈欠回到床上,刚刚躺下来,就听见石柱又开始语无伦次地说梦话了。
金桂仔细一听,这石柱也不知道说的个啥,听那语调好象是在跟什么人在争吵呢!
金桂摇摇石柱,石柱依旧含混不清地梦呓不停;就是不醒。
金桂一怒之下,钻进被桶,蒙起头来准备睡觉。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呜呜”的风声。金桂不由奇怪,这大好天的,咋说变就变刮起大风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