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我是没办法去的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你的身高体型和我的比较相似，现在只有你代我去做礼仪小姐了。”
“我去？这临急临忙地，我都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该说些什么。”
“不怕的，你上次不也替我做过两个钟头的礼仪小姐吗？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啊，这次也差不多，看见客人来，笑得甜一点，问他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就行了。”
早知道，上次就不应该帮她的忙。花翎揉了揉自己因为缺少睡眠而有些发胀的脑袋。
“那几点开始？在哪里啊？”
“就在体育中心旁边的科技馆，9点正式开始，但我们要八点到位。”
“现在几点？”
“快七点。你先要来我宿舍拿衣服和鞋子，我昨天领回来了。”
天杀的！花翎霍地从床上爬起来，冲进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顿时全清醒了。往手袋里塞了一包饼干，火速跑到女生宿舍楼，冲进418室。
“衣服和鞋子在哪？如果不合穿，你就节哀顺变吧。”
“这里。”舒敏指着床边挂着的一个大塑料袋说。她原本光滑饱满的面颊，现在看来有些干燥暗黄，看来拉得有些脱水了。
衣服是旗袍，穿来刚刚好，鞋子就有点紧，但不是自己的鞋子，穿来都是不舒服的了。最可恨的是，鞋子的跟足足有五厘米高，训练人跳芭蕾吗？花翎真担心自己踩着这双高跷会摔个嘴啃泥。但现在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
舒敏爬起来，给她化好妆。花翎暗赞自己设想周到，特意穿了一件在背后拉链的连衣裙，这样等会儿换衣服就不会弄花了脸上的妆。
七手八脚地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手袋，还好她的手袋是巨无霸型，全装得下。在舒敏高声的嘱咐声中，她已飞奔下楼。下楼时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是那双五厘米的高跟鞋。但已经没有时间折腾了。她唯有冒着跌断脚脖子的危险一路狂奔。
七点半了，路上再塞个车，十有八九赶不上了。
幸运的是不用她一直奔到校门口去坐出租车。跑到一半时，她截到了一辆空车。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师傅，请将冷气调大一点。”
花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上面沾了好些汗水。看来这个妆白化了，等会儿要重新化过。真是失策，没有想到她这么一急一奔，汗水就会奔涌而出。
“师傅，再开快一点行吗？我赶时间。”
“小姐，再快就要超速了，市中心的街道都是限速的。赶时间，你就祈求等会儿不要塞车吧。”
这个司机真是个乌鸦嘴，他说完话没五分钟，在下一个路口就遇上了塞车。花翎在心里将各路神仙都求了了一个遍。
但等她赶到科技馆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十分了。她踩着那双夹得她脚后跟隐隐作痛的高跟鞋，拼了老命爬上了前面的五十级阶梯。这回，她的妆是彻底地完了。
她进去为舒敏请个假，就打道回府吧。只是少个礼仪小姐，就好像少一个花瓶摆设，不是多大的事。何况，不是她故意不守承诺，看她奔得这么狼狈的样子，就知道她十分之有诚意的了，主管应该会原谅她们吧。
走进科技馆，就见大堂立着一块巨幅广告。上面醒目地写着“悦动科技有限公司产品展销会——生命因你的触动而喜悦”，旁边的液晶显示屏上播放着各种电子产品的介绍。
她找到后勤主管，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而美丽的女子。她一见花翎的样子就惊呼出声：“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花翎嘿嘿地尴尬地笑着，知道自己的模样肯定是惨不忍睹：妆全融了，满脸油光，头发蓬乱，衣裙褶皱。
“我是舒敏的朋友，她得了急性肠胃炎，来不了，原本我是想替她今天的工作的，但现在看来不行了，真对不起！”她弯腰深深鞠了一个恭，满怀歉意。像这种时候，管事的人最担心出意外，工作找不到人做。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今天已经有一个人铁定来不了，我已经叫候补快点赶来了，如果你也走了，那九点钟开幕时，就不够人用了。你留下来吧。衣服带来了吗？”
“带来了。”
“那好，你快去洗手间换好衣服，化个妆。”
“好。”
花翎找到洗手间，换上旗袍，自己化了个妆，好在刚才将舒敏的化妆用具都卷了来。有几个和她一样来做礼仪小姐的，看见她的妆容说太淡了。花翎便在脸上扑多了些粉，加了点腮红。可还是不够她们的艳丽。这时，外面的人催促说快点了，杨经理叫了。
花翎唯有快点跟上。这双鞋是越穿越不舒服，还要挨上一整天，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看见花翎的装扮，杨经理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们排成一列，等候经理的指示。
“好了，美女们，今天的任务很重，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中间没有休息。用午饭和上洗手间只能偷空轮流去。有些美女在这次的展销会已经接待了不止一场，但也不要掉以轻心。今天来展销的是我们悦动科技公司，别的公司的要求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但我们的聂总裁可是要求非常严格的人，所以千万别出错。”
听到杨经理这么一说，有几个美女吐了吐舌头，估计就是做了几场的那几个。
“这次我们悦动的展销是不同的，不仅是针对前来订购的厂商客户，还要面对一些青少年进行产品推广。所以特地选了周六，因而等会儿在接待时，一定要注意引导。在介绍时，面对订购商要注意突出价格和市场优势，面对青少年时要注意突出产品的性能，最好能为他演示一下操作，他们就会比较感兴趣了。”
花翎听她说得这么专业，不由得有些犯急了：原来她们还经过上岗培训，而她对那些电子产品可是一无所知啊。
“我们老总向来做事严谨，估计等会儿他会提前一些来视察，你们要早早打起精神，别被他揪住了。”
这聂老总听起来像一个心理变态的大叔啊。众美女相顾惊疑。
接下来分配任务。其他人都是原来安排好的，纷纷走去自己的岗位了。转眼就剩下花翎，不知自己该去干什么。
“花翎，你替代舒敏，但她的工作你是干不了的了，现在补课也来不及了，你就去大门口迎宾吧，你只需要记住各个区域的分布，能为客人指路就行了。还有，笑得甜一点。”
花翎便绽放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嗯，很好，但要一直保持。去吧！”
保持笑容？那是蜡像吧？
门口已经有个笑意盈盈的美女了，亭亭玉立，姿势优美。人家那才叫专业啊！
花翎连忙招呼：“你好！我是花翎，是舒敏的朋友，她病了，我来替她。”
“我是何雪珊，舒敏她没事吧？”
“急性肠胃炎，拉肚子，现在应该好一些了。我急急忙忙地赶来，什么也不知道，请多加提点。”
“没关系啦，很简单的，看看就会了。”可能何雪珊和舒敏的关系很不错，所以对花翎的态度很好。
有人提早来了，她们马上结束了谈话，绽放最甜美最亲切的笑容来迎接她们。
“您好！请您往这边走，这边是产品展示区，这边是产品试验游戏区。”
“…… ……”
快九点了，人陆续多起来。突然前方走来几个人，何雪珊和花翎的呼吸窒了一窒，也忘记了公式化的笑容。
“好美啊！”何雪珊喃喃道。
几人之中，有一个男人是绝对的焦点。不仅是人们视线的焦点，而且也似乎是光和影的焦点。仿佛在拍广告一般，光和影都恰到好处地停留在他身上，烘托出那完美无缺的面容、高雅从容的姿态。又仿佛是他本身就散发着光芒，无论走到哪里都照亮人们的眼睛。他只是穿着最平常的搭配：白衬衫、黑西裤，但因为他的穿着，这样平常的搭配变成了经典的优雅。
俗世生白莲，翩翩佳公子。红尘纷扰多，谁人心头过？
见他渐渐走近，两人都有步步生莲花的错觉。
“您好！请进去随便看看！”何雪珊和花翎都齐齐鞠躬，其他太多的话语已经没有办法在这绝世美男面前完整地说出来了，干脆省了。
美男皱眉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径直走了进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好冷啊！那冰刀一般的眼神，比大厅里吹出来的空调风要冷得多。
“聂总！”杨经理恭敬地一鞠躬，“所有人员都已到位，请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
“嗯，等会儿再说。”说完走向产品展示区，无视一路各人惊异的表情。
何雪珊和花翎相视一眼，都会然于心：这就是传说中的要求严格、铁面无情的悦动科技公司的聂总裁。
百闻不如一见，一见就知厉害。花翎打起十二分精神，露出自己最有亲和力的笑容，迎来送往，身体站得笔直，尽管她的双脚疼得如同刀割。江姐被反动派用刑夹手指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只不过她被用刑的部位是脚，刑具就是那双紧过头的五厘米高的高跟鞋。
以前读安徒生童话，看到小美人鱼的故事总忍不住流下泪来：忍受着不能对心爱的王子吐露爱意的痛苦，忍受着每走一步便如在刀尖上行走的痛苦，努力展现甜美的笑容，以免爱人担心。那场面是何等地凄楚、惨烈。
而现在花翎就找到了做小美人鱼的感觉，心里默默泪流：这煎熬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