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起身打开灯,准备将晾在屋后院子里的狐狸皮和几件衣服收回来。打开后门,她却惊呆了!
只见后面的院子里跪拜着许多狐狸和黄鼠狼,全部像人一样后腿蜷曲跪在那张红色老狐狸皮前;还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原来不是起风,而是这数十只狐狸和黄鼠狼同时发出的呜咽声;在这寂静的暗夜里,如同凄凉的风声。
篱笆墙已经被它们扒出数个窟窿,仍有一些狐狸正通过窟窿朝着院子里钻。
狐狸和黄鼠狼都是金桂司空见惯的,可是如此多的狐狸和黄鼠狼同时聚集在一起;还是让她触目惊心了,更何况这些家伙还一起发出令人发憷的凄惨哀嚎。
屋子里的灯光从后门里照射出去,惊动了这群畜生;便有无数双惨绿的眼睛,同时调头恶狠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金桂。
金桂吓得一把关起了门,奔进屋内;大声尖叫道:“石柱,你快起来。你闯祸了,快,快点起来啊!”
金桂一边叫,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石柱往起拽;可是烂醉如泥的石柱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啥,可就是不醒。
金桂无计可施,忽然想起石柱的鸟枪;于是便从门后取下鸟枪,灌上些火药和铁砂。金桂曾经跟石柱学过放枪,因为住在这深山老林中;房前屋后都时常会有些土狼野狐等野兽出没,所以家里备杆枪会让人心里踏实一点。
金桂端起枪打开后门,看见那些个家伙还在“嚎啕”;便大吼一声:“混蛋!都给我滚远点!”
说完举起枪朝着天空扣动扳机,“嘣”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闪过;惊得那些个狐狸黄鼠们四散而逃,一会功夫就全部钻出篱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只剩下那张赤红色的狐狸皮仍旧孤零零地吊在绳子上,微风吹过摇摇晃晃;那绳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如同一个人躲在暗角里偷偷嘲笑。
金桂打着手电巡视一圈,确定那些个畜生们已经全部离去;便取下那张狐狸皮,心想狐鼠们都是这东西给招惹来的。这可不是啥吉祥玩意,还是乘石柱睡得跟死猪似地;将这皮子给扔远点吧。
金桂背着枪打着手电,拎着那张狐狸皮就向屋后的山坡前跑。那山坡下面有个大水塘,平时很少有人会去;金桂决定就将这狐狸皮扔到那水塘里去。要是明天石柱问起,就说挂在后面晾着呢!
可怎么就不见了哩?恐怕是夜里被贼给惦记去了。
想到这里金桂不仅暗笑,只是辜负了老公的一番心意了。可是这么诡异的一张老狐狸皮,谁又敢穿着它呢?要是走到哪,身后都跟着群小狐狸,那不被吓死,也要被人笑死了!金桂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向水坑赶去。这水塘四周长满了野草,别说扔张皮子;就是掉进去一头猪也不容易被人发觉哦。
就在金桂准备用力将手中狐狸皮抛进水塘时,怪事发生了;那张狐狸皮忽然一卷,就缠在了她的手臂上。
金桂一惊,将手电挂在脖子上,便用另一只手来拽这紧紧包裹在她手臂上的狐狸皮。
可是那皮子如同长在了她身上似地,任凭她怎么撕扯就是拽不下来。
这时她身后的草丛中忽然响起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慌乱地四顾一下。只见无数只狐狸和黄鼠狼正从乱草中露出它们绿莹莹的眼睛,齐齐发出低沉的悲鸣。
金桂满头大汗,她从背上取下鸟枪;冲着狐狸皮上昂起的脑袋就是一枪,那脑袋其实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狐狸头皮。
“嘣”的一下,枪声在夜幕下的旷野里显得分外响亮。“呱呱”几只栖息在塘边野树上的鸟儿惊叫着飞向远方。
狐狸皮被打出一个窟窿,随即便无力的耷拉下来。金桂赶紧抓起皮子,使劲一下将它扔到了水塘里。
四周草丛中的畜生们,再次被枪声吓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家,金桂疲惫地躺在鼾声不断的石柱身旁。忽然,黑夜里又传来一阵阵伤心的哭泣声;她仔细一听,那哀戚声正是从山坡前的水塘处传来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金桂一睁开眼却发现石柱并不在床上;她赶紧跳下床,心想自己今天一定是睡过头了。
可是一看桌子上的钟,才五点半钟啊?咦,这石柱可从来没起过这么早啊?
她便推开房门,只见屋门也开着;却不见石柱。“笃、笃、笃、笃”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奇怪的富有节奏的响声,难道是石柱大早起来在外面砍柴?
她赶紧出门一看,天哪!只见石柱正穿着内衣赤着脚跪在门口的地上,一下一下在磕头哩!
“你这是咋了?”金桂叫到,“大清早的,你发啥子神经啊?”
石柱头也不回,只是一下一下地,非常虔诚地在磕着头。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金桂勃然大怒道:“难道都一夜了,你还没清醒啊?你倒是说话啊?”
对金桂的大吼大叫,石柱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或者好象天塌下来也不关他啥事,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磕头。
金桂将石柱的衣服和鞋子抱了出来,叫到:“就算你是给你家老祖宗磕头,你也得把衣服穿上吧?冻坏了身子,可没人侍候你!”
这句话石柱倒是听见了,他暂时停止了磕头;跪在地上,抬起身子白了金桂一眼却并不起身,那眼神好象不认识老婆似地!
金桂将衣服鞋子往地上一丢,双手使劲抓住石柱往起一拽;可是这石柱居然纹丝未动,好象双膝在地上生了根似地。
“随你去,爱穿不穿的!”金桂赌气走进屋子,“哐啷”一声将门一关。
金桂进屋后,透过门缝向外一瞅;只见石柱居然机械地慢慢站起身来,将衣服一件一件朝身上套;那模样就像一个没有魂魄的木偶。
金桂又惊又喜,喜的是石柱已经将衣服和鞋子穿了起来;惊的是这石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穿戴好了后就又俯下身子;一下一下认认真真地继续磕起头来,他的额头已经红肿溃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