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走来这位姑娘,大约二十出头,身材高挑,仪态端庄。走进了离我们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她把揣在上衣牛仔褂兜里的双手抽出,在刘海前抿了抿,现出被枣红色烫发掩盖着的清秀面庞。
“哈哈……”未说话又是几声欢快的笑。“杜哥吧?我早就听少勃说起你了,今天终于是见到了。”
“幸会,幸会。”我有些云山雾罩的不知所以。
“杜哥,几时来的?也不打声招呼?莫非是杜哥发了大财怕我们沾了光去?哈哈!”
“哪里哪里。”我有些尴尬的在嘴角挤出些许微笑。她的自来熟让人有些不得劲。
少勃见我有些窘迫,上前得意的介绍说:“老杜,这是我的朋友,江薇薇。”
我机械的点点头,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江薇薇,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家伙一年多之前不是跟我们镇上西关村的支部书记兰尚新的女儿兰芳订过婚,当时是喝了订婚酒的。兰芳是我们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人长的不是很出众,但也能称得上是漂亮,关键是人老实端庄贤淑,跟胖子家很是门当户对。看着胖子和江薇薇现在的行径我也猜个大概,他俩肯定关系不一般。难道胖子和兰芳退婚了?没听说呀。难道胖子——?我想到这里暗骂胖子的薄情寡义,心里为兰芳不平起来。
江薇薇客气的说:“杜哥,有空去我们哪儿,我和少勃好好给你接接风。哈哈哈。”又是几声欢快的笑声。微笑时她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
“一定一定。多谢你们的美意。”
“杜哥客气了,你和少勃的关系我也是知道的,今天能久别重逢实在不易,可别辜负了我和少勃的一片心意呀!”我冲江薇薇频频点头。她这人听言语还算是实在的,我和少勃的关系的确很好,只是这几年各奔前程显得疏远了些。我这样想着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江薇薇一边和我说话还不时的看看大姐,这样是在用眼睛间接的表示对于大姐的尊重,没有无视她的存在。
江薇薇见我和胖子搭上话,她转过投对大姐笑道:“杜姐,听说你的十字绣绣的蛮好的,改天我也买几块画布向您学习学习去哈。”
“哪有,我这水平也就是个业余。要是想学可以去我那里去取,家里还有两块,我现在店里忙些,一天到晚也没那闲工夫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她敷衍陪笑着大姐又说了一通话。
我也和少勃谈谈说说了一些话,因再没别的事情,就道了别,少勃载着江薇薇开车扬长而去。
看着地上被车子带起的枯黄的洋梧桐叶子,大姐叹道:“今年他爹见他这么大也没个营生,给他在西关街东头开了家不小的超市。上个月花了十多万又刚给他买了辆车。得亏他家家庭背景好,若不然,他这个纨绔样子还不知混成啥样。”
我点点头,问道:“江薇薇到底是干嘛的?少勃不是和兰芳订婚了吗?”
“是呀,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小子也真能作,江薇薇是她顾得店员,说是店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我接着问道:“兰芳就不知道?”
大姐噗嗤一声笑了,视乎我问的这个问题没水平。她说道:“兰芳只不过是跟他订婚,并没有嫁给他,你能是说整天跟着他?再说人家也没公开承认这关系呀。”
我说道:“我看倒是这江薇薇上赶着胖子的多。”
“江薇薇这个姑娘不简单。”大姐说话的语气有些严肃。
我对胖子还是自认为蛮相信的,我说:“胖子我还是蛮了解的,虽说有些公子哥的习气,但骨子里还是有分寸的,他不会对不起兰芳的。”
“人也是会变的嘛,”大姐长出一口气徒然如获重负似的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懒得去想,和你姐夫、惠生过好我们现在的日子就知足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哪?日子能衣食无忧,年下有些结余就不错了。”
我暗自笑大姐的胸无大志,可转念一想,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或者说对于我们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最佳的追求。
吃过晚饭,月亮渐渐地高起来,月光照在地上也明亮了许多。九点多钟,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出了门我在路灯下拨通了梦琪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优美的钢琴曲,还有喧闹的人声。她说和同事正在陪客人吃饭,没说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看着被风吹得晃动的树影,我的心旌也开始摇动起来。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可距离远了,时间长了产生的就不是美了。这在没过多久就验证了我的想法。
在路边的石基上抽了几颗烟,远远地一个身材偏瘦三十出头的人领着一个小孩子走过来。是姐夫和惠生。
见他俩过来我给姐夫点了一支烟,淡淡的烟气袅袅升起,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发出幽幽的气息。我看着他被井下煤尘熏得黑黑的眼睑,和夹杂着煤泥的弯曲的指甲,心里沉沉的问他:“姐夫,现在工作还好吧!”
路灯下他黝黑僵硬的脸庞开始扭动,嘴角浮现起些许笑意,他说:“嘿,还好,反正就是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天天如此。”他的笑给我的感觉有些牵强,但是对于他来说太僵硬的脸视乎对于我的关心有些不礼貌。
惠生想去对过马路玩,因为他忽然看到有一对老夫妻推着一辆比他们还老气的脚蹬三轮车,在一个推到的垃圾箱里用手电寻找着什么。惠生好奇的很,想去看个究竟。小孩子嘛,总是有用不完的好奇心。
姐夫拉着惠生的手,怕他跑丢了似的不肯松开。惠生间拗不过姐夫索性在他身上死缠烂打起来,想要以此挣脱姐夫的束缚。姐夫一个撑不住,差点摔倒在地,他拉过惠生照屁股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还挺响,视乎对面都能听到响亮的怕掌声。
惠生哭哭啼啼起来,姐夫小声骂道:“不听话的东西,捡破烂的有什么好看的……学点好,有这心都用在学习上呀,要不长大了也是个业障……向他们,让你也捡破烂去……。”
惠生不懂事的还在小声哭哭啼啼,我拉过惠生说了姐夫几句,这孩子哪有这个管教发的,看着惠生我心疼的劝说起姐夫。对于他简单粗暴的管教我是不能接受。他还是强调他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逻辑,我谴责他的错误思想,不论是什么事情是不能打孩子的。
惠生见有人撑腰哭的声音大了些。姐夫被我说了几句也是觉得打孩子不妥,决定听我的以后以教育为主,多跟孩子沟通。惠生在我的安抚下他还是原谅了姐夫。
经过我们这一会儿折腾,刚才对过的那对老人已经装了小半车塑料袋子、破纸箱、包装盒、碎铁片等等一些别人倒掉的垃圾。
前面蹬车的是清瘦的、有些佝偻的老头,后面矮矮的老太太一手拿手电一手用力的向前推着前面堆积的破**他还高的车子。他们不时的向周围怯生生的望去。
不一会,他们的背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高大,高大的让我感觉在路灯下有些眩晕喘不过气来。
大姐唤姐夫和惠生回屋准备回家去。冷冷清清的大街,随着夜已深沉,开始刮起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