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好好考虑一下。那我在洛杉矶干什么呢？"他问，"目前那里的报纸并没有招聘。我永远找不到工作。我在这里有份工作感觉非常幸运。""嗯，这就是问题所在。"她说，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她明白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喜欢。"你不必立刻就有工作，你可以继续做这里的工作。
你知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剧集是否继续播出。"约翰惊愕地张开嘴，张了三秒钟，才说出话来："你想一个人搬到洛杉矶？""不，不。"她竭力否认道，"当然不是了。我们可以在周末见面。""横贯整个美国大陆？""我们可以轮流去看对方。""我们哪有钱买那么多机票？而且你到那里还要交房租。还要买辆汽车。"约翰越说嗓门越大。
"我们可以动用以前的存款——"他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而且，如果全国广播公司真的决定继续播出那个剧集呢？我们继续两地分居？""那时候你再搬到洛杉矶。如果他们继续播出，我赚的钱就足够我们两人生活，你可以慢慢找工作。""编剧的预付款是多少？"阿曼达低下头。
"没有预付款？""需要脚本的电视剧成本太高，因此他们对编剧没有预算??""你开玩笑吧？""因为现在流行真人秀。那种节目制作起来几乎不需要成本，而编剧再拍摄的剧集每集差不多要花费三百万美元。因此电视台一般都会先拍六七个喜剧之类的剧集试播，收视最好的那个会继续播出。现在他们正在制作两部剧集，其他时间段则播放一些愚蠢的节目，比如让一些白痴试图通过每天晚上和不同的人在热水浴缸做爱的方式来寻找真爱，并且用录像机将全程实况拍摄下来。我知道他们应该给我支付报酬。但如果我对他们这种做法说不的话，外面还有几千名编剧哭着喊着要这个机会呢。"约翰摆了摆手，然后"啪"的一声拍在大腿上。他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幻觉：他的妻子建议两人分别住在美国大陆的东西两岸，好让她来追求一个好莱坞的白日梦。而这一切的根源，只因为她收到了一封垃圾邮件——写作爱好者论坛总是充满了绝望的人，其中有些人对世界充满恶意，而阿曼达又是那么单纯而轻信的一个人。他甚至猜测，肖恩是否还从她那里占了别的什么便宜。当然什么也没有，绝对没有，关于这点他有足够的信心。
约翰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屋里漫长而尴尬的沉默。
阿曼达接了电话："喂？"过了一会儿她将手机递给约翰，"是你的编辑。"约翰托在下巴上的手伸过来，接过手机。
"你好伊丽莎白。不，一切都好。真的都好。"他忽然张大双眼。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上帝呀。那??？她还好吗？??嗯，嗯，当然。好的。"他挂掉电话，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身对阿曼达说，"我必须再回一趟堪萨斯城。""出什么事了？""语言实验室被炸了。"她伸手捂住了嘴。"就是你今天采访的那个地方？有矮黑猩猩的地方？""对。""我的上帝呀！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不知道。""那群黑猩猩都好吗？""不知道。"约翰说，"但我今天采访的那个科学家受了重伤。"阿曼达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我很难过。"约翰点点头，感觉她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天边。他的大脑迅速回忆起今天的这次采访——跟着伊莎贝尔到达观察区，看着她行走时长发飞扬。全神贯注地观察矮黑猩猩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带给它们的"惊喜"，就像看孩子们兴奋地打开放圣诞礼物的长袜。坐在伊莎贝尔的办公室，看着她的双眼在他和采访机之间紧张地闪烁。他忍不住生出一种对她的欣赏和渴望，虽然带着一股愧疚的痛苦。芒戈和大猩猩面具。邦琦亲吻玻璃。那个甜美的婴儿还有它淘气奔跑的样子和活泼可爱的双眼。伊莎贝尔现在受了重伤，尽管伊丽莎白没有说黑猩猩的情况，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灾难都在约翰的脑子里迅速闪过——"我们不能这样做。"他忽然说道，"不可能的。告诉我，你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阿曼达紧紧盯着约翰，直到他告饶地低下了头。然后她走了开去，上了楼梯。几秒钟后，卧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