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着朝城外行进,秦祎百般聊赖地看着车外掠过的风景,一排排的小屋到一片片的田地,离京城是越来越远了,下一次走回这条路,也不知会是哪年哪月了。
九鼎给的那一小片地图,只能依稀看清一个名叫洛水村的地方,在越国的最北面,离皇城得有一天的车程。叶起驾车的技术大概没有人能比得上,尽管到了洛水村时已经傍晚了,但也比原计划中的时间提前了许多。
洛水村比想象中的还要荒凉,整个村子里只有几间的房子,余下的,全是大片大片的荒地,晚霞映衬下倒别有一番风味。叶起挑了一间看上去稍稍好些的客栈,准备住上一宿,明天再去找其他线索。
“祎儿,你先在车上呆会儿,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房间了。”叶起下马,将马车系在了客栈前的木桩上便离开了。
一天的舟车劳顿使得秦祎疲惫不堪,她坐在马车上几乎要昏昏欲睡过去。懵懵懂懂之中脖间像是多了什么东西,她睁眼,一道寒光迎面闪过,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平日里杀多了人,现在轮到别人来杀自己了吗?还是一个……一个小孩?
秦祎使劲睁眼又看了看,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拿着匕首的男孩,看模样像是十二三岁,长得倒是清秀可人,只是拿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也净是恐惧的神情。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错了。好像自己第一次杀人,也是在这个年纪吧,也这么紧张无措,还是哥哥帮着杀了的,看见血流了一地还哭个不停。
“小孩,第一次?”秦祎坏笑着问道。
“啊……嗯。”男孩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拿着匕首的手也晃了几下。
“小心点,可别晃悠晃悠着把我脖子给割破了。”
“我……我不想杀你,把钱拿出来,我就放了你,不然、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钱?你瞧我穿的这样,能有几个钱?”原来是个走投无路抢劫的小孩,那样就更没有威胁了。
“你的马车好,一定有钱,给我,给我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要钱没有,要命我倒是有一条。何况钱都在我哥那,他去客栈了,过会儿就回来。”秦祎见这男孩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显得格外可爱,顿时起了玩意。
“那……那我等他回来就好了。你别动,我坐着,他回来把钱给我,我就把你给放了。”像是安慰自己的样子,男孩自顾自地说着。
“小孩,等我哥回来?等他回来你命早没咯,你知道我哥干什么的吗?”秦祎戏谑地看着男孩。
男孩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仍强装着不怕的样子说道,“干什么的我也不怕。”而后却又怯怯地补了一句,“他是干什么的?”
“他哟,是杀猪的。手起刀落,啪的一声,鲜血四溅,这猪就没命了,那血哟,流的遍地都是,我哥杀过的猪呀,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呢。”秦祎挑了挑眉毛,故意盯着男孩挑衅地说道。
“我……那那我也不怕。”男孩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你别抖呀,我哥马上就回来,到时候你俩谈谈?”秦祎笑了笑,“不过现在咱俩先谈谈呗,你叫什么呀?”
“我叫齐天。”男孩咬着嘴唇一五一十地说道。
“齐天,这名字……”秦祎的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呵斥打断。
“谁!”叶起的声音雄厚,音量又大,吓得齐天立马扔了匕首,抱着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惹得秦祎笑得岔了气。
“大哥,大哥你别杀我,我我我……”齐天语无伦次地说道。
叶起挑起车帘,向内瞥了一眼,厉声问道:“你在我们车里做什么?”随即转向秦祎,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他对你怎么了?”
秦祎好不容易止了笑,“哥,我没事,这小孩啊拿把匕首搁我脖子上要打劫我,倒霉孩子,找错了人,真好玩。”
“你呀,别什么事都好玩。”叶起嗔怪着说了一句,“既然我妹妹没事,那你就走吧,下次可长点心,别再不看目标就打劫了。”
“谢谢哥,谢谢哥。”齐天一个劲地道谢。
“别叫哥,谁是你哥呀。”叶起见他的模样着实可爱,也忍不住打趣起他来。
“我……你……”齐天不知所措地看看叶起,又看看秦祎。
“喏,这有一锭银子,够你用一阵了,你拿去吧,以后也别干这事了。”秦祎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齐天的手心里。他小小的掌心温热,眼眶红了,却愣是没说一句话地下了马车。
“对他这么好?”叶起进了马车,坐在秦祎的身旁,柔声问道,“我定了房间,收拾收拾我们就住进去吧。”
“这孩子心眼不坏,可能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执行任务吗,我吓得都不敢动手,还是你握着我的手才下了刀,那个人死的真惨,死我手上了,也是对不起他。后来那次之后,我就一点也不怕血了,又杀了好多人,再也没感觉了,是不是我变得冷血了?我看刚才那孩子,就想到之前的自己,时间过得也是快啊……”
“我记得,那次你又是哭又是吐的,平时的训练都白练了。”叶起的嘴角也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笑容,宠爱地抱怨道“祎儿,你呀,从我遇见你开始,就一直没改了话多的毛病。”
“哥!”秦祎轻轻地锤了锤叶起的肩膀,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