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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不知道风往哪里飞?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班级还算平静,基本情况还算叫人满意。但在这平静之下,掩藏着一种浮躁和懈怠的情绪,真叫人担忧。

因为高三的练兵考试要占用我们高二的教室,学校里放了两天的假。昨天晚上第二节的时候,我到教室去盯自习,本来想看着学生们埋头苦读的样子,自己也好安静地准备第二天的课。没有想到,班级上有八个学生没有在教室里。顿时,觉得很失望,询问其他学生得知,上一节课的时候,这些学生基本上是都在教室里的,第二节课几个学生就不辞而别了。叫人难过的是班长刘小冰竟然也没有在教室里。

我强压住自己的怨气,默默地在讲台上坐下,开始备课。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一个学生推门进来,见到我在,楞了一下,低着头走过来:“刚才我的一个朋友来了,说是他奶奶去世了。要用我的自行车,我去给他推车子去了。”这是一个经常旷课的学生,前几天还因为在教室里学习不下去,请假四天,在家温习功课。我不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叫他到座位上去。又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开始调整班级的座次,把几个没有来的学生的座位给调换了一下。其中一个后来找关系转入我班的史小花,因为几次累计违犯纪律,被我调到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刚刚调整好,史小花就笑眯眯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别的同学,吃了一惊,忙对我解释说:“我刚才去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去了。”我说:“知道了。你到后面的座位上去吧。”史小花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课本走到了教室的后面。

下课了,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会儿,听到有人喊“报告”,我叫来人进来,一看是史小花。她不高兴地说:“老师,我想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去。不想在后面。”我说:“你无缘无故旷课将近半个小时,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吧。”她说:“你把我的座位调到最后,我看不见。”我生气了,说:“你原来的位子倒是好,你好好学习了吗?迟到、旷课,考试倒数第一。现在的位子,对你是一个惩戒,你好好学习,成绩好了再说座位的事情吧。”我本身不是一个轻视学生的人,尤其是学习不好的学生,生怕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心,但是这次,我不得不好好地刺激刺激她了。“你在前面,不好好学习,不遵守纪律,对于其他的同学来说影响很不好,假如你期中考试考进班级的前二十名,座位由你挑,工作我来做,给你安排。”史小花阴沉着脸,说:“这是你说的?我考进前二十名,座位我自己挑。”我以为可以就此激发起她的斗志来了,就答到:“是我说的。”没有想到史小花大喊了一声:“我恨你。”扭头就走。顿时,我火冒三丈,呵斥她停下来。但,她还是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我觉得心中窝着一团火,压抑得我难受。晚上,我一直在想,现在的学生怎么这样松松垮垮,怎么这样无视纪律,难道我说过的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吗?难道是他们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水平很好了吗?或者是他们自己对自己彻底失望了,而麻木不仁了吗?

我久久不能安睡。

今天早晨,当我走进教室门口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正在响,教室里乱糟糟的。值日生在清扫着教室里的垃圾,本来应该在早自习以前就做好的事情,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完成。一些学生在津津有味地观看新闻节目,最近伊拉克的局势是每个学生最感兴趣的事情。值日生回来了,我关掉了电视,开始对全体学生大发雷霆,我情绪激动地数落学生们中间出现的懒散,懈怠,不思上进。班级纪律存在的问题,个别学生不遵守纪律,存在着旷课和迟到的现象,我把这种现象归结为学生本身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和自我放任;有的学生撒谎,明明是违反了纪律去逃课,却编造理由蒙骗老师,今天头疼明天肚子疼,没有一点撒谎的羞耻感,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巧妙而沾沾自喜,我声嘶力竭地对学生吼着:“你这样的欺骗的行为,对不起老师,伤害了老师对你们的情感。你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我所有的努力化为了泡影,我教育的不是一个一个勤学奋进的学生,而是一个一个的骗子,一个一个的谎言家。你亵渎了老师对待你们的真诚的心。”

我确实是被激怒了,我甚至想辞去班主任这个职务,因为我感觉不到教育人、改变人、转化人所带来的乐趣,我感受到的仅仅是失败的苦楚。

我自己认为没有谁像我这样对学生期待和要求的那样多,也没有谁会像我这样的明显地感觉到如此的失败。我对我的学生好像是彻底的绝望了。假如可能的话,我又一次想到了离开我的学生们。

第二节课是语文课,我想既然捅了这个马蜂窝,就干脆一抓到底。我说:“这节课我们继续进行思想整顿。你们好好想一想,自己前一阶段的学习和生活情况,看看自己是不是百分之百地努力了,是不是在努力地追求我告诉你们的尽善尽美的境界。好好反思,好好想想。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好以后,我要叫你自己说说。”

学生们赶紧拿出本子来,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大气不敢喘,此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暴君,一个被激怒的失落的暴君。我知道我这样做,不会受到学生的欢迎,很可能会受到他们的报复,使得他们在学生评教的时候,给我打很低的分数,叫我再次品尝失落的滋味。但我,实在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些什么样的学生啊。家里并不富裕,可他们不知道珍惜自己父母的劳动。学习不是很理想,但不知道珍惜自己的青春年华,努力用功来迎头赶上。他们一味的就是想玩玩玩,想轻松,想放纵,想懒惰,却全然不顾及将来的后果。

时间到了,好多学生还在写,我叫他们停下来。我首先叫班长发言,班长声音很低,说自己前一阶段表现不好,对班级的工作不是很负责任,对于所犯的错误,主观不努力,客观找原因,还说学习的并不是很刻苦,课堂上经常走神。从她的语气上来看,我感觉她是在应付,又像是真诚的忏悔,其实,我的脑子已经被这些学生搞得乱了。

一个戴眼镜的学生被叫起来。她没有说几句,就哭了,以后是强压着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地把整个的讲话完成的。她大意是说,春节后学校召开了家长会,家长看见自己糟糕的成绩,没有责怪自己,而是鼓励自己要好好学习,自己含着泪答应了。自己一直在努力着,想超越自己赶超别的同学,自己有进步也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很后悔。看着她不断流出的泪水,我感觉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她的将来一定会是充满光明的。

有的学生在讲话中呼吁学生们要好好做人,要珍惜时间,要自觉维护班级的纪律,要处处争取为自己添荣誉,增光彩。还有的学生感觉时间流逝很快,转眼期中考试就要来了,有许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好,表示一定努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昨天旷课的男生被叫起来以后,低声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平时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了眼里。我不能企求大家原谅,我只希望大家监督我以后的行为,在我迷茫和犯错误的时候,拉我一把,叫我迷途知返。”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了。我感觉学生这次的反思是起到了效果,有的老师说过,整治一次,就要叫学生们记在心里;还有的老师说,一次好的思想教育,最次也会起半月的效果。学生交流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自我教育的过程。我说:“从同学们的发言,可以看出我们身上存在的缺点和不足,也都明确了下一步前进和努力的方向。课下,大家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总结,晚自习的时候,接着进行整顿。”

现在,打着这样的文字,我仿佛又在咀嚼那种绝望和愤怒所带来的痛苦。我知道学生们是喜欢表扬,喜欢会微笑的老师,不喜欢我这样性情暴躁的人,但我也知道,我不是神仙,在学生不争气的时候,我做不到超脱。我可能不是一个做班主任或者做老师的材料,或许我真的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学生,该金盆洗手,另外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天地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风应该向哪里飞。

顿时,我觉得孤单痛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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