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开了遍,我半世流离,兜转了千年,一生最初的苍老,在残花凋尽那一年,你抚了我的发,而我为你燃尽了风华。
或许真的是将近年关的缘故吧,身处在这异乡的江南,一个人看着这不同于北方的风景:江南也会下雪,只是细细的飘洒下来,没有京城那么像是要覆盖一切的气势,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窗外的雪落在光秃秃的梨树枝桠上,远远望去像是开了一朵朵纯白的花;而若夫人院子里东南角种的那几株梅花,却在这冰寒的天气里,开出了这世间最艳丽绯红的颜色。
柳欢站在窗前,忍不住伸出手去接住那顽皮的从空中落下的雪花,感觉到它落在手心的冰凉,不一会就化了。背后有一个温热的胸膛拥著她,他宽大的手掌包住她的,耳边是那人吐出的气息,声音低沉暗含着温柔:“这么冷的天,也不怕自己冻坏了!”
她转过身去,在他怀中昂起头,面上满是愉悦的笑意:“你别忘了,我可是从比江南还冷的地方过来的,哪有这么容易就冻着了?”
“那你还是要仔细些,不然我心疼。”雁非逝也不恼,说出的话叫她红了脸。
“你这人,还真的是没羞没躁的!”柳欢斜眼看他,眉目间满是动人的风情。
“对我自己的夫人,难道还要我懂什么礼顺便还要作揖么?”雁非逝笑呵呵的咬住她红的发烫的耳垂,轻轻撕咬,“嫣儿,你什么时候才愿为我再换回女装呢?”当初她一身轻纱,轻灵飘逸,眉目含情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恐怕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
“你,你急什么!”柳欢瞪他,“我这样子不好吗?”
“嫣儿什么样子,在我心中自然都是好的。只不过,”雁非逝停顿了一下,遂又看她,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柳欢僵了一下,直觉他会说出些什么东西来,想捂了他的嘴,可雁非逝早她一步说了出来,“只不过,我想陪着你逛街,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牵你手,亲吻你,宣告你是我的,你这副温润公子样,似乎会被人诟病的吧。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怀中人是我挚爱的女子,嫣儿你总得完成我这个愿望,连应风瑕那个臭小子都能和你一起出去了,还表现的那么亲密,为什么我就不行!你让我这做舅舅的,不能在自己夫人的身上被侄子看了笑话吧!”说到后来竟还是满腹的委屈。
“雁非逝!你乱说什么呢你!”柳欢因为他说的越来越露骨,到最后竟然还和个小孩子闹上了脾气,这到底还是不是别人眼中那个严肃待人千里之外的雁大公子了啊!“你再乱说,那你就和风瑕作伴去吧!”上次的考试应风瑕如意料之中的没有考好,所以他想留下来在江南过年的愿望也泡汤了,书院一放假就被将军夫人雁非迟强势的带去了边关军营陪他爹过年去,临走前应风瑕还恋恋不舍就差两眼含泪的拉着他未来婶婶的手,结果自然是被雁非逝一把抓住后领扔上了车,大队人马带着个不甘不愿的他向远处驶去。
“哼哼,谁让你对那个臭小子都比对我好!嫣儿,为夫会吃醋的!”雁非逝似乎还嫌她不够恶心,又再接再厉的来了一句。
柳欢正想说些什么,只见若夫人身边的莫大娘领着几个小婢进来了,看到他们如此亲昵的情状也不避开,反而是假装咳嗽了声,柳欢看到有人来了忙挣开了他,看到妇人脸上满满的戏谑之色,羞得红了脸。雁非逝看着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莫大娘如此露骨又带着打趣的眼神,饶是他身经百战自认为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柳欢揽在怀里,强装不在意的问:“莫大娘,有事么?”
“有事,当然有事,”莫大娘的笑容愈发大了些,她照顾公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护着一个人呢,看来这未来的少夫人还真是不简单啊!“我呀,是把做好的喜服送来了,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身,可还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柳欢走过去,拿起小婢们手中的托盘里放着的大红色喜服,看着上面绣着的展翅欲飞的灵动的凤凰,伸手摸过那嵌着颗颗珍珠雍容华贵的凤冠,她抬头对着莫大娘真诚地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少夫人,您喜欢就好。您和公子快去试试吧,若有不合身的,现在也好及时叫裁缝去改。”莫大娘喜欢这温文有礼的少夫人,虽说之前的逃婚给她留了些不好的印象,但事实证明了,明珠总是需要费一些周折才能得到的,这好妻子自然也是。
雁非逝听着那句“少夫人”笑得欢畅,柳欢狠狠瞪他一眼,拿起喜服就往内屋走去,两个小婢立马跟上去伺候。
“好了,高兴也高兴够了吧,我的公子?”莫大娘老神在在的看着他,“那您是不是也乖乖的给奴婢去换了衣服呢?”
雁非逝被人看了笑话也不生气,他示意两个小婢拿上东西,“那是自然。”抬腿去了隔壁换衣服。
待到柳欢出来的时候,雁非逝早已在外面等着了,看到眼前的人,心神狠狠地动了一下,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水猝不及防被人投进了石子,引起了阵阵涟漪。那人身着大红喜服,头上凤冠愈发衬得人绝色妖娆,好像是因了这一身的衣服,她脸上的妆容浓了些,就像是史书上那些因颜误国的君王怀里的绝代妖姬,她却羞涩的笑着,眉目间满满的都是情意,他想,这样美的人,就该是他一个人的!
他几乎是按捺不住自己快要喷发而出的情意,大步过去抱住她,紧紧的嵌在自己怀里。
柳欢抬头看他:“阿逝,我好看么?”
雁非逝没说话,只是与她额头相抵,四目相对,眼里的深情几乎要把她溺毙。
莫大娘看到此情此景笑得欣慰:“少夫人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了,您没瞧公子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吗?”
柳欢略有些不自在的避过他侵略的目光,“莫大娘你又笑话我!”
“奴婢哪敢啊,这样的话公子还不拆了奴婢啊。”莫大娘摆摆手,“好了好了,咱们先下去吧,别打扰公子欣赏他美丽的新娘。”
说着一群女子鱼贯而出,瞬间又只剩下了这两个相拥的男女。
柳欢推他,“喂,你抱够了没啊,快些松开!”
“我才不,我要这么抱着你一辈子。”
柳欢红脸,“你,你别得寸进尺啊!我们,我们还没成亲呢!”
“流玉嫣,”雁非逝并不答她的话,反而郑重地喊她原来的名字,“你给我听好,自此,你再不是柳欢,你只是我雁非逝的夫人,流玉嫣。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辈子你都只能和我绑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
“雁非逝,今生若你不负我,我也不愿叫我们错过的。我想,或许说一辈子太长了,我不能够保证今后会发生什么,但是,”柳欢抬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保证只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好。”
“不过,你说我不是柳欢了,这是什么意思?”
见雁非逝不说话,柳欢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紧盯着他,“喂,我们说好就算成亲之后我还能回学院做夫子的!雁非逝,你别说话不算话啊!唔。”
不想再听到她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雁非逝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在那里面狠狠地搅动了一番,味道如此甜美,可为什么说出的话就老让他生气呢?
等到她浑身瘫软,神色迷蒙的瘫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声音还是嘶哑的,她就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你说说,都是我雁非逝的夫人了,你还老想着跑出去见别的男人这算怎么回事?嗯?流玉嫣,你就不能给我乖一点么?”
柳欢几乎是欲哭无泪了:那哪是什么男人啊,还都是一些孩子好吗?雁非逝你这该死的,真的是够了!原来说什么男人婚前都是对你百依百顺的,婚后就不当一回事了。可现在还没有真正成亲,就被管得死死的,当初自己就该逃婚逃得远远的,干嘛偏偏来了江南啊!
雁非逝吻吻她的额头,轻柔的说:“忘了告诉你,你家侯爷大人刚刚来信说他们已经从京里出发了,他还带了你妹妹来,要你报答他的恩情。你倒是说说,你以前都是怎么报答他恩情的,嗯?”
柳欢听到很快能见到阿娆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欢喜的,可这人说的话却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你家侯爷大人”啊?什么“怎么报答恩情”?以前的话若思臻敢叫她报答他什么恩情,她早就走人了好不好?哪像这样,一个不顺这人的意,就被锁在怀里抱的死死的,虽然,她也已经被吃定了……
雁非逝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心虚了,心里藏着的那把火烧的更盛,他眯了眯眼睛,“想好借口了吗?”
“正在想呢,别吵!”话一出口,柳欢想起这人可不是那个若思臻,脾气也是不好相与的,她立马恼恨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她凑上去讨好的亲了亲他的嘴角,说:“哪有什么借口?若思臻以前老是欺负我来着,哪给过我什么恩惠?你想得太多了,他就是写信来气我的!这世上的男子,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是吗?”雁非逝缓缓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来,他舔舔唇角,“那么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说完也不等她有反应,抱着人又亲上了那刚刚就已红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