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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坦露心迹诉衷情

纪晓岚为防备杜开先密派耳目监视武小燕的行踪,所以,再没让武小燕留在他家,给武小燕另外找了一个秘密住所。白天武小燕足不出户,在家读书练功,一到晚上又悄悄潜回英杰的住房,俩人谈情说爱,显得无比亲昵。杜开先把诗匣交给他在京都的上司,那上司如获至宝,心想这下可立了大功……

这一天的夜里,纪晓岚把孟剑秋叫进自己的书房,耳语一番,分开坐下来。纪晓岚不停地随口胡乱朗诵着诗,武小燕借口送茶水,进到纪晓岚的书房,殷勤地给他们二人斟茶倒水,偷眼看到书案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木匣,里面放着诗稿。

纪晓岚见武小燕倒水,故意从匣中取两页诗稿让孟剑秋过目。孟剑秋看完后摇着头不说话。武小燕发觉他不放心自己,便磨蹭到房外偷听。

孟剑秋故意大声说:“你这诗暗骂朝廷,讥讽皇上,如果被皇上察觉,如何了得。我看你赶快烧了它。”

纪晓岚说:“不!这都是我的亲身感受,不能销毁。天高皇帝远,他怎能发觉?我存在书匣里,日后定会大有用处的。烧了多可惜。”

武小燕听得真切,急忙悄无声息地离去了。纪晓岚又吟诵了一会儿诗,和孟剑秋说了几句闲话,孟剑秋便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里睡觉了。

到了半夜,天色漆黑,万籁俱寂。武小燕悄悄走出房门,来到纪晓岚的卧室窗下,捅开窗纸,吹进迷魂香。然后又听了一下动静,觉得纪晓岚已被迷倒,便四下一望,来到书房窗下,悄悄推开窗户,纵身跃入,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此时有一条人影暗伏在窗外的墙边,静观里面的动静。不多一会儿,武小燕从书柜里找出那个木匣,从窗户一跃而出。

武小燕身子刚一落地,那窗外暗伏的人立即一掌打向武小燕的肩头。那人心想:这一掌非把你打倒不可。

可是他想错了,武小燕眼疾身快,当他那万无一失的铁砂掌刚到肩头时,她立即来了个“鹞子翻身”,倒窜出去,躲过了这一掌。那人心想:此女身手不凡,不可轻视。立即紧接一招,来了个“跨虎登山”,飞身而起,落在武小燕的面前,挡住她的逃路。

二人就在院中,打斗起来。十个回合已经过去了,直打得落叶飘飘,花草哀怜,仍不分上下。武小燕急于逃脱,那人却始终不给她脱身的机会。

此时从屋门又潜出一条人影,看二人缠斗不休,心想武小燕的目的在于小匣,如果夺过小匣,她自然灰心,再擒她不迟。于是他纵身疾跃,一招“一鹤冲天”便逼近武小燕,趁她不防之际,落在她的身后,轻轻一点她的曲池穴,她顿时觉得肘尖一麻,手中的小匣落地。

武小燕不顾一切地用右掌切击正面的人影,乘机伸出左手拣拾地上的木匣,不料后面的人影伏身一倾,来一招“白蛇吐信”,疾点她左手虎口的关元穴,她左手一麻,僵在空中。后面的人影趁机拾起小匣,站在一旁,前面那人一掌切中武小燕的右肩,但用劲不大,武小燕身子一晃,坐在地上,终于被擒。

前面的人影是英杰,后来的人影却是孟剑秋。他二人把武小燕捉进英杰的房里,开始审问起来。

此时的武小燕一看事情已经败露,十分沮丧,低垂下头,一声不吭。孟剑秋却给她倒上一杯茶,让她喝。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他一眼。当她喝茶时,孟剑秋对英杰一使眼色,英杰便问起武小燕来:“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做此鸡鸣狗盗的事情?”武小燕“哇”地一声哭起来。

武小燕本来对英杰心存爱慕,但由于受到冷落,以为他不爱她,便负气地想偷匣而走。此时经他一问,心里十分难过,心想你太不了解我了,所以气恨地哭起来。

英杰以爱怜的口吻说:“你究竟有什么难处,对我们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你就直说吧!”

武小燕赌气地说:“你关心得太晚了,干脆杀了我吧!我没脸活了。”说着她又伤心地落泪了。英杰心软地说:“怪我不好。你一定有伤心的事,请你说出来,我们会原谅你的。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就算是场误会好了。”

最后,武小燕被他说服,她伤心地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武小燕生在京都,自幼失去了双亲,成为一个孤女,被一个武林老翁抚养长大。那老翁自小教她武功。后来老翁因病离世,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投在剑关南派门下成为一名侠女。

在京畿小县给她布置任务的男人是剑关南派的一名头目,此人奉上司之命转令她来此窃诗诬陷纪晓岚。本来早就到达此地,但启程时又接指令让她推后,原因是估计纪晓岚到此时间不长,可能不满现实的诗作尚未写好。另外京都宫廷出现了一点对和珅不利的麻烦,所以让她静等新的指令。

前不久她又接到指令,和她的顶头上司——一剑亡杜开先双双骑马而来。杜开先在哈密等她窃出诗稿,转送京都下令之人。

计划的下一步要她完成窃诗任务后,再潜入此地,暗中监视纪晓岚的行踪,必要时可在暗中杀害。如果她完不成窃诗任务,永不得返回京都。如果她敢抗命不从,那么一剑亡杜开先将会处死她。

对此,她十分矛盾,但又想不出违抗的理由。见到英杰,本想坦白心迹,但又受到他冷眼相看,心灰意冷,便只好斗胆窃诗,想重返京都。

谈到这里,孟剑秋说:“如此看来,你是出于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今夜你已坦露心迹,我们完全可以原谅你的过错。你不必害怕一剑亡,我们会给你做主的。你们再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一会儿。”说完,他手拿木匣出去了。

英杰望着武小燕坦率地说:“我早就看出你身怀绝技,不是卖唱的女子。”武小燕一怔,说:“你怎么看出来的?”英杰说:“你手脚灵敏,身轻如燕,脚步无声,我已猜到你非同常人。”

武小燕冷冷地问:“既然你如此心细,那么,你还看出些什么?”英杰笑道:“你的眼神举止,说明你视我为知己,不是吗?”武小燕说:“你不傻,可是我看错了人。”英杰摇头说:“你没有看错人,只是时候不到。我对你究竟怎样,今夜的格斗,可以说明一切。”

武小燕心想:按理说他那切中我右肩的一掌,依他的功力而言,定会废了我的臂膀,但他却仅仅击我倒地,不忍使狠伤我,可见他还是怜惜我的,只是不明言罢了,鬼东西!于是她故作不知:“你对我究竟如何,我怎么看不出来?”英杰笑了:“你心里明白,别装傻。”说完,他拿起湿毛巾,走过去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悄悄说:“你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是个有心人,不会负你的。”

武小燕脸色绯红,身躯微抖,像过电似的一阵痉挛,握住英杰的手久久不放。正在此时,急匆匆地走来一个人。

纪晓岚手拿诗匣笑呵呵地走进门来,他见二人亲昵的举动,十分满意,坐在凳子上对武小燕说:“你的一切,刚才孟师兄都对我讲了,我很为你担心。你不妨把这诗匣拿去交给一剑亡杜开先,免得你为难。你看如何?”

武小燕一听脸色大变,立即跪在地上说:“学士大人千万不可这样,你的这些反诗,送给他们转呈皇上,岂不让你受害?我宁可死了,也绝不会再做这昧良心的事。我现在不怕他一剑亡了,我决心投靠学士大人,有英杰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了。”

武小燕说着又流下眼泪。纪晓岚扶起她哈哈大笑,说:“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自投陷阱呢?我不会那么迂腐的,你且听我讲。”

于是,纪晓岚便对武小燕讲了一番话,武小燕听后十分开心,称赞纪晓岚想得周全,当即表示愿为纪晓岚效力。

第二天,武小燕拿着诗匣,告别了纪晓岚等人,到车马栈付了钱,牵出自己的枣红马,奔向哈密。

一剑亡杜开先收到诗匣,夸奖了武小燕,又命她返回乌鲁木齐,潜踪匿迹,秘密监视纪晓岚。武小燕当即乔装改扮,复与一剑亡杜开先分手,返回原地。

纪晓岚为防备杜开先密派耳目监视武小燕的行踪,所以再没让武小燕留住在他家,而给武小燕另外找了一个住所。白天武小燕足不出户,在家练功读书,晚上便悄悄潜回英杰的住房,两人谈情说爱,无比亲昵。

杜开先把诗匣交给他在京都的上司,那上司如获至宝,心想这下可立了大功,当即原封不动地呈交给奸相和珅。

和珅不放心地问:“是不是反诗?不会有错吧!”那上司素与和珅关系密切,毫无顾忌地说:“我已问过手下人,是纪昀的亲笔反诗。那窃诗匣的人,亲眼看过这些反诗,说绝对可靠。”

和珅依然不放心,打开诗匣亲自过目,取出那些诗笺一看,只见上面涂着一层光滑如蝉翼的蜡状物,盖住字迹,看不清楚,心想,纪昀果然有鬼,不敢露出诗句来。但他转念一想,又问来人:“既然看不清楚,如何又说窃诗人亲眼所见是反诗?”

来人说:“手下说窃诗者亲眼看过诗稿后,来不及拿走,躲在暗处,亲眼看着纪昀鬼鬼祟祟地涂上药物,放入这匣中。等纪昀睡着,才又盗走诗匣的。”

和珅说:“中途可有别人掉换之疑?”那人说:“我再三问过手下人,说没有发现有人掉换。”

和珅又问:“你的手下人都可靠吗?”那人坚词回答:“绝对可靠。”和珅本想烤干查阅,但又担心皇上看出破绽,责他目无法纪,便只好锁住诗匣,原物密报皇上亲自审阅。

和珅怀着立功的心情,悄悄面奏乾隆皇帝,说:“为臣侦得纪昀在边塞不守本分,恣意妄为,攻讦朝廷,发泄不满情绪,暗中吟诗,讥讽皇上,实属狂妄,十恶不赦,罪当处死。”

乾隆惊讶道:“我宽待于他,他怎会如此?你说此话,有何凭据?”和珅从怀里掏出诗匣,双手呈交皇上。皇上打开诗匣取出诗笺当即笑了。

乾隆皇帝曾与纪晓岚玩弄过以蜡药隐字的游戏,曾闹过不少笑话,现在又见这种隐字玩意,不觉往事复现,因此笑起来。

笑完之后,乾隆皇帝把诗笺对准红烛火苗稍微一烤,只见那蜡药渐渐被化去烤干,纸上露出了字迹。

皇上早已熟悉纪晓岚的手迹,不等他看诗,略一展目,便说:“这是纪昀的真迹,不会错的。”

和珅一听,放下心来,赶紧奏道:“这等反上的叛逆,焉能留着,当斩!”他话音刚落,乾隆冷着脸问:“你说什么?这些都是反诗吗?”

和珅点头说:“皇上,是反诗。”乾隆将诗笺一一摊在书案上,仔细地吟诵着,玩味着。

八寸葵花色似金,短垣老屋几丛深。

此间颇去长安远,珍重时看向日心。

乾隆皇帝吟完诗后,又看看纪晓岚在诗下的自注:葵花向日与内地同。心中已经明白,此诗比喻边塞安宁,民心向着朝廷,颂扬他统一河山的功德,也表明诗人心向朝廷。

乾隆皇帝颇感兴趣,又往下看,只见另一诗笺上写着:犊车辘轳满长街,火树银花对对排。

无数红裙乱招手,游人拾得凤凰鞋。

再看下面的诗人自注:元夕张灯,诸屯妇女毕至,遗簪堕珥,终夜喧阗。

乾隆心想:以元宵观灯的盛会,描写边塞的太平景象,意在颂扬我大清的国泰民安、太平盛世,纪昀真乃忠臣。

乾隆一口气把匣内的九首诗一一仔细读了两遍,又把诗人的自注推敲了一遍,得出结论:这些诗俱反映了我大清的安宁康乐、屯边有功,表达了纪昀的喜悦心情和振奋精神,怎能说是不满朝廷的反诗呢?

他鄙夷地望着奸相和珅说:“你信口开河,诬我贤臣,说他写有反诗,实在可笑。你连这样的好诗都看不懂吗?实在可气。”

和珅连忙低头认罪:“为臣未曾看过这些诗,只听下边的人说是反诗,也许他们胸无点墨、不识诗意、妄加猜疑。为臣信以为真,不敢擅自观诗,才呈送皇上亲定,为臣实在荒唐,请皇上息怒。”

乾隆皇帝冷哼一声,一摆手,说:“退下自省。”和珅连忙低头谢恩,退出门去。

乾隆皇帝平息了怒火,端起御杯抿下一口香茶,不舍地又看了一下诗笺,一一收进诗匣,重新关好,放在书架上。然后踱来踱去,思考了一会儿,坐在龙椅上,拿起御笔,疾快地书写起来。

写好之后,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叫来贴身近侍,令他传唤刑部尚书。

不大一会儿,刑部尚书进殿施礼见过皇上,乾隆让他看了自己的亲笔手谕,征求他的意见。他思索了一会儿,说:“皇上英明,理当如此,臣无异议。请皇上早下圣旨的好。”

乾隆颔首答应,拿过手谕又看了一会儿,挥笔略作修改,放在案头。三日后,他派人传旨乌鲁木齐。

纪晓岚流放新疆期间,不辞辛劳,曾亲自踏勘北疆一带和乌鲁木齐近郊等地,发现吉木萨尔唐城地处军事要地,又有屯区的大量粮食,选定此地作为清军的基地比较合适,遂建议乌鲁木齐办事大臣和伊犁将军,得到采纳。

他还勘察了产粮区,发现一些地方需要水的时候缺水干旱,不需水时则又洪水泛滥成灾,他建议办事大臣在乌鲁木齐修建水库,灌溉庄稼,也得到采纳。

他在乌鲁木齐做了不少有益于百姓的好事,得到军民的拥戴。不知不觉他已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对这里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到了乾隆三十六年二月,他接到乾隆皇帝派人送来的圣旨,召他返回京都。

他在办事大臣为他设置的送行酒宴上,以难舍之情表达了他对边城军民的深情厚爱,抒发了他热爱边城的真挚感情。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他带领孟剑秋、英杰、肖绮婉和她的婶娘肖夫人以及武小燕,从乌鲁木齐启程,东归京都。

他把马车让给了肖氏老少,其他人则一律骑马,昼行夜宿,欢欣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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