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从嫣红那里出来,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嫣红不是骄纵蛮横之人,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养在府中也不会惹什么麻烦。她边走边想,跟蹑手蹑脚出门的夏正南撞了个满怀。
“到哪儿去?”夏夫人瞟了儿子一眼,眼神像审问犯人一样锋利。
“今日是百花节,我打算前往钦州,邀欧阳小姐前来赏花。”夏正南不慌不忙地回答。
“看样子咱们娘俩想到一块去了。”精明的夏夫人早就看穿了儿子的心思,却说,“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欧阳老爷捎信说今天会阖家前来赏花。”
夏正南就呆在了那儿,不知说什么好。
“儿子,怡香楼的嫣红姑娘,你可喜欢?”夏夫人微微一笑。
“娘,我……”夏正南一下子就窘了,毕竟名门公子出入烟花柳巷,不是什么能拿得上台面说的事儿。
夏夫人有点瞧不起自家儿子这副模样,为了一个烟花女子都不淡定了。她故作不在意地说:“若是不喜欢就算了,送给你爹做填房吧,可惜了我的私己钱。”
“娘,”夏正南眼前一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多谢娘成全。”
夏夫人皱了皱眉头,连忙把他扶起来,这让下人在一旁看了成何体统呀。“你先别谢我。你娘出生商贾之家,咱们谈笔交易吧。你要娶何嫣红作妾也行,但是先得把欧阳晓婷娶过门再说。”
竟有这等美事?夏正南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呢。他连声说好。这是什么难事。就算娘亲现在提一百个要求,他为了嫣红也会接受的。他早年就听说过钦州名妓何嫣红,不仅相貌才艺出众,床上功夫更是一绝。他本来是替母亲去欧阳府送东西时路过怡香楼,出于好奇进去了,没想到却被嫣红迷上了。看着她曼妙的舞姿,他坐在一旁直吞口水。接着嫣红向他敬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酒洒在他身上。嫣红用手帕去擦,他的身下很快有了反应,他一把把她搂住怀中,嫣红咯咯笑着推开他,撒娇似地说道:“公子,奴家只卖艺不卖身了。”
夏正南目送着母亲远去,然后把老管家拉到一边说:“夏叔,我娘把嫣红藏哪儿了?”
“少爷,欧阳老爷和欧阳小姐很快要到府上来了。夫人让您先准备一下,嫣红小姐的事情先不急。”
夏正南觉得自讨没趣,摆摆手让他走了。看来没把欧阳晓婷弄到手,他娘是不会让他见嫣红的了。
因为百花节的缘故,青江一带各行各业都休市,衙门也不用上班。夏老爷一向喜欢清悠,这天不想出门凑热闹,也不想在院子里被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们打扰,就往后院深处散步打发时间。没想到他散步到一座假山下,听到两个下人在假山另一边嘀嘀咕咕:“我刚才经过游廊,隐隐约约听到夫人说要把那姑娘赏给老爷做填房。”另外一个人说:“那可得把她伺候好了,我正要给她送糕点去呢。”
夏老爷听了两人的对话,气得真瞪眼。他夫人看似大度,实则小肚鸡肠,之前给他找了两个侍妾,一个比一个长得丑,有跟没有差不多。他真想马上找夫人理论一番,转念一想,不如先去看看那姑娘,于是悄悄地跟在下人后面。
嫣红被夏夫人安排在五进院的一个耳房里。这地方并不起眼,原来是府上储存粮食的地方,后来废弃过一段时间,估计是为了嫣红才拾掇出来的。夏老爷在院中看到一个不施粉黛的曼妙女子,她笑得眉眼弯弯,弯下身去嗅满园的花香。
“雨诗姑娘,请用糕点。”下人忙向她行礼。
“放那儿吧。”她努努嘴,指了一下庭院中的石桌。下人把糕点放下,转身走了。嫣红清亮的嗓音对夏老爷来说俨然是天籁之音,他觉得自己全身毛孔都打开了,又觉得自己变回了二十年前的愣头青。他情不自禁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嫣红转过身来,露出无辜而疑惑的眼神,接着她笑了,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老爷”。从他的穿着打扮,嫣红就断定了他是夏老爷。
夏老爷即刻心情大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雨诗。”嫣红低着头说。
尤物。夏老爷心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都是无限娇媚。
“好,很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儿他的内心怎么也纯洁不起来,完全想入非非了。
“老爷,可算找着您了。”夏管家不合时宜地出来了,“欧阳老爷和小姐都到了,夫人在找您。”
夏老爷满脸不乐意了,却怎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夏管家满腹狐疑地瞟了嫣红一眼,转身跟上老爷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