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眉间,牵住繁华哀伤,随你走在天际,看繁花满地。红尘初妆,命格无双,碾碎梦魇无常,你瞧你瞧,那便是我一生的美丽。
孟一湘听到她这么亲密的和他说话的时候,心就已经凉了,她很想远远地躲开这里,可是那个人却又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她努力将快要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抬头强装微笑地看向那个一身素雅的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苏烟姑娘,是我一时兴起来找可逸哥哥的,不知道你在这里,真的打扰你们了。”
段可逸听见她叫她“可逸哥哥”的时候,心里有些恐慌,好像是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突然间没了,她从长大后就再也不肯叫他哥哥了,他心里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点多年夙愿达成的欣喜也无,他想,难道他们最终的结局,也是能是他把她当妹妹而已吗?
苏烟笑得风情万种,完美的脸上早已不见刚刚的脆弱,只是眼眶的红肿还在提醒着柳欢刚才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苏烟说的很是不放在心上,“孟姑娘可别这么说,你在逸的心里可是很重要的,你这么说他还不得怪我对你不好啊!”
孟一湘微微睁大了眼,她哪里有这么说过!重要的位置?她怎么不知道她对段可逸有多重要!
段可逸皱眉,“苏烟,你进去,谁让你说这些了。”
苏烟娇笑着,“是是,我的段公子,奴家知道了。”说完款款的进了屋里。
孟一湘咬着下唇,无措的样子叫段可逸看着有些心疼,即使这样,他还是装作不放在心上,强装镇定的问她:“湘儿,你今天来找我,有事么?”
孟一湘知道自己会难过,可是当她听到他问自己有事吗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心痛还是分层次的,这下她真的是心痛的都快没感觉了,难道只能有事才能来找他吗?她不敢再多想下去,他一定会起疑的。于是她装着无所谓的态度,“哥哥,我想为阿欢买份礼物贺她与雁大哥成婚,但不知道送什么好;江哥哥一直忙着我也不好去打扰他,让他为我费心。他说你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懂的东西不比他少,所以我这才来找你,可是,好像是打搅你的好事了啊!”她吐吐舌头,尽是俏皮,俨然一副好妹妹的样子。
江瑞?却原来,她是先想到的瑞吗?段可逸心里欣喜去了一半,但还是笑得温柔,“既是这样,那我这就随你去看看吧,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了?”
孟一湘却摇摇头,“不用了啊,可逸哥哥,我看你也忙得很,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还要去找谁啊,总不会去和非逝说,让他给自己夫人挑礼物吧?你这样就显得没诚意了!”段可逸笑她。
“谁说我除了你们就没别人可以找了!”孟一湘瞪眼,“还有小哥哥呀,你记得以前你欺负我但他老是帮我的小哥哥吗?他回来找我了,我想他一定比你懂得多。”
段可逸的笑容没了,他当然记得,那是除了他们以外唯一接近过孟一湘的男子,杭城知府的嫡亲孙子;他更没忘记当初孟一湘和他更要好一些,他们还是因为那个人离开这里之后才和一湘渐渐熟识。所以,那个阔别这里很多年之后的人,终于回来了么?他看着眼前还沉浸在与童年的小哥哥重逢的欣喜之中的人,眼里阴霾,所以说,有了小哥哥,他的多年陪伴都是不重要的么?
孟一湘还在为自己能在他面前保住自尊而暗自庆幸,浑然不觉身边的人心里的想法,她眼里亮晶晶的,“好了不和你多说了,快没时间了,我要去找小哥哥了!”
“不,不准去,”段可逸拦住她,脸上满是严肃,“我陪你去,你不用找他来。”
“可是,我觉得小哥哥比你懂得多啊,人家读了那么多书,明年就要进京赶考呢!”孟一湘争辩。
“呵,一个书呆子懂的就多么?那他懂什么叫吃喝玩乐吗?送礼看得出价值吗?不就是多读了些书而已,需要你这么崇拜吗?”段可逸嗤之以鼻。
“你。”孟一湘生气的想要反驳,这时另一个温润清爽的男声从楼梯上传来,王弦崧嘴角噙着笑意,一身青衣风度翩翩,“我竟不知道,原来梦一阁的主子竟对我有诸多不满。”
“小哥哥!”孟一湘眼睛一亮就想要到他身边去,可是手腕仍被段可逸紧抓着不放。
“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这东阁也是人想来就来的了?阿宾,你是嫌弃活得太久了吗?”
阿宾额上直冒冷汗,他想着这位公子说来找孟姑娘的,而以自己主子宠爱孟姑娘的程度应该不会生气才是,可找这情况来看,这是情敌见面吗,殃及他人吗?呜呜呜,我真是命苦呀,生气的主子最可怕了!
“还请段公子不要生气,是我请这位小哥带我进来。”王弦崧为阿宾求情,得到阿宾感激的笑容,公子,您可真是好人啊!
“对啊,段可逸你不要这么小气嘛,阿宾人很好的。”孟一湘在一旁接话,气的段可逸直瞪眼,有求于他的时候就是甜甜的喊可逸哥哥,现在靠山来了,就又变回了段可逸吗?虽然他承认她喊他哥哥的时候,声音出奇的甜,让他心里痒痒的,但是原则上的东西他还是不会让步的。
“哼,谁知道他哪天心肠又一好,把我这梦一阁都给出去了呢?”段可逸没管孟一湘的求情,气的孟一湘嘟嘴,“段可逸你真的是太小气啦!哪有这么爱计较的老板啊!”
“你没见过,现在不就有了吗?”
“你……”
“好了湘儿,”王弦崧走到她身边,只轻轻一用力就将她的手腕从段可逸手中拉了出来,段可逸暗自心惊,这人竟还会武功么?连他都有一瞬间的无力,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边王弦崧帮孟一湘揉着被段可逸不自知而用了大力抓红的手腕,温柔的问她:“怎么样,疼么?”
“不疼。”孟一湘抬头对着他笑。
“哼,你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容易被我弄疼啊!”段可逸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顿感不爽。
“段可逸,你真讨厌!”孟一湘转头怒视他,“你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吗?”
王弦崧也是不赞同地看着他,“段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再怎么样湘儿也是女子,我们男子的力气自然是不能与之相比的。况且女子生来娇弱,更是需要我们疼宠。”
“她娇弱?她的武功可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的。”段可逸就是看着他们关系这么好而觉得吃味,“一个书院院长的千金,怎么着也该知书达理,温婉贤惠才是,哪像她一样,整日在外面疯跑。”话一出口,段可逸看到孟一湘突然白了下来的脸上就有些后悔,糟糕,怎么就这么口不择言了呢?他连忙想要补救,“一湘,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一湘笑得自嘲:“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难怪。”
她也不理会段可逸的解释,只知道一般不经心的话反而更能体现主人的心思,她也总算看清了,段可逸一直都是不把她当一回事的,他平日里逗她,看她为了他痴迷,不知所措,一定是看戏看得很开心吧!兴许还会高兴于自己的魅力无边。孟一湘呀孟一湘,你当初到底是怎样才会觉得,爱上段可逸是用尽了自己这一生的力气呢?真真是可笑!
孟一湘拉住王弦崧的袖子,几乎是恳求的:“小哥哥,我们走好不好?”
王弦崧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好,段可逸这样说她,这也只是更加坚定了他要好好保护她的想法而已;他对着她笑得包容:“好啊,我们走。”
段可逸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远去,她就这么顺从地被别人抱在怀里,他熟知她身上的每一缕味道,他也曾这么搂着她,看着她总是洋溢着欢乐的脸……而现在做着这一切的人却已经不是他了,或许,再也不会是他了。思及此,他无比的痛恨起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一切,若他只是个平凡人,她会不会在他身边?
王弦崧在将下楼之际,在孟一湘耳边说了几句,孟一湘点头,却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一个人先下了楼;他转身对着段可逸,笑容得体,可在段可逸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就觉得王弦崧是在炫耀,嘲笑他的无力。
王弦崧说:“段可逸,请你不要再伤害她,不要用她对你的喜欢,当做伤害的筹码。”
王弦崧说:“她是个很敏感的人,你以为她很坚强,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哭泣会让很多爱她的人感到无比的心疼。”
王弦崧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一次次的伤害她。但是,今后你没有机会再这样了,因为我会护着她,你,已经没机会了。”
最后的最后,他说:“段可逸,这是警告,也是通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