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丁母亲受到隆重接待,由总管带入内宫去见菩德公主。公主听说婆母来到,忙上前施礼,一同坐上软椅。侍从捧着茶点,站在一边。苏丹想在女儿临走之前多看看她,这时也来到公主卧室。阿拉丁母亲在议事厅里曾不止一次地见过国王,不过国王未曾见她掀开面纱,现在相见,见她虽然不再年轻,但风韵犹存。过去国王曾见她尽管生活体面,但却身着布衣,服饰并不繁杂。如今,他诧异地发现眼前的老妇人也向着和他女儿一样的华丽服装,这更使他认为阿拉丁办事的深谋远虑和周密。
晚上,公主就要离宫,父女二人洒泪作别,依依不舍的拥抱后,公主在婆母的扶持下离开闺房,走向阿拉丁宫殿。两人身后,一百名盛装宫女一步不落地跟着,前面由一支大乐队开路,后面有一百名白奴,一百名黑奴分立两旁,四百名少年手持宫灯站成两列,宫灯之火与两座宫殿的灯饰并在一起,把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公主总算走到新宫门口,阿拉丁兴高采烈地跑步上来迎亲。母亲向公主指出了被官员前呼后拥的阿拉丁。公主毫不费力地便认出了他,不由得心中暗喜。
“敬爱的公主,”阿拉丁恭敬地走上前去,“要是我不走运地因胆大妄为,居然追倾国倾城的你而叫谁难过,那我必须得说:这怪不得我。肇事的起因是你明亮的双眸和绝色的天姿。”
“公子,眼下我该这样叫你。我听父亲的话今天见到了你。我十分满意,我愿与你不离不弃。”
阿拉丁听了这番话,高兴异常。公主走了这么久还站着讲话让他于心不忍,赶快拉起她的手,高兴地吻了一下,把她带进一间大厅。厅内金碧辉煌,摆设弥足珍贵这些自不必多说。公主见夫婿这个富甲天下的宫殿,不禁目不暇接。
“公子,以前我一直觉得普天之下父王的宫殿是最漂亮的地方,现在看了这座大厅,才清楚我的眼睛上当了。”
厅里点着数不清的蜡烛,并在精魔的布置下,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席,阿拉丁请公主入席。等公主和母亲均落座后,乐队开始演奏,加上歌女婀娜舞姿,直至宴罢。公主听到妙乐十分快乐,她说她是第一次听如同天籁一样的乐曲,她哪里清楚这些乐师都是神灯的精魔精精挑细选的仙女。
酒宴方罢,一队舞娘按新婚习俗跳起花式肚皮舞,压轴舞一对男女共舞。子夜时分,按当时中国的习俗,阿拉丁要与公主共舞,两人在舞池中跳得非常投入。舞娘离去后,阿拉丁携公主进入洞房。新床已准备稳妥,女傧帮公主脱去衣物,放到床上,那边男傧对阿拉丁的做法如出一辙,之后共同离去。至此,阿拉丁和菩德公主的婚礼才告完毕。
第二天清晨,阿拉丁醒来后,随从们又拿来一套艳丽的衣服并服侍他穿戴结束。接着他命令备马,带着随从直奔苏丹宫中。国王像昨天一样抱吻他后叫他坐在自己右边,吩咐左右早餐侍候。
“父王,我请求今天暂免赐恩。我来敬请陛下去公主宫中共进午餐,并请宰相和朝中显宦王公一起前往。”国王十分高兴地答应了,立刻起身离座。幸亏两宫距离很近,便拿定了主意步行前去。离阿拉丁宫越近,苏丹越为这座宫殿的独具匠心诧异不已,踏进殿内更觉目不暇接,不由得大声叫好。最后阿拉丁邀请众人参观那顶殿的二十四扇窗户。国王对窗格艺术非常叹赏,又见装饰着的钻石、红宝石、祖母绿以及其它的大块宝石。阿拉丁说,他里外都采用这类饰品。国王听得瞠目结舌。过了很长时间才回问宰相:“世界上有哪座宫殿能像这座那样排场?我在这里几乎什么都不懂了。”
“陛下应该没忘记您前天让阿拉丁娶公主时才允许他在您宫殿前面再修建一座。那天太阳落山时这里还空空如也,昨天是我最先告诉你宫殿已经落成。”
“我丝毫没有忘记,但完全无法预料这座宫殿居然成为世界奇迹之一。普天之下以金银为砖砌墙、用钻石、祖母绿镶嵌的窗格仅此一家。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奇迹啊!”
国王围着屋子走了一圈,观看了全部窗棂上细致入微的手工。他连续数着,诧异地看见只有二十三扇是完好的,稍感瑕疵的是第二十四扇还没有做好。
“宰相,”国王问那总是与他意见一致的人,“我非常不解,如此精妙的工艺怎么留下这等瑕疵?”
宰相相信阿拉丁因时间匆忙,无法像其余二十三扇一样飞快地完工,他也相信阿拉丁因珠宝欠缺而不能装修。这种事找个机会都能办到。
在这期间阿拉丁离了国王办了几件事,回来时恰好遇见宰相在议论他完不成窗子的事。
“孩子呀,”国王一见他过来,“这间大殿是全宫最令人自豪的地方。但是我感到困惑的是我发现还有一扇窗格没有做好。这是工匠的粗心大意还是时间太紧迫?以至在这样华丽的建筑物上留下一块缺陷。”
“陛下,理由不在于此。这事是我吩咐工匠们这样做的。我想过了,这扇窗是否留给您来做完。陛下如果有心认可我,倒可以一辈子留作纪念。”
“要是确实是你的意思,我欣然同意。我将马上下令。”国王马上传唤首都最大名鼎鼎的金匠和珠宝商。
国王出了顶楼跟着阿拉丁来到他昨夜宴请公主的地方。公主快乐地出来迎接父王,这是明摆问题的事她对婚事是感到特别称心。餐厅里已经安排好两桌丰盛的酒席,餐具一律纯金制作。国王携公主、阿拉丁驸马坐在首席,朝中百官、贵族们次第坐在为他们安排的长长的陪席。擎杯举箸间,国王不断地夸赞菜肴鲜美可口他这辈子没吃过。他夸奖酒之醇、菜之美,最叫他高兴的是四道自助菜。酒菜一律纯金杯盏和碗碟盛装。廊间有乐师奏起悦耳音乐助兴。
当国王要离开餐桌时,侍从报告他珠宝商和金饰匠已在外面等候很长时间了。他便带上他们又到最高层,指着没有做好的窗户说道:
“我命你们按别的窗子把它做完。先去认真地看原来的工程技术,修得不得差之毫厘。”
工匠们认真看了已做好的二十三扇窗棂,经过仔细讨论后全体面陈国王:
“陛下,我们愿意尽全部能耐完成陛下交付的工程,不过我们用完家中所有也无法应付工程之半数。”
国王说:“你们尽可上宫里去选择我的宝石。”国王回宫后吩咐尽可能快地满足工匠们的要求,他们真的也带去许多。连阿拉丁后来进贡的聘礼都一个不剩地拿去了,后来又来了几趟,又拿走一批,苦干三十天依旧没能做好。反正耗费完了苏丹的库藏和宰相的私蓄连半扇窗还没做好。
阿拉丁看到国王已经无法做好这扇窗格,而且珠宝再已没有了,便吩咐停工,把未完的工程全部拆掉,全部的宝石一律都物归原主。工匠们一会儿功夫就把五十来天的成绩拆得一点不剩,纷纷回家了。最后厅里仅有阿拉丁一人,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神灯一擦,精灵应召而至。
“精灵,从前我让你在二十四扇窗格中留下一扇半成品,你做得不错。眼下我要你去把那扇未完工的做完。”精灵听到这话就不见了。阿拉丁出去了片刻,回来时看见工程已完工。
再说此时,珠宝商与工匠进宫复命,一个商人献上取回的宝石,说道:
“陛下,我代表全体工程人员禀报。陛下交代的工程我们竭力工作了很久,却远未做好。不过阿拉丁不仅坚决要我们不要继续做下去,还让把陛下的宝石物归原主。”国王责问阿拉丁为何这么干,他们众口一词地说不清楚。国王马上下令备马。他骑上那匹打猎用的快马,几个随从,随后向阿拉丁宫殿跑去。入宫后,他也不让通报,踏上楼梯直接向顶楼大厅走去。阿拉丁这时还没下楼,两人恰巧在门口碰面。
国王不让阿拉丁有时间做出解释便迫切地问:“贤婿,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让这样美丽的大厅留下一块瑕疵?”
阿拉丁当然不能如实说国王的珠宝数量差的太远,只好模棱两可地说:“陛下所言非虚,眼下再请陛下移步窗前检视,是否还少点什么?”
国王走近刚才还未完工的窗子,看见全部窗格毫无二致。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把正反两面又认真地看了很长时间,接着又连续看完了所有的二十四扇,证实了几个工匠做了一个月还没做好的那窗格在转眼之间已全部修复。他跳起身来,拥抱并亲吻阿拉丁的前额。
“你一向能用不长的时间完成让人诧异的工程,确实是普天之下无人能及的人物,我对你认识得越多,就越钦服你。”
阿拉丁听完了国王的赞扬,躬身答道:“陛下的好意和赞扬,对我是无上的荣幸。我发誓今后更为不遗余力地去做。”国王回宫去了,没有让阿拉丁送行。在内宫,他发现宰相已等候很长时间了,就把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及自己的心情都对他说了,那些赞扬叫这位宰相只能深信,不过宰相内心里却更毫不怀疑阿拉丁是在施展妖术。他刚想张口说说首次见阿拉丁印象,国王清楚他的意思,不再让他说下去:
“这些话你以前曾告诉过我,看来你仍记得你儿子和我女儿的婚事。”
宰相十分了解国王有先入为主的思想,就不再开口。国王像每日清晨起床后那样,站在窗前欣赏阿拉丁的宫殿。白天也不止一次地远远地观赏。阿拉丁刚结婚,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度蜜月。他每星期总有一两天进城去清真寺做礼拜或上宰相府。对方也常常来宫里看看。每次阿拉丁出门都有两个仆人不辞辛苦地向路人抛散。还有,来他宫前要求施舍赈济的人总会如愿以偿。总之,阿拉丁合理地使用他的时间。一星期内外出打猎一两次,有时在近处,有时在远郊,途经的城乡,百姓都能感受他的大方与好施。毫无疑问,阿拉丁以他的平易近人和乐善好施,深深地赢得了众人的爱戴,有时甚至国王本人也不及。阿拉丁不仅具有上述优良的品德,还非常关心不被重视的公益事业。最好的证明就是他迎头痛击了王国的侵略者。战争得胜后,阿拉丁的名声举国上下更是家喻户晓。但非常不易的是他毫不因得胜而暴戾。
阿拉丁就这样多年来始终规范着自己的行为。话说那个非洲魔法师不情愿落到如此下场,垂头丧气地回去后一直无法释然。他毫不怀疑阿拉丁被关进地洞后必然会凄凉地死在里面,但好奇心又让他想要证实真相。他非法精通沙卜。他通过沙卜得知阿拉丁不仅没在洞中一命呜呼,反而逃出后活得十分滋润,成了名列前茅的富人、国王的附马、人人尊敬的人物。
法师通过魔法,彻底清楚了阿拉丁已如此吉星高照,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发雷霆。“这个该死的穷裁缝的儿子必然知道神灯的秘密。我本以为这小子早已命丧黄泉,可他却坐享其成。我不把他毁了誓不罢休。”他第二天天刚亮便不假思索地跨马出发,沿途不紧不慢又来到了中国首都,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天一夜。
他想先听听老百姓对阿拉丁的评价,便在街头巷尾东游西逛,特意去酒肆饭铺人多的地方。在那里,他发现人们话题不离阿拉丁的宫殿。于是他也加入了谈话的行列,借此机会询问他们说的那座宫殿到底为何这么有如此大的魔力。
“看样子你一定是个外地人。”被问的惊讶地反问道,“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居然不知道王子阿拉丁的宫殿吗(自阿拉丁娶了公主后众人如此称呼他)?这座宫殿豪华异常,无与伦比。你必然远道而来,因此毫无知情。要知道,眼下到处话题都围绕它啊?去看看吧,看我是否夸大其词了?”
“宽恕我的无知吧,我昨天才从遥远的非洲来到宝方,走前真的还不知道这座宫殿。我当然想去观光开开眼界,好奇心已让我蠢蠢欲动,劳驾你告诉我怎么走好吗?”
被法师一鼓动,那人真的兴致勃勃地说了条近路。法师立刻去了。来到宫殿前,他从四面八方查看了一遍,知道阿拉丁果然利用神灯建造起这座宫殿。一个穷裁缝的儿子知道什么,只有神灯的奴仆,他朝思暮想的精灵才有本事创造这样的奇迹。恼火之余,他回到落脚的小旅店。
他不知道这盏灯现在在哪。阿拉丁放在身边吗?否则,放在什么地方?肯定地说,用占卜找到它不费吹灰之力。他占到了灯正在宫里。这一下,他欣喜若狂,失声叫道:“我知道怎样弄到灯了,阿拉丁无法阻止我。别看他眼下飞黄腾达,我可以把他打入人间地狱。”
大概命中注定要阿拉丁受苦,他正好出猎八日,还要五天才会回来。法师打定主意以后,高高兴兴来到店主房里,谈天说地中告诉他自己已参观过阿拉丁宫殿,这是他周游列国中看到的最无与伦比的杰作,但好奇心使他想见见这座宫殿的主人。
“这很简单,”店主答道,“前几天我们还见了他,现在出去了,三天前去打猎,五天后才会在家。”
法师达到目的后便赶快返回住处,喜不自禁:“真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他走进一家灯具店里要买十二盏铜灯。店主说现在暂时不够,如果能等到明天,他可以尽力弄到。法师订了货,同意付一笔订金,说好一定是式样漂亮、擦得明晃晃的新灯。
次日法师付钱取了十二盏灯,放进挎在胳膊上的篮子里,径直去了阿拉丁宫。快到时,开始叫卖:“谁要旧灯换新灯?”他一路走去,一大群孩子撵着他,起哄奚落他精神不正常,要不就是个白痴,有人愿意把新灯换旧的?
法师对侮辱和讥讽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从宫前走到宫后,提高嗓门叫喊:“新灯换旧灯啦!”这时候公主正在有着二十四扇窗子的顶楼大厅里,她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因为孩子吵嚷,她不知道喊什么,便打发一个宫女出去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宫女出去一会儿功夫,乐得笑着跑回来,连公主都拿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