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处花开的静好,桃花也笑尽了春风。夜光照的人脸冰凉,我手执宫灯行走在这石板路上,岁月来了几回又走了几遍,再不见你白衣似雪笑惊鸿。
雁非晚站在阳光的背对面,明明屋子里亮堂的很,可若思臻就是觉得心里一片阴暗。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以他无比熟悉的方式微笑着,温和谦雅,好像以前那个为人所称赞的雁家二小姐;一身粉色宫裙长长袭地,身子微弯,对他行礼的样子不卑不亢,端得是一个优雅姿态,她细眉弯目,含情动人,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诱惑人去****,这是个诱惑力十足的仙子,他想,可也是能主宰他命运的神。
“你……”他觉得必须的说点什么来解决面前的困境,是的,不这样的话,或许他和她就真的完了,她就再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怎么会认为陪她这一路,她就一点也不会怪罪自己的欺骗呢?可他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难道要他告诉她说她是她哥哥和自己结盟的筹码么?
雁非晚看着他在那里纠结的样子,讥讽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人从头到尾都安着不好的心思,算计、谋划着什么。可能哥哥也参了一脚,这样想来的话那流三小姐一定是早就看出些什么了,所以才会聪明地选择逃得远远的,只是苦了自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付出一颗真心!
“侯爷,既然你我都已经知道各自的身份,就不需要再拐弯抹角的了吧,我累了。我只是个商贾之女,哥哥也只是个位卑的商人,实在是无法与侯爷的尊贵身份相匹配。”
“你知道的,这一路走来,你其实也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会对家人妥协,因为他们是真真切切的在为我考虑。但是对于其他的,我还是会追求自己想要的。”
“你,你想要的,和我有什么冲突吗?”他问的艰难,其实早就知道她会拒绝,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够接受。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可这人却是千方百计地想要逃开,这让他情何以堪?
雁非晚对他笑,笑容里满是释怀,“我以前的时候也不理解流小姐,总觉得她逃婚就是不对的。可现在这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她当初的无奈。这大概也是一种感同身受吧,因为是哥哥,所以情感方面就先偏向了他;你不也是一样吗?当初我就不信你是不支持她的决定的。”
“我说的是我们,和三丫头并无关系。”若思臻的脸沉了下来,明明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为何总要扯到别的地方去?
雁非晚摇头,“其实是一样的,不是吗?侯爷,换句话说,就是我与你的婚约犯了我的忌讳,我不喜欢被人操控,不喜欢被骗,不喜欢别人拿家人来威胁我,哪怕我哥哥是自愿的;这所有的我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一切,侯爷您都做过了。这样的话,您还能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不做我想做的事呢?”
“雁非晚。”
“您终于肯承认了吗?”雁非晚此时的神色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严厉,“那您是承认您一直在骗我吗?从我刚遇见您时开始…。”
“晚儿。”
“不,您别这么叫我!”雁非晚激动起来,“您怎么可以这么叫我呢?我们不熟的不是吗?侯爷请您自重些好不好?我,我!”雁非晚气喘的急了些,捂着胸口伸手撑在梳妆桌上。
若思臻立刻上去扶住她,“晚儿,晚儿,你别急,是我错,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别急。”他神情急切,整个身子环住他,像是把她抱在怀里。
“你,放开!”她伸手推他,可是这些天的风餐露宿,本就已经让她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这回一下子气急攻心,推他的力气也没多少,对若思臻来说这力度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晚儿,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其实心里知道的对吧,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理解我总也该知道你哥哥是个怎样的人,有太多的事我不好明说,但是我想,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一定会理解的,对吧?”若思臻见她软了些,连忙温声细语的说好话。
她的神色冷了下来,“你放开!我不想,我也不信!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难道说没了我,你和哥哥就不会结盟了么?还有流小姐,在你们的计划里,她又充当了什么角色?你好狠啊,从小青梅竹马的人,也可以算计。若思臻,若思臻,你,若是可以,我真想从来都不曾遇见过你!”她的话里句句都是控诉,说到后来,声音悲切,也愈发凄苦起来。
“呵呵,不想遇见我?可是雁非晚,世事会如你所想吗?事实上是你遇见我了,而且我已经认定你了,”他靠近她,笑容真实而危险,带着嗜血的味道,“你觉得你能逃得出吗?或者是说,你想要我怎么对你才好呢?是让你从此消失,让你家的人都认为你死了,这样的话你就只能一直陪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或者就让我毁灭你的世界,你所有的一切。”
她不敢置信,睁大了眼错愕地盯着他。
他还在她耳边继续说着,“晚儿,别想着离开我,也别避开我,我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毕竟,毕竟,你是我看上的啊。”
雁非晚看着他,想扯出一个笑来,却发现自己整张脸都已经僵硬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她颊边落下一个轻吻。她知道,有些事或许真的是无法回头了。
她闭上眼,听见自己这么说,“我想回江南。”
若思臻笑了,笑得宠溺,可眼里却有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那是放弃了一切之后的自我放逐,他温柔的说,“好的,我会陪你回去,但不是现在,晚儿,再等我一段日子,再等等,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雁非晚想,或许真的是她低估了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倾朝野,又怎会是她一个什么事都没经过的弱小女子所能糊弄的。他那么的霸道,她什么都拒绝不了,可也不想接受。若可以,若可以,她宁愿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呆在娘亲和哥哥羽翼下的小女孩。
若思臻用食指挑起她已然低下去不愿看见他的脑袋,嫣唇轻吐,“晚儿,你没机会了,我原还想再放你一段日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也挑明了,那么,跟我回侯府吧,这里这么简陋的地方,怎会适合我娇嫩的晚儿呢?”
雁非晚无奈的笑了,临出门时看到守在门口的霜绛一脸的担心,她还好言安慰,“没事的,咱们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住着,他,总归不会伤害我的。”
对于自己小姐说的话,霜绛自然是不信的,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何时见过她如此虚假不带一点高兴色彩的笑容,眼神都是空洞的;她想,那个侯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隐姓埋名跟了她们这么一路,什么都不说,临了还害得小姐如此伤心。老人家说的真的没错,那些权贵什么的,就知道花天酒地玩弄感情,连自家完美到极致的少爷不也是很爱玩暧昧吗?她知道那流小姐其实也是很可怜的人,只是碍于自己小姐而不好明说。哼哼,这些人,她想,自己可怜的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好,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可今后又要陪着这么个可恶的侯爷,真真是太可怜了!
雁非晚知道自己的婢女在想些什么,她却什么也没解释,她还得好好想想,想想目前的这情况是怎么搞出来的,明明是要来请求退婚,却不知何时差点就要被这人弄进婚堂了。她从马车里被他牵出来之后,看到眼前庄严气派的朱漆大门,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一片,还沉浸在刚刚的摊牌之中,直到一个像是管家之类的中年男人上前来恭敬地对若思臻说:“侯爷,老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她猛地回神,是啊,她居然来到侯府了,这是真的,不是一时的梦境,很快,她或许就要见到那传闻中与自己娘亲一样强势有巾帼气概的奇女子,她会怎么对她?若听说她是来退婚的,会不会直接将她赶出去?若真是将她赶出去也好,不过按若思臻的阵势,决计是不肯放她走的了,她或许今后都得在这里接受那老夫人的冷嘲热讽。
她还有些天真的想若思臻能直接将她带到哪里,就算是被关起来再也不能出现的好,也不要太遵循孝道将她带去见过老夫人,这会让她多少难堪?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若思臻还未如此做,那宫装丽人便已在众多仆妇的簇拥下快速向门口移来,风姿无双的盘髻的妇人极其不顾形象的跑过来扑到若思臻身上,若思臻无奈地接住她免得她摔倒。
老侯爷夫人趴在若思臻耳边絮絮叨叨的念:“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回来也就算了,居然昨晚回来不先来见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娘啊?”
若思臻看着雁非晚在一旁局促的站着,他看着她对他娘说,“娘,别闹,这儿还有人呢!”
老侯爷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旁的雁非晚,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语气也是与刚刚的撒娇不同的凌厉,“这是我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