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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如同幻影一般,从高耸入云的飞艇里飘然而至。他们全都是一个造型装扮:黑上衣,黑裤,黑布靴,黑面罩,黑得彻头彻尾。所到之处,嘶喊哭闹乱作一团,而刀光剑影之后,只听得见孩童们稚气的哭叫声,凡是成年者,竟无一生还。
罗轲抱着昏迷的董菲,守护在死去的母亲身旁,仿若回到婴孩时代,哭号不止。而此刻,俩个黑衣人正落定在武场方向,恐不出多时,便会赶到罗轲所在之地。
“罗轲!董菲怎么啦?”一个少年高亢的嗓音,从正前方十几米远的街头转角传来,满带着责怪,抑或是疑虑般的口气。
那少年卖力一跃,随之踱了几步,驻足罗轲身前。见董菲俏目紧锁,料她危在旦夕,心中为之一痛,便几乎是用夺一般,将罗轲怀中的董菲抢了过去。抱着董菲仔细观祥,眉梢一皱,略微摇摇头,又稍一抬手用力,便将她背在了自己身上。而后,又有数个平日里习武的少年先后而至,纷纷站定。
罗轲忙不迭抬头,瞥了一眼身前少年,竟是张少川。一时间屏住了哭泣,愤怒喊道。
“把菲儿还给我!”
张少川同情地望了一眼罗轲,又转头瞧瞧他身旁死去的母亲。抿下嘴,然后说道。
“不想死就赶紧跑!”
见罗轲满面呆滞,估计他是受惊过度,已然情绪失控。稍作迟疑,便特意没好气地加上一句。
“想要救菲儿,就跟我来!你这个废物!孬种!”言罢,提了提菲儿在背上的位置,牟足了气息,便与身边几个少年们,一同疾行而去。
瘫坐在母亲身旁,罗轲哭得恐怕都有些脱水。他轻轻用手抚合上,母亲那满是惊恐的双眸。又转头望了眼父亲为了救自己,而冲进的那团熊熊火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猛然起身,朝着张少川离去的方向追赶过去。
“菲儿,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抹干净眼角最后一滴眼,踉跄着转过村中数个路口,终于撵上了张少川一众人的步伐。
与此同时,村长老先生独自站定于村西头的出口处,面前是一座千米来高的荒山--东莱余脉。但见他屏息凝神,冲着盛夏的山野里仰天大喝数声。
“呜~~~啊~~~呦~~~~”
霎时间,村西头的山林里阴风阵阵,祖爷爷的呼喊声久久不能平息。半山腰,林中一隅,有一个身材魁梧,着一身赤色皮甲的青壮大汉。忽而感应到祖爷爷的信号,不禁虎躯一震,随即握紧了腰间的青铜短剑,转首冲身边三十几个大武国驻扎兵士命令道。
“尔等速速随我下山!”
山下,祖爷爷双目微闭,口微合,徐徐收纳元气。而后协同几个平时习武的少年,组织疏散孩子们逃往村后的荒山。他冲着几个半大小子厉声叮嘱道。
“你们保护年幼者上山,跨过此山便可进入央州的管辖区域。不要回头,全力的跑!估计不多久,你们萧冉哥哥便会和兵士们前来接应。”
“爷爷,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他们人太多了!”张少川背着董菲,红着眼圈乞求着。
“放心吧少川,爷爷不会贸然行事。可你们要记住!只要你们能活着,便是我的胜利,活一个是一个,你要答应我,勇敢的活下去,保护好这些弟弟妹妹们。算爷爷求你们了,快点走!”
“爷爷!”
“走!快走!”老村长怒目而视说道。孩子们含泪踟蹰了一会,便往山野里跑去了。罗轲这时勉强挪动着身子,晃晃悠悠来到祖爷爷身边。老爷子假装震怒,冲他大吼。
“你还磨蹭什么?快进山!”
再一凝视,见罗轲浑身血迹,也不问缘故来由,只以为他伤得不轻,料想他平日里不习得功夫,生怕他脚力不及难以登山。随之拉罗轲过来,一掌扣入他背心之处,毫不含糊灌输一道元气给他。
这元气可谓武者修炼之本,是为武学的根基。依上古武法定律,天地万事万物均为元生元养,相互之间元气相通。而武学的本元,无外乎三种,便是火元,土元,水元。火可烧土,土能纳水,水又熄火,三者相生相克,彼此制约。
而祖爷爷虽为水边所生,却修炼得土元素之力,是为浑厚护体之功法,虽不见得能够修身养躯,却也能够一定程度强健外体。
适时,罗轲只觉周身麻痒,一股暖流直入心窝,筋脉渐渐舒张,先前的疼痛也一点点化解消散。正要回头谢祖爷爷一声。不料。
祖爷爷收了掌气,伸手揽起罗轲,协同他纵身一跃便跳的老高。罗轲稍稍低头观望,只见身下山坡离着自己有三四丈之远。待跳到一处古树枝头,祖爷爷移罗轲至身前,双掌轻轻一推。
只觉耳边风声簌簌,罗轲轻飘飘便入了山林。他双脚踏实山路,忙回头远眺,却已瞧不见祖爷爷身影。一时间有些难过,随之又想到菲儿,便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山林,一片郁郁葱葱,不远处村中少年们正奔跑如飞。时不我待,使劲抿了抿嘴唇,迈开大步猛追了过去。
此时,主爷爷尽管神情坦然,而内心中早已思绪万千,乱作一团。料想输出了俩层土元气给罗轲,即便他不曾习武,于逃命来说也是够用。而今之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阻击敌军,拖延时间,以便孩子们逃进山林之中,与驻扎兵团会合。庆幸的是,这村后荒山余脉,虽没有大型山岳的规模气魄,却也是荆棘丛生,险要异常。若非本地土生土长之人,贸然闯进,犹如深陷迷宫之中,一时半晌都未必走得出来。
数十个黑衣忍者战士,一路屠杀来到村西口,个个手持弯刀,刀上血迹斑驳。
他们透过面罩上的一道缺口,望着门口处,身形瘦小却异常威武的祖爷爷,一时间都犹豫不前。这一众忍者,虽为最低等的下忍级别,凭借以往的战斗经验,却多少感应得到,面前老者身上有着超凡的气韵。
众黑衣人中有个领头的,是为天空忍部,第一军团总指挥长,甲等中忍级别。他同样身着黑色衣物,唯一的差别便是没有佩戴遮面头套,而是在额头前缠了条深蓝忍巾,忍巾当间镶了个青铜徽章,标着“空首”二字。
他狐疑了半晌,便向身旁众人命令道。
“巴嘎!天空部,第一军团先锋部队听令!”
“嗨!”前排十余个黑衣人纷纷单膝跪下。
“你们搞定这个老头!其他人等,随我绕进山去!”
话毕。跪下的共十七个黑衣人嘶喊着,持着弯刀冲杀过去,不消片刻将祖爷爷团团围住。而其余数十人,则随指挥长绕过打斗,奔向西门口北侧的一片树丛,众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杂乱无章,顷刻间激荡起滚滚尘土。
祖爷爷本意便是守住这处山林入口,料想敌人从别处入山,必是坎坷波折,如此一来,孩子们逃生的希望便大了许多。
又见那数十忍兵仓促入林之际,脚下携带起滚滚尘土,随之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朗朗,将围着他的十几个忍兵惊得一阵错乱。
笑罢,屏息运气,双目瞪得溜圆滚滚,左手微展,右手握拳,双腿稍曲,掌拳猛地相撞,随之口中大喝而出一股浑浊气息。霎时间,但见先前被众人奔走带起的那阵土沙灰气越发浓密,翻滚着奔向身后山野,直扑向将将入林的那群忍兵而去。
那几十个忍兵本是舍近求远,正挥刀斩棘寻求上山之路,被突如其来的灰土尘气干扰得烦恼气急,一个个紧忙捂住双眼,如此便更是耽搁了追赶的时辰。
而祖爷爷周遭的十几个忍兵,于忍者军团中虽是名号响亮,叫得什么先锋部队,其实不过是冲锋陷阵的炮灰而已。见面前老头如此架势,一个个更是心中胆寒,纷纷握紧了刀把,相互之间观望再三。
祖爷爷见状,又朗笑了几声。
“哈哈哈~”待笑得痛快,目光立马凌厉起来,怒骂道。
“哼!你们这群贼人子弟,毁我家园,欺我太甚!今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言罢移转着眼眸,仔细打量前后左右的敌人。但瞧他气定神闲,半蹲下身体,做马步状。随之淡淡而延绵的青黄气波,在其身体周围缓缓溢出,聚合飘散开来。
“死老头!少来得废话!”
忍者中忽地传出一个声音,又道。
“众忍听令,布阵杀敌!”
十七个黑衣人,如同十七股黑色旋风,顷刻间疾步如飞,围着祖爷爷绕起圈。
这十七个忍者战士,均系天空忍部先锋部队下忍级别,属于突进型战斗忍,具有最直接的正面杀伤性,而忍术修为较浅薄。其原本划分为甲乙俩个战斗组群,于战斗中,分别执行冲锋和掩护。其中,每组又以三人为一个战斗小队,共计六小队,十八人整。而今布起阵来,竟活生生破了个缺口,阵型凌乱松散。
“十四号怎么不见了?十四号!”
说话的这位,是空忍部第一军团先锋部队,乙组的组长。发觉自己的队伍莫名少了个战士,一时间惊慌错乱。众忍听闻后也觉得怪异,便纷纷放缓了脚步。
“报告。十四号不在队列,恐怕已经战死!”一名女性忍者稍稍上前,铿锵有力地答复道。
其实,这不见的十四号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罗轲刺死的那个黑衣忍者。而说话的这个女忍者,是十四号所在的乙2队的小队长。
“啊!怎么会这样?”乙组组长慌乱道。
这时甲组组长观望了一番组内的成员,甲组三个小队,九名成员悉数在场,于是发号起施令。
“莫慌!少一人也没什么。甲组1小队随我从上方攻击!2小队从侧翼突进!3小队伺机斩杀!”
说完便率先冲锋,与甲组1小队另外俩人一同原地跃起,于高空处,纵展弯刀,朝主爷爷落劈过去。
主爷爷屏息凝神,待那三人行将迫近时,全力大呼一口体内土元气,竟形成一股巨大的阻力,随之脚下沙土汇聚,形成一道屏障,犹若石墙,将那三人隔离开来。刀锋挥舞落下,纷纷撞击着土沙气障,“乒乓叮咣”花火四起,伤不得主爷爷一分一毫。
而那三个忍者,接连坠落到土障之上,祖爷爷大臂一舞,将三人纷纷弹起。祖爷爷趁机上前,打出一套铁毡擒拿手,招招击打要害,干净利落!将那三人打得骨脉破裂,嚎叫着翻落至地面。
这铁毡功夫,虽是最低品攻击武招,但经元气深厚者打出,也有非同凡响之杀伤。尤其是配合火元,土元这等生猛干练的元素气场,更能发挥伤筋裂骨的功效。
摔趴在地的甲组组长完全行动不得,捂着胸口伤处,低头喷出一口血雾,勉强道。
“这老头好生厉害!你们小心!”
甲组另外俩队见此情形,均不敢贸然突进,纷纷望向乙组的组长,乞求他的命令。
那乙组的领头人略显慌张,他深知己方队伍实力不及甲组,平时执行任务都是由着甲组带头行事,而今这种局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硬着头皮指挥起来。
“甲1,甲2,乙1,乙3队,全员听令!分四个方向一同出击!乙2小队听令,你们队人少,伺机前去救援。”
言罢,乙2队的女忍队长缓缓出列,率着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忍者,往甲组受伤的三人方向一点点靠近过去。
其余4个小队见状也旋即动身,于主爷爷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发起冲锋。
纵然主爷爷功力深厚,当下恐也是独力难支,双拳难敌二十四手!见敌人们已是杀意决,不由得使出了鱼死网破的技法。
只见他立于原地惊天一吼,进而重重跺脚顿足,这每一脚都刚劲有力,愈踏愈强,原本方整的大地,随之生出细微的裂痕,如此这般反复,土石路面顷刻间便四分五裂,破碎陷落。
这等招法,乃是倾尽使用者体内全部元气的终极杀招--土武之殤,大地崩裂之术,需要土元武修达到九层方能施展。于一般使用者而言,虽杀伤强大,对使用者本人也是巨大摧残。若土元气深厚,加得招法熟练极致,更可断山碎川,摧城毁池。遥想八千年前武尊项禹,那是何等威力惊天,足足斩裂了柴娜大陆,劈出一块岛屿出来。
随着“呜呜啊啊”的喊叫声,伴着漫天尘土碎石飞扬,“轰隆隆”刺耳,席卷着周遭众忍战士,连带祖爷爷一同,翻滚堕入一处,平地生出的巨坑之中。
待烟尘散去,十七名忍者折损过半,仅剩几个功力稍强的,勉强爬将起身,一个个头破血流,狼狈至极。
而此刻,祖爷爷已然伫立于村口西门,山野之下。他缓缓褪去破烂浸血的灰布长衣,显露出伤痕累累,却异常熊健魁梧的身躯,与其苍白银发下的衰老面容极不相称。
但闻祖爷爷大声喝道。
“尔等鼠辈,来,战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