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感恩的人
我想等云梦的假日，与四姨太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也好抽个空回李家大院。我有必要亲自送四姨太回家，不送她，她是赖一天是一天的，一见你，总是无休止地说将军。四姨太出来一个多月了，不明不白的回去，肯定会被李家大院的人驱逐的。
云梦走出厂门的那一刻，满眼的迷茫，是的，她不知该怎么回宾宾旅店了。
挥着白手套朝她挥着手。云梦定睛一眼，疯似地跑向我。
“小姐，我可以休假一天了。”
云梦看起来有点累，但是满脸的兴奋和喜悦。
“习惯吗？”我抚摸着云梦有点乱的头发说。
“我还有师傅呢，她人真的很好。我有工作了，你告诉爸爸妈妈吧。”
云梦坐在车上，不停地同我说公司的一草一木，和很多共事的哥哥姐姐。生活对她而言就是充满了阳光灿烂。
“我和四姨太一道回家，把你工作的事亲口告诉爸爸妈妈。”
“真的吗？”云梦特别骄傲自己有了一份职业。她要把这份喜悦同爸爸妈妈一起欣赏。
推开宾宾旅店。刚上了二楼。云梦就疯叫着四姨太。云梦看来这么多天没有见到四姨太还是蛮想念她的。俩个人必竟在一起患难与共不少时日的。
四姨太一见云梦，紧紧地将她搂住，含着泪说，“我怕再也见不到你。还真的想你呢。”
四姨太已将毛衣织好，说“你穿着很适合的。”
可是面对将军一定要她回去的没有商量余地的话，我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看到四姨太正认真听着四妹在听她讲纺织的事情。
“那些机器声音好大哟。”
“象打雷一样的？”
云梦点点头。
“那些线是很细很细的那一种。”
“多细呢，象针一样的？”
“有的比针要粗些，有的比针要细些。”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我不忍心但是没有办法。
“姨太，将军说让你回李家大院等他，他一定会回去看你的。”我只得打断她俩的话。
四姨太怔怔地望着我。没有再祈求了，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了。云梦也不想让四姨太离开。因为云梦同四姨太说的话更多些。云梦在我面前更多的只是敬畏。
“我送你回去。以后每一个月你都格外有些钱的。”
“我等，我等了十年了。只是在进门的那一档时，将军整天在我身边，许诺会带我走的。可是在李家大院一呆就是十年，十年，多少个日日夜夜。等来了五姨太，六姨太，七姨太，还有特别与众不同的你还有杀气腾腾的军太。等他对我一夜的缠绵，和对我更深的依托。可是都是一场空！我那么费尽周折地来到上海，求你让我留在上海，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总是听到将军叫我走，为什么不能亲口告诉我？”四姨太一口气说完，这次她没有流下泪，而是那么地平静。
看到她那个样子，真的不忍心让她离开了。
“这样吧，要走也要好好的。”想到四姨太走后，留着云梦一个人在上海，我也不放心。有四姨太在，多少两个人也是个伴。我迟早要随军的。况且我很向往那种生活。
“走，上街去，吃最好，买最漂亮的。”
四姨太依是不忘将一件粉绿的旗袍精精致致地穿在身上。然后拎着小包朝云梦做一个鬼脸，拉着云梦笑嘻嘻走了。
虽然四姨太的眼角还是红润润的。
云梦不知唱着什么调子，高兴地与四姨太紧紧相拥着。其实原本我们就可以这样幸福的生活着，是什么偏偏将我们割断。是命运，是战场，是脸面，是将军，是阿芸还是一些我不知晓的东西？
四姨太眉飞色舞指着美国银行说着些什么，其实我知道她是强作欢笑的。
“小姐。”四姨太很敬畏地叫着我。四姨太一直叫我小姐，想改也改不了，这就是习惯。正如四姨太每天想着将军，想依靠着将军，这也成了习惯。
“我们吃什么呢？”
“随便你们吧。要不吃西餐？”
“可是我吃西餐，总像吃不饱似的。还是包子饺子什么的让吃人能吃饱。”
“那这样吧，我们就吃南婆婆包子和饺子。放开肚皮大吃好不好。”看到云梦那么地开心，心里痛爱着她。
云梦说“我先去占位子。”女孩子的傻气还是暴露无遗。
店门口一个中年女人正用毛线织着什么，原来是帮有钱但没空织毛衣的帮织毛衣和补毛衣洞眼的活。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随口一问，因为这个活真的是很辛苦的。
“不多的，但我可以养活我和在读书的儿子。你有什么需要织的，要什么花样都可以的。我会织出令你们最满意的。”那个中年女人低着头正在补毛线袜子。
“女人心灵手巧总会有饭吃的。你看，织毛衣也养活一家人的。”
“这叫绝处逢生！”四姨太回过头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的那个女人说。
云梦真的占好临窗的那一个长方桌子。
还好，人不是很多，我们可自在慢悠悠地享受让口水都藏不住的南婆婆小笼包子。
一个女人穿了一身黑那么熟悉地从我身边走过去。
“陈思思”
“小玫瑰”
意外的相见令我们都很激动。是的，我以为陈思思一直会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想到她走了出来，除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和胸口的一朵白花外，脸容还是有点红润的。
“这是几个玩桥版认识的。”简单地介绍了不远外的四姨太。
“我约了老板里面谈，因为我想回到电台重新开办千里寻亲的节目，那是我的起点，不应成为终点，经历家中变故后，我觉得更有必要办好这档节目的。况且我不沉伦下去，给许志伟勇气，也给这个家族带来生气。”陈思思脸色仍是凝重的。
“应该这样的。生活就是需要更多的勇气和力量的。”
我们彼此很默契地点了点头，示意再见了。
“她真的好高贵。”四姨太吃着包子，张着嘴。
“她是上海有声电台的寻亲节目的播音员。”
噢，四姨太张大着嘴，似乎想起了什么。是的，就是不经意听着陈思思的播音，才让我与四姨太相见的。陈思思是我们命中的感恩的人。（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