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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卡玛尔·宰曼王子和白都伦公主(2)

梅姆娜听达赫那什说出这番话,顿时发了脾气,一翅膀打在达赫那什的头上。由于太过用力,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她对他说道:“以这年轻人的美貌发誓,你这该死的,把你喜欢的人背过来,把他俩摆在一起,然后来比较,看他俩谁最漂亮。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去做,我就用火烧死你,扔到沙漠中,用对你的处罚来警戒后人。”

“我的女主人,遵命就是。不过我还是认为我是对的。”

说完,达赫那什马上腾空而起,梅姆娜也紧随其后监视着。飞了一阵,双双落在乌尤尔王宫中。他俩趁白都伦公主熟睡,把她抱起,白都伦公主身穿绣金挑花绸睡衣,愈发显得体态轻盈,娇柔可爱。梅姆娜和达赫那什驮着公主,飞回炮楼,将她摆在王子身旁。梅姆娜和达赫那什对他俩端详了许久。这时达赫那什开口说:“还是我所喜欢的人更漂亮。”梅姆娜也不甘示弱,说:“是我所看上的人更漂亮。”

仙魔二人争执不下,梅姆娜动了怒,高声喊叫要扑打达赫那什。达赫那什赶紧收敛自己,讨好地对梅姆娜说道:“我们都说自己看上的人最好,都反对对方的观点。现在让我们,找个公正的裁判来,让他决定谁更美。”

“好,我同意找个证人。”梅姆娜说毕,便用脚在地面上一跺。立刻,从地里钻出一个独眼驼背的魔鬼。这魔鬼头上长着七只角,散发拖到地面,手如狮爪,脚似象腿,还长着驴一般的蹄子,面目形象狰狞可怖。这魔鬼一眼看见梅姆娜,慌忙叩吻地面,战战兢兢地问道:“神王的女儿,我的女主人,听你的。”

“古什古什,我要你在我们之间进行裁判。”随后,梅姆娜便把她和达赫那什之间的争论从头到尾向古什古什叙述了一遍。

古什古什听完梅姆娜的话,就转身细看这一对儿金童玉女。睡梦中二人互相拥抱在一起,彼此的手腕都搭在对方的脖子上,两人是同样美丽可爱。古什古什为他们惊奇不已。过了许久,他对梅姆娜和达赫那什说:“指安拉起誓,在美貌方面,难分高下,他俩都一样的可爱、完美,不过在男女方面就会有所区别。我有另外一种建议:咱们弄醒一个,让另一个继续睡,谁醒后对对方产生爱慕之情,谁就不如对方。”

“很好,我同意这建议。”梅姆娜说道。“我也同意。”达赫那什说道。于是达赫那什变成一只跳蚤,在卡玛尔·宰曼的脖子上使劲叮了一下。卡玛尔·宰曼伸手抓那被叮之处。因为痛痒难忍,卡玛尔·宰曼来回翻转身体。突然,他发觉身旁好像躺着什么东西,他能嗅闻到比麝香还馥郁的气息,能感触到细腻的身躯。他感到奇怪,便坐起身来,他发觉身旁竟是个羞花闭月的绝代佳人,就从心里爱上了她。他使劲摇晃她,想把她摇醒,边摇边说:“亲爱的人儿,醒醒吧,看看我是谁。我是卡玛尔·宰曼呀!”可是白都伦公主没有反应,因为魔鬼达赫那什对她施了魔法。卡玛尔·宰曼心中,暗想:“这定是父王为我选择的佳偶。过去三年,我一直拒绝这桩婚姻。愿安拉保佑,明天一早我就长父王把这姑娘许配给我。半天都不能耽误,我要尽早娶回这位姑娘,以便好好享受她的美貌和温柔。”

卡玛尔·宰曼想俯身亲了那美人。梅姆娜见了十分别扭,浑身颤抖,魔鬼达赫那什却高兴得要跳了起来。

但卡玛尔·宰曼出于对安拉的虔敬,把脸又背了过去。他想:“我应该克制才是,不要做使父王生气的事。父王把我关在这儿,又让这个新娘睡在我身边来考验我。一定是父王吩咐过,不管我如何叫她,她都不可醒来。他还吩咐她,卡玛尔·宰曼对她做了什么,她都要如实向他汇报。也许父王就躲在附近我看不见的地方,他能看见我和这姑娘所做的一切。等到明天,他就会责备我说:‘你亲吻了那姑娘,还和她拥抱,而你却说永远也不结婚。’我绝不可鲁莽行事,但我要从她身上取下一件东西作为我和她之间的信物。”卡玛尔·宰曼打好主意,便抬起女郎的手,从小拇指上取下一枚贵重的宝石戒指,并把它戴在自己的小拇指上,然后把脸转过去,背过身子继续睡觉。

梅姆娜见此十分高兴,向两个魔鬼说:“看,你们都看见卡玛尔·宰曼的行为了吗?他对这女郎是多么纯洁有礼貌,这是他良好品行的表现。他面对这么美貌动人的女郎,没有妄动,而是把脸转过去继续睡觉。”

“咱俩都看见了他的高尚品格。”达赫那什与古什古什同声说。

这会儿梅姆娜变成一只跳蚤,窜进白都伦的衣服,在她的肚腹上使劲咬了一口。白都伦被咬醒,坐了起来。她发现了身旁睡着一个美貌非凡的青年,不禁动了爱慕之情。但又一想:“这是一桩丑事啊!我怎么会与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共眠呢?”随后她又细细看池,发现他真的容貌俊秀,楚楚逼人。她想:“这青年面如满月,身材标致,他使我的心儿都快要碎了。真是羞死人。指安拉起誓,要是我知道向我父亲求婚的是这个人,我会立刻嫁给他。”

白都伦公主一边盯着王子,一边摇晃他,嘴里叫着:“心上人,快醒醒吧,像我看你一样,你也看看我吧。”仙女梅姆娜用翅膀罩着卡玛尔·宰曼的头,使他不能清醒。白都伦公主口中仍不停呼唤:“以我的生命对你起誓,你要依着我,快快醒来,咱们在此欢爱一宿,直到天亮吧!”但卡玛尔·宰曼仍然沉睡着。白都伦又说道:“要知道,你很美,我也很美,可我们现在却白白浪费大好时光。难道是人们吩咐你不要理睬我吗?还是我那讨厌的父亲吩咐过你不许说话?”

此刻,卡玛尔·宰曼的眼睛微睁了睁,白都伦见了更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她要唤醒他,便不住地摇动他。她触到了卡玛尔·宰曼的手,发现他的小拇指上戴着她的宝石戒指。她自忖:“哟,亲爱的人儿,你心中有我,又假装不睬我,我睡着了,你却把我的戒指捋下来,戴在你手上。我也要取下你的戒指。”随即,白都伦抬起卡玛尔·宰曼的手,从他手指上取下戒指,并戴在自己手指上。随后,她又俯下身子,去亲吻卡玛尔·宰曼的双唇,接着又搂着他的脖子,拥他入怀,在他身边酣然睡去。

仙女梅姆娜看见这种情景,心中高兴,对魔鬼达赫那什说:“瞧见了吗?你所喜欢的人出于爱情的驱使,对我所喜欢的人做了些什么吗?这年轻人比那姑娘更懂礼貌。不过我还要原谅你,给你写一张释放令。”之后她又喝叫古什古什,“你快帮着达赫那什把这姑娘原路送回,黑夜就要过去了,而我的事情已经完成。”

达赫那什和古什古什抱起白都伦,将她放在身上,驮着她离开炮楼,飞向高空。不一阵子,便来到乌尤尔王国。他俩把白都伦公主放下,便离去了。

仙女在熟睡的卡玛尔·宰曼身边直守到天将破晓。最后看了一眼也飞走了。

天亮了,卡玛尔·宰曼一觉醒来。他左顾右盼,找不见身边的女郎。他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父王想把这女郎嫁给我,又把她偷偷带走,好引起我的渴盼吧!”他叫醒看守人。仆人睡眼惺忪地站起身,给他打来洗脸水。卡玛尔·宰曼洗漱祈祷完毕,便询问那个人道:“赛瓦布,是谁在我熟睡时把那姑娘带走了?”

“哪个姑娘,主人?”“就是昨晚睡在我身旁的那个姑娘。”仆人赛瓦布对主人的话听不明白,说:“哪有什么姑娘。门是锁上的,我又在边上睡着,凭天主之名发誓,既没有女子进这炮楼,也没有男的来过。”

“你这该死的奴仆,你敢欺骗我,快说是谁把女郎带走的。”

“主人啊,我真的没见到什么人哩!”卡玛尔·宰曼十分气恼,喝斥道:“是谁教会了你撒谎,你这该死的。”他让一把抓住仆人的领子,把他摔倒地上,继而拳打脚踢,又掐住他的脖子,仆人顿时窒息过去。卡玛尔·宰曼捆起他,把他浸到井水中。可怜严冬季节,天气寒冷,仆人冻得直打喷嚏。卡玛尔·宰曼把他提起来放下去,仆人在井中大呼求告。卡玛尔·宰曼说道:“你如果不说出那姑娘的下落,不说出谁在我熟睡时带走了姑娘,我就不能饶你。”

“主人啊,快放我出井吧,我什么都告诉你。”卡玛尔·宰曼把仆人从井里拉上来。仆人浑身像寒风中的芦苇般瑟瑟发抖,牙齿上下打颤,全身衣服也湿成一片。仆人爬到井面,对卡玛尔·宰曼说道:“主人,我全身湿透了,让我换一套干的穿上,然后很快回到这儿,告诉你那女孩的真实情况。”

“你这狗奴才,不让你吃苦头你是不会老实的。快去快回。”

那狗奴才赛瓦布都不敢相信自己骗过了王子,一脱身就飞快地跑回报告。只见宰相坐在国王身旁,两人正议论着卡玛尔·宰曼。国王对宰相说:“为了担心儿子,昨晚又是一夜未眠,我担心在那座古老的炮楼里会发生什么不测,把他监管起来到底有什么作用。”宰相道:“陛下不必忧虑,凭安拉之名发誓,王子不会受到伤害。把他囚禁一个月,他的心就会改变的。”正当两人说着时,仆人赛瓦布突然狼狈不堪地跑了进来,高声叫道:“国王陛下,您的儿子已经发疯了,他虐待我,毒打我,把我折磨成这样。他说昨夜一直同一个女人在一块儿,后来有人偷偷把那女人带走了,他逼我告诉他这女郎的消息,可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女郎。”

国王沙鲁曼听了仆人所说的话,不禁大叫一声:“我的儿!”于是雷霆震怒,大骂宰相,他对宰相说:“快到我儿那儿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宰相吓坏了,即刻起身和仆人一路跌撞来到炮楼,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宰相走进炮楼,见卡玛尔·宰曼正坐在床上读《古兰经》。他请了安,坐在他身旁说:“少主人,这该死的奴才向我们报告了一些坏消息,我们十分不安,国王听了大发雷霆。”卡玛尔·宰曼问道:“他给你们报告了什么,使父王心中不安。其实心中不安的应该是我。”宰相说道:“这奴才慌慌张张跑去,说你一些坏话,他瞒骗国王陛下。像你这样年轻英俊、头脑清醒、言谈清晰的人,是不应该发生什么事的。”

“这奴才究竟说了些什么呢?”“他说你脑子失常、神经错乱,说你讲昨晚有个姑娘跟你睡在一起。你刚才说过这些话吗?”

卡玛尔·宰曼听罢,心下大怒,道:“必是你们安排的,是你们阻止他告诉我那姑娘的下落。相爷,你快告诉我,昨晚睡在我怀中的那个姑娘到哪儿去了?她究竟到哪儿去了?”

“少主人啊,指安拉发誓,我们昨夜没派人到这儿来,你是一个人睡在这儿的。昨晚门锁着,仆人就睡在门口,不会有娘儿们进到这儿来。少主人,你还是清醒一下,不要胡思乱想吧!”

卡玛尔·宰曼听了宰相的话,心中恼怒,说:“相爷,那姑娘她倾国倾城,眼若星辰,面似桃花,我昨夜曾与她同床共眠。”

宰相对卡玛尔·宰曼的话越发吃惊,便问他:“昨晚你真的看见这姑娘了吗?是醒时所见,还是梦中所见?”

“你这昏老头,难道我是用耳朵看见她的吗?告诉你,我是在醒着时亲眼看见她的。可是你们不许她同我说话,只让她睡在我的身旁。”

“少主人,也许你只是梦见那姑娘。也许你睡着吃了杂食,或者是魔鬼作祟,使你做了噩梦,产生了幻觉。”

“昏老头,你竟敢取笑我?就连仆人也说有这么个姑娘,他还说立刻告诉我那姑娘的情况。”

说着,卡玛尔·宰曼走上前抓住宰相的长胡须,一把把他拉倒在地上,同时用脚使劲踢他的身子,用手狠狠地捶打他的脊背。宰相忍受不过,心想:“那奴仆用谎言骗过了这疯子。我也该如此,要么就会被他毒打致死。看来他的确疯了。”

“少主人,”宰相说,“你别怪我,是你父王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实情。现在我年岁已老,经不起毒打。你先消消气,呆会儿我就告诉你关于这女郎的事。”

卡玛尔·宰曼住了手,说:“干嘛不早说,免得吃苦?快起来,死老头,那女郎到底是谁?”

“你问的是那个国色天姿的美貌女郎吗?”“是的,快说,她现在何处?我要亲自去找她。父王这样做,是考验我对婚姻的态度,我现在已同意娶她为妻。你快禀告父王,速速把那姑娘嫁给我,除了她我谁都不娶。你快去快回。”

宰相就这样摆脱了卡玛尔·宰曼,解救了自己。他不敢怠慢,匆匆离开炮楼,跑回宫廷去见国王沙鲁曼。

国王见宰相一脸难堪,匆匆回来,就问:“爱卿,为何惊慌失措,究竟怎么了?”

“我来报告你一个消息。”“王子卡玛尔·宰曼果然神经错乱发疯了。”

宰相就把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向国王报告。国王越听越气,发狠道:“我要拧断你的脖子,撤了你的官职,你这奸臣佞相。都是因为听了你的劝告,接受了你的意见,我儿子才变疯的。指安拉起誓,假如他真的有什么不测,我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整死你。”言罢,国王站起身,宰相跟在后面,两人匆匆向炮楼走去。

卡玛尔·宰曼见到父王,立刻起身下床,走上前去亲吻父王的双手,然后乖乖儿地站立在父王面前。一会儿,他望着父王,眼中流出泪水,吟咏道:

假如我先前做过傻事,冒犯了你那神圣的尊严;如今我已表示道歉悔过,请求得到你的仁心赦免。

此刻,国王紧抱住爱子,猛吻他的脸,把他拉到床上坐下。随后他怒气冲冲地对宰相说:“你这狗宰相,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让我好生为他担心!”然后他转向儿子,问他:“今天是星期几,我的儿?”

“今天礼拜六,明天礼拜日,后天礼拜一……”卡玛尔·宰曼一直数到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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