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前面的马面高叫一声:“到了!进去吧!”
龙婆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经降落在一座偌大的宫殿前。这不是城东的提督衙门吗?龙婆不由纳闷,自己到底犯了何罪,会被押解到这里来?
再说这提督衙门倒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旧官邸,自从孙大总统推翻了满清王朝后;这提督衙门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巡捕房了!
衙门前站立着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差,马面举着手中令牌在鬼差面前一晃,便直接领着龙婆进入高大的衙门;径直来到了一个宽广雄伟的大殿里。
大殿的正中有一张条案,条案后坐着个面貌清秀的中年男子。男子头戴王冠,凤眼有神,不怒而威。案旁站立一个头戴皂帽,身穿黑袍的判官,判官一手捧本厚厚的乌皮账簿,一手握着铁杆狼毫。
案前厅堂里立着四个凶神恶煞般的鬼役,二鬼役手持水火棒,另二鬼肩扛鬼头刀。四眼八目露出凶光,看得龙婆不由双腿发酥浑身直抖。
“罪妇龙林氏带到!请黑山大王发落。”牛头马面冲那头戴王冠的男人拱手禀报。
“威武!”四鬼役一声高呼。
“跪下!”马面一抖手中枷链喝到。
龙婆几时见过如此阵势,早已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堂前。
“堂下所跪何人?“黑袍判官沉声问道。
龙婆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怯弱地望着那威严的黑山大王。牛头已经一脚踢上她的屁股,“判官老爷在问你话呢?赶紧回答!”
“我,我就是龙林氏。”奇怪先前还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的嘴,现在被这牛头一踢倒能开口说话了。
“龙林氏你可知罪?”黑山大王的声音中也透露出不可冒犯的尊严。
“民妇不知何罪之有?”龙婆心想自己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没有忤逆不孝虐待下人,也没有偷窃扒拿更没有伤风败俗。又有什么罪呢?这样一想心倒稍稍安定下来。
“如此说来,是本大王误拘你了?还是牛头马面抓错了人啊?”黑山大王一拍惊堂木喝问道。
牛头马面吓得面如土色齐齐跪倒在龙婆身边禀告道:“我等前去抓捕犯妇之时,她还正在白云观前谩骂吵闹喋喋不休呢!绝不会抓错!”
“呵呵,如此说来本王并没有冤枉你啊!”黑山大王呵呵一笑,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罪妇龙林氏你咆哮寺庙,藐视神灵,当受剜心割肠,刺嘴拔舌之诸般刑法后再投入血池地狱。”
说完,黑山大王从条案上的令壶里取出一支令牌掷于地上。
黑袍判官在账簿上匆匆记录着,此时合起账本厉声喝到:“行刑!”
堂下两个鬼役立即如狼似虎地窜了上来,恶狠狠地架起瘫软在地的龙婆。
“且慢!”忽然殿外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龙婆抬眼看时,确是一个一身道袍的道士走了进来。
黑山大王一见此道士立即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拱手道:“华阳真人大驾光临,小王有失原因。”
道士一手轻抚长髯,一手持拂尘;背上斜背一把古剑,腰间悬着一只葫芦。
道士微微一笑道:“圣王多礼了!贫道今日路过宝地,本想叨扰一杯薄酒。却听得大王正在公堂审案,便斗胆闯入公堂。只因此女和我茅山门徒有着一些尘世俗缘,还请大王看在贫道薄面。能够从轻发落,让她能有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黑山大王哈哈笑道:“真人言重了,只是此女目无神灵,屡屡出口不逊,若不加以惩处,恐怕有失我神道尊严。从今后还会有谁相信这天地神佛,因果轮回呢?”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华阳真人脸色一正道:“大王可执罚她三百阴棒,放她还阳,以儆效尤。倘若她能悔过自新,礼敬鬼神,一心向佛,岂不是大善之举吗?”
“大王,佛祖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看还是给华阳天师一个面子吧?如若此女还阳后不思悔改,一如既往。我们再严惩不贷,到时华阳他也无话可说了!”判官在黑山大王耳边轻声说道。
“既然真人如此说了!那好,左右给我严惩这罪妇三百大棒!牛头马面送她还阳!”黑山大王下令道。
龙婆此时忽然想起,这替自己说情的老道士不正是那白云观中供奉的华阳祖师吗?
两个鬼役按倒龙婆,龙婆此时哪还有一丝反抗的勇气。任由那三百水火无情棒此起彼落“噼里啪啦”落在自己的两股之上。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托起龙婆,龙婆的屁股上已经是一片桃花灿烂了。但是她还是没忘了对着华阳祖师说道:“多谢祖师救命之恩!罪妇已知这鬼神之事,是不容玷污诽谤的!从此我将改过自新,礼佛重道,不敢再犯痴言妄语!”
龙婆双眼紧闭,耳边风声呼呼。突然只听见牛头叫到:“龙林氏速速还魂!”
龙婆感觉自己被马面从空中推落下来,“砰咚”一声跌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直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龙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睡在白云道观外面的青石板上做了个大梦。
可是当她想爬起身来时,却感觉到腰部以下疼痛难捱。用手一摸两股间鲜血淋漓,回家后卧床三月始愈合。
从此再也挺不直腰杆的龙婆再也没有去过白云观,甚至看到道士都要绕着走。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位来自九华山的老尼姑;便拜老尼为师受了三宝戒,在家修行了!后来,白云观遭遇瓦解,她还去烟墩山看望过已经成了杜先生的妙云道人。
但自从杜鹃懂事后,就再没有见过龙婆;甚至连爷爷都以为她老人家已经归西天见佛祖去了呢!
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她,还帮了我们的大忙。要不是她用一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克制了义庄中鬼魂的怨气,感化了玉人和苍伯两个鬼仙;我和杜鹃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唉!市井之中也会见到这么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