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儿迎了袖儿,随在身后。几次欲开口,都不知如何说。
袖儿也不逼她,隔了一会儿。正走着,胭儿突然停下,毫无预警的跪下。“小姐,请你答应胭儿……以后无论到哪都带着胭儿!”清秀的脸庞上写满担心和惧意。
袖儿一愣,缓缓笑了,望着胭儿的眼睛,片刻后转身,走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袖儿手中针线翻飞,前几日刚买回来的布匹在袖儿的大剪子下面面目全非,可惜没人敢批评她,因为今天早上,她冲进了司空离的房里,现在这房间的主人变成了两个。新来的成员是柴房小子。袖儿大笔一挥,批准了他俩共用一张床。
可怜的两个小男人,不情不愿只能妥协。
依稀记得那天,吃饭前,袖儿问他,“叫什么名字?”新来的犹豫了一下,“锦”,没有姓氏。本以为依袖儿的性格肯定要继续追问,可是这次,有些意料之外。
“以后你是老二,离是老大。你俩互相鄙视,互相陷害,互相掐架,生死各安天命。”发言完了,开始吃饭。袖儿的训话无厘头的开始,无厘头的结束。
司空离翻个白眼,指望这个女人说出什么好话,真是浪费表情。
锦感觉奇怪,偷偷抬头看了眼袖儿,见其真的端起碗筷,开始吃饭。心中不解,也无法发问,只好压下心头疑惑,开始吃饭。
直至今日,他仍然没有想通,那个时候在柴房里,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个女人冲了进来,门口处一片光明的温暖,让多日里习惯黑暗的他渴望的忘记了危险,就那么走了出去。但是这个女人既没有盘问他的身世,也没有将他当做奴才一般使唤,这一点很奇怪。她想干什么,或者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自己只是想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过那些黑暗的追杀,等着重视他的人重新迎回他。本以为这个女人应该有显赫的背景和权势,可是如今一看,虽然是王府,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妾,还是不得宠的那种,自己的选择真的对吗?
司空离偷眼看了锦一眼,感觉他心事重重,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有心事。司空离心中一个激灵。袖儿带他回来,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中,那个女人竟然没有盘问,也没有调查,就这样把一个人放在身边,还是离他这样近的位置上,她是什么意思。
两个孩子各怀心事,静静的临摹着袖儿写的字。说实话,袖儿写的字不是很有神韵,只是清秀中一点深邃的笔法,字却显得有所不同。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字的好坏还在其次,内容引人发聩深省。
至于袖儿自己,在一边拼拼剪剪,本来破碎,甚至凌乱的布料在其利爪之下终于有点形状,虽然不甚完美,不过已经是她做的最好水平了。请问,你能指望一个习惯手里拎着刀或者枪的女人去拿针线吗?胭儿在一边想提醒几句,袖儿认真的眼神终于让她把话咽了进去。小姐喜欢就好,反正也不一定会穿,估计也没人穿。
“干什么呢?抓紧写字。”就像后背长了眼睛,这一会功夫,两个孩子的溜神都被她看在眼里。
锦一惊,手中握笔的墨水溅在了胸前,司空离相对情况好一些,只是一慌,马上又平静下来,继续写着袖儿留下的作业。
屋子里又恢复寂静,只闻袖儿剪子和衣料摩挲的声音。隔了会儿,袖儿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的衣料,推开面前的茶几,站了起来松松腿脚,吩咐胭儿上膳食。
嘴里塞着王府中特制的核桃酥,含糊不清的问,“小二,你喜欢什么?”
“什么?”锦还陷在自我思索中,猛听见袖儿问话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诺诺的开口,“喜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因他生下来有些东西已经注定,容不得他喜欢与否。“我不知道……”。有些忧郁的低下头,这里又能呆多久,恐怕那些人很快会找到这里吧。
司空离看了锦一眼,就像看到刚来袖园的自己。几个月以前,自己也是这般自卑,也是那样的迷茫,如今,总感觉自己有些不同了。
袖儿吃完了胡乱擦擦嘴,把手绢一丢,闻了锦的话,没什么反应。略一思索,诡异的笑了。
没几天,众人传言,袖园总是传出嬉闹声。似乎是冷袖儿又搞出新的玩意儿。宁茹听着珍儿的回报半天没什么反应。伊空儿等冬儿下去后,自言自语“又是个没用的。就知道胡闹!”
司空纵听墨空的回报,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书房里一边寂静,墨空退了出去,吩咐暗卫,“继续监视。”房内,司空纵眼睛还在书上,只是,好久都没有再翻页……
抚着锁骨处的异样,袖儿无奈的翻白眼。看来又有热闹看了,给司空离和锦的衣服还没做完,真耽误事。
胭儿很淡定的走进来,见到她家小姐今天竟然很自觉的起床,这会儿已经坐在床边望着床幔上的绣花了。这几个月以来,袖儿的脾气已经渐渐被胭儿摸清楚了。好似现在,没有什么需要惊慌。袖儿见胭儿走进来,淡定的没有惊慌也没有不安,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进,终于满意的挑了挑嘴角,总算有点成就感。
胭儿转身放下手中的脸盆,支走随侍的另外几个小丫头,缓步走进,沾湿面巾,抬手轻轻送于袖儿,“莹夫人今日小腹痛,已经寻了大夫去莹院问诊。”接了袖儿放下的面巾,放入水中,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