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被绑得疼痛的手和脚,一面心里腹诽大汉的变脸之快,一面又观察着现在的局面。
田启文个子不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真要打起来的话,苏华还是有五分希望搞定他的。那个大汉不同了,具备五个苏华也搞定不了的战斗力。她不敢轻举妄动,默不作声地看向田启文。
田启文看到苏华看他,心里有些高兴。前几天,吏部侍郎和他谈话,有意让他娶苏华为妻。由于之前他和苏华之间有过不愉快,所以心有不满。但是父亲教训地亦有道理,的确苏华本身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而且现在又得到了皇家的注意,身价也算是倍涨。可惜此女家无半财,还是个孤女,空有姿色性格还有些泼辣,多少还是让他不喜的。
田启文又打量了一下苏华。此时的苏华因为一路颠簸,脸颊绯红,眼神薄怒,一双媚眼更显风情万种。田启文不觉心神荡漾,再想到眼前此女的利用价值,心里也点头愿意娶她为妻了。他今天将其绑来,也不过是起了戏弄之心,想吓吓苏华,然后告之自己愿意娶她,让苏华感恩戴德。当然也会告诉她,自己以后还会迎娶牡丹阁里的“若柳”为平妻,让她在父亲面前好生讨好,准了他这一念想。
苏华要是知道田启文的想法,肯定会吐血。田启文以为苏华的身份配不上他,苏华还会觉得就这败类给她提鞋都不配呢。
苏华垂下眼,一只手搭在脖子上,准备随时取了发簪自卫。
田启文还是不敢伤害朝廷命官的,只不过想到此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心里还气着当日她的态度不逊,想来个下马威罢了,并没有想要伤害苏华的性命。
他软硬兼施地说了一通话后,更为得意,想象着苏华现在一定很是惊讶,说不定会感激涕零。就她这样身世的,谁想娶为正妻?就算利用,封个小妾也就得了。
苏华这回听明白了,还听乐了。田启文猜对了一半,苏华是很吃惊,但是也很气愤。苏华最讨厌自己被当成货物般被人衡量,前世如此,今生更是这样。田启文看她笑了,还以为她同意了,又得意地说道:
“本少爷知道你家穷得很,也不需要什么嫁妆。怎么样,感动了吧!”
苏华心里觉得这人太厚脸皮了,还是缺根筋啊?你把我五花大绑得弄来,就是这样?!她白天已经经历过一国之主的抽风,现在还要面对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大脑有些当机,只想回家睡觉。
田启文看到苏华不吱声,想是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人,终于知道怕了吧!
“行了,你送她回去。”田启文对大汉吩咐着,“我明日就去你家提亲。”这句话是对苏华说的。
“不可能。”苏华已经知道了对方并没有想要伤害她,也胆大了起来。
“什么不可能?”田启文还沉浸在自恋中不可自拔,听到苏华的声音有点闪神,完全没有想到苏华是在拒绝他。
“我不会嫁给你的。”苏华抬起眼正视田启文,目光坚定又冷酷。
“哈?哈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田启文觉得自己听到了有史以来最有趣的笑话。
“像你这样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明白的蠢货,我理都懒得理。”苏华借着把碎发绾到后面的动作,把发簪拿了下来,攥在手里。
“你可知我是谁?!“田启文怒吼道。
“吏部侍郎的庶长子,田启文呗。”苏华琢磨着怎样才能一举得手。
“你知道还敢这么说!别以为你今天被皇上召见了,就得意起来!你可知皇家最是忌惮你这种人!你……”田启文还没有咆哮完,苏华一个箭步上前,用发簪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别喊了,喊得我头疼。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不如关心下自己如何?”苏华稍稍用力,田启文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丝血丝。像田启文这种自恋的人都是很怕死的,他马上惊恐地叫嚷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小辣椒而是会咬人的毒蛇。
“你再喊,我就把簪子整个捅进去。”苏华狠狠作声,田启文便乖乖地闭了嘴。
苏华瞥了眼在旁边面带吃惊又隐隐透出一股幸灾乐祸表情的大汉,知道这大汉也没有诚心要帮田启文这种欺软怕硬的,也渐渐放下心来。
“我再说一遍。第一,我不会嫁给你这个神经病,像你这种脑子有病的还是赶快看医生的好。第二,我劝你还是消了对付我的心思,我可以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你还是疯了都好,下次再纠缠我,我就直接捅死你!你还想留着一条命,去上任当你的县令大人吧!第三,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一个不过是庶子的角色竟然就这般嚣张,想你那父亲也不咋地。南家的南冉裘知道么?就是他告诉我你是谁的。我家和南家是世交,现在南冉裘不在这里,不代表他会坐视不管。想必你也听过他的手段,呵呵,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你家真和南家是世交?”田启文最关心的是苏华说的最后一句,他从来没有听过苏家和南家有什么过往啊!但也说不定,一等一的权贵之家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情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苏家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家族,而南家则是新晋崛起的望族。
“你大可不必相信,不过,后果吗……呵呵,自负。”苏华想象着恶人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笑声听起来挺恐怖的。
苏家落魄了,南家却是鼎盛。虽然今日来南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对祗国的影响力还是不灭的。田启文心里也害怕起来,尤其想到南冉裘对付人的手段就不禁抖起来。——有几个像他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得罪了南冉裘之后,不是残了瘫了,就是断子绝孙……田启文只觉得苏华的笑声不时恐怖了,而是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好,我答应你,在不招惹你,你……你先把放我脖子上的移开。”除了担心南冉裘的报复手段外,他还是很担心眼下的情况的。他已经对苏华深信不疑——就算她和南冉裘没有关系,只是吓唬他的,但这个女人也绝对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完全能下得了狠手。田启文感受着自己的脖子上流出的血,再看到苏华云淡风轻的态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当我不仅是疯的,还是傻的吗?你先让他把我安全送回去,我再放了你。”苏华用下巴指指把她绑来的大汉。
“好好,没听到吗!还不赶快去备车!”田启文急急地对大汉喊道。
大汉似乎也看够了热闹,老实地出去备了车。
“那现在可以……”
“不可以!我什么时候安全到了家,什么时候把发簪拿开。”苏华驳回了田启文的想法。
田启文只觉今日真是倒霉,千不该外不该惹了这么个毒辣的女人。
苏华就这么举着发簪,抓着田启文上了马车。路上的时候,她也不敢松懈,死死地盯住田启文。田启文稍稍动一点,她就凶神恶煞地威胁一句。
田启文都快要哭了。不是他想要动,而是马车有时候一颠,发簪就将他的脖子划开得更大,他疼得很啊!
“到了。”驾马的大汉隔着车帘对两人喊道。
苏华也感觉到马停了。“你让他把车帘掀起来。“苏华又将发簪往前送了一点。田启文觉得自己已经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了。
他虚弱地扬起声音,让大汉把帘子拉到一边。
苏华确认了的确是自家门口,就狠狠地将田启文推到一边,然后飞快地蹦下了车,向家跑去。她跳下车的时候,无意间又将田启文的脖子划得更大。
“田少爷,您没事吧。”大汉虽然这么问着,但是明显没有关心的感觉。
“哎哟,疼死我啦!你个蠢材,还不赶快带爷去找大夫!”田启文疼得快说不出来话了。
另一厢,苏华已经跑进了家里。阿翅因为一直担心苏华怎么还没有回来,就站在门内等着,自然也看到了苏华跳马车的过程。
“姐姐,你没事吧!”阿翅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结巴就会好很多,“刚,刚才的马车怎么回事?”
阿翅围着苏华转了一圈,发现她除了有些狼狈,并无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拉着苏华进堂屋。
苏华上辈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直到死也没有再见到家人。刚刚也算是惊心动魄了,苏华一逃脱出来能有人,有家人等着她,关心她,她觉得很熨帖。
“不要紧。”她答道,“我饿了,有热乎饭没?”精神一放松,人就容易感觉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