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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诱杀铁木耳(3)

铁木耳挥起有力的手臂,居高临下地大喊道:“农民兄弟们!士兵兄弟们!你们都是受苦受难的人,都是受王府欺压的人,亲王沙木胡苏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把大家都当他的奴隶来对待,他把大家送到伊犁前线去送死,他让大家去打伊犁的起义军,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去。因为,伊犁起义军是革命党人发动领导的,他们是要推翻封建的清王朝,建立民主共和的政权, 他们是全国辛亥革命的一部分。他们的起义成功了,胜利了,夺取了整个伊犁,正向迪化进军,要消灭袁巡抚,建立新政权。要消灭哈密亲王府,解救奴隶们! 所以,袁巡抚害怕了,命令沙亲王征兵抓人开往精河一带去打伊犁起义军,阻止起义军进军迪化。

“兄弟们! 现在全国都掀起反对清朝统治的革命起义,声势非常凶猛! 南疆也起义了,哥老会杀贪官污吏,消灭像沙亲王这样的人,替穷人做主。

“我刚从迪化来,迪化也起义了,革命党不怕死,不怕杀头,非常英勇。

“兄弟们! 我们去前线送死还不如就在这里起义,打倒沙亲王! 铲除奴隶制! 建立我们的新政府,过民主和自由幸福的新生活。

“兄弟们! 我们已经把亲王府的统领和他的爪牙杀死了,你们看,这都是他们的尸体。”

说到这儿,他指着脚下的五具尸体让大家看。

众士兵们看清了是真的,立刻跳着欢呼起来,嘴里大叫着:“杀得好! 早就该杀! ”

“这些混蛋! 吸血鬼! 总算死了! ”

“我们也起义! 杀死沙亲王! 铲除亲王府! ”

铁木耳面对狂呼乱叫的六百多名士兵,把手臂一挥,要大家停下来,大家立即停止呼叫,静听铁木耳的讲话。

铁木耳大声地宣布:

“兄弟们! 从现在起,我宣布起义! 我们不强迫大家,真正家里有拖累的,可以回家去照顾妻儿老小,我们不阻挡。愿意跟我们起义的,我们非常欢迎!我们立即进山去,准备大干一场。现在我们有枪有弹药,有辎重有粮草,又有广大人民的支持,我们还怕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怕,我们立即进山做准备,然后攻打亲王府,你们说好不好? ”

广大士兵的回答是:

“好啊! 太好啦! 我们拥护起义,我们决心跟你干。拥护铁木耳! 消灭沙亲王! ”

于是,铁木耳指着站在他身边的巴哈木·库尔、艾克拉木、一营长、二营长和其他一些起义首领说:

“兄弟们! 他们都是这次起义的组织者、策划者,他们是起义的首领,希望大家服从他们的指挥,万众一心,团结一致,共同对付沙亲王! ”

众士兵欢呼声又起,表示拥护这些人。

那欢声雷动的场面十分感人。

那群情激昂的场景十分动人。

那排山倒海的力量震撼群山。

除了少数家中的确离不开的人把枪交给起义首领, 四散回家照顾亲人以外, 大多数士兵跟着铁木耳从山口的岔路进入大山休整集训,准备攻打亲王府。

在饭馆计杀统领的那些人是铁木耳和艾克拉木安排的,那饭馆的老板便是化了装的巴哈木·库尔,跑堂和厨子们都是库尔的战友。

那饭馆是库尔事先开设的。

一营长和二营长早已成了铁木耳的战友。

他们事先商量好了谋杀统领的计划。

一切都是有步骤地安排好了的。

他们的确考虑得很周全。

他们终于稳操胜券。

浩浩荡荡的起义大军在山里住下来日夜操练, 演习攻防的战术与阵势。

所有的官兵都很卖力都很勤奋。

他们把过去所遭受的不幸全都化为力量。

他们摩拳擦掌等候进军杀敌的时刻早日来到, 好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他们的斗志非常旺盛,他们的士气异常高涨,任何艰难险阻都不会吓倒他们。

过去参加起义而被沙亲王所击败的那些所谓的流犯们听说铁木耳起义了,立即振奋起来,纷纷从各地的藏身之处奔向铁木耳的营地,参加起义军。

铁木耳的队伍日益壮大,势力日渐强大,吓得沙亲王如坐针毡、忧心如焚,生怕铁木耳挥师直奔而来将他活活打死。

沙亲王后悔不该训练这支远去伊犁前线的队伍, 不该把枪支弹药发给这些造反的人。

他暗中痛骂他的统领是饭桶坏了他的大事。

他本想借战争消灭这些平日里反对他的所谓的刁民, 却没想到给他们创造了一个造反的机会,一个攻打他的机会,他悔恨自己的愚蠢。

他在心中暗骂袁大化逼他征兵去伊犁, 给自己埋下了不幸的火种。

怨恨无济于事,暗骂也不顶用,当务之急他还是考虑如何想方设法对付即将杀来的铁木耳,如何将他扼死在摇篮中?

沙亲王与他的智囊团密商抗拒的妙策。

沙亲王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软硬兼施的好办法, 他将用这个办法去对付令他惊骇得灵魂出窍的铁木耳。

他一面派伊斯兰教的首脑和有声望的老绅士拿着丰厚的礼品去山里拜谒铁木耳,企图以宗教蒙住铁木耳的双眼,使他变成由他们牵住衣襟行走的盲人,让铁木耳走入陷阱,成为沙亲王的笼中虎。

另一方面, 沙亲王在暗中又派出心腹带上隆重的礼品到巴里坤请镇台于永福带领人马去镇压山里的铁木耳。

沙亲王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前几年他也遇到过起义军的进攻,都被他费尽心机地镇压了。他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和教训,他明白该怎样对付起义军。

不过这次铁木耳的起义不同寻常,声势相当厉害,参加的人络绎不绝,沙亲王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能对付得了铁木耳的起义大军吗?

他能说服铁木耳放下武器归降吗?

他能请动于永福出兵攻打铁木耳吗?

重重顾虑重重疑问搅得沙亲王寝食难安,恶梦不断,常常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大喊大叫,等随从急急忙忙赶来问出了什么事?

他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被人枪杀的恶梦。

他一身冷汗,浑身疲软,脸色灰白,神不守舍,心悸气短,仿佛就要下地狱了。

他有气无力地对随从挥挥手,让他离去了。

他并没说出恶梦在作怪。

但愿恶梦永远不要变成人间的现实, 永远不要成为事实降临在他的头上。

沙亲王望着走去的随从的背影这样沉思默想着, 复又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大睁着两眼等待着拂晓快点来临。

他已经常常失眠了。

他已经空虚到极点。

他常常在心中嘀咕:如果一日不除去铁木耳,我一日睡不着觉,铁木耳就是我心头的病根,更是我全家的祸根。他活一天,我将一日不得安宁,不得幸福。

铁木耳和艾克拉木以及巴哈木·库尔等首领研究出如何对付宗教首脑和绅士的方案, 他们认为这些人不会站在他们的立场说话,只能为沙亲王效力。

铁木耳等人按照兵书上所说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惯例,决定按照穆斯林的礼节欢迎宗教首脑和绅士。

因为按伊斯兰教规的说法, 宗教首脑便是信仰伊斯兰教的广大信徒的尊长,他有至尊至贵的权威,所以,他的话是很有作用的。

至于随同宗教首脑而来的绅士不过是无所作为的上层人物,他们一向以伪善的仁慈而享有信徒的尊敬。

绅士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温和而宽厚的, 乐于给穷人以小恩小惠, 而实际上他在暗中所干的敲骨吸髓的勾当是十分残忍的,他所剥削来的财富是无法估量的,他所付出的小恩小惠与他所盘剥而来的钱财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走南闯北的铁木耳和见多识广的艾克拉木已不是一般的孤陋寡闻的山村农民,任由宗教首脑和绅士来捉弄。他们已经领教过类似的欺骗和圈套, 他们不可能再被沙亲王所派来的说客所蒙蔽所降服了。

铁木耳将反其道而行。

铁木耳将降服他们。

铁木耳不失礼节地让他们坐在谈判桌旁, 给他们敬茶敬食品,然后等待他们说话,看看他们到底采取什么样的攻心战。

宗教首脑依然是采用老掉牙的那一套劝化人们行善从良、归顺统治者的说教来说服铁木耳放弃武装起义。

而绅士除了附和宗教首脑的意见外,便以金钱利诱铁木耳,表示只要归顺沙亲王,便可给他土地、牛羊和财宝,让他成为有头有脸又有钱的大财主。

他说完从一个皮袋里掏出十根金条、十包白银和一份封赐土地的证件,放在铁木耳的面前。

铁木耳根本不看这些,他坦然而威严地说:

“作为宗教首脑你应该明白:伊斯兰的神圣教义教导他的信徒只能行善做好事,而不能做坏事,更不能坑人骗人害人杀人抢人,如果做了有罪的事情,就会死后下地狱而不能升天堂。按照这样的真主的教诲,那么沙亲王就该死,就该下地狱。我劝你回去后打开《古兰经》对他说,沙亲王你敢抱经说你无罪吗? 如果你不敢抱经起誓,那么你就有罪,你就该死,你就该立即下地狱。这就是我以宗教的名义,代表真主对他的宣判。请你回去告诉他,这就是我对他的回答。”

宗教首脑听到如此掷地有声的话, 立即低下脑袋默不作声了。

铁木耳又对绅士说:

“谢谢你的好意,给我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我们正需要枪炮子弹,正好可以用这些金银去买,但这些钱很不够。沙亲王是个大吸血鬼,他家世世代代剥削了我们哈密农民无数的钱,他应归还清才好,这点钱微不足道,太少了,还应该大批地送回来。我希望你下次多带金银来, 我会记住你的好处的。这些东西我收下了,你可别心疼。我们的谈判到此为止,我们还有很多重要事,恕不奉陪了。”

铁木耳说完首先站起来,接着艾克拉木、巴哈木·库尔和其他几位首领也站起来,表示送客。

宗教首脑和绅士没有多嘴多舌的余地, 只好讪然而狼狈不堪地离开谈判桌,被铁木耳的人送出山去。

沙亲王从宗教首脑和绅士的汇报中得知铁木耳拒绝利诱决意起义到底,感到来软的不行,必须采取强硬的手段,于是便派他的心腹带上他的亲笔信去请于永福攻打铁木耳, 消除笼罩在他头上的隐患。

于永福是个贪财的家伙, 看到沙亲王的心腹把十包白银放在他面前,立刻眉飞色舞地说:

“铁木耳算什么东西! 我不出十日,定把他生擒活捉,你告诉沙亲王,让他放心好了! ”

那心腹又说:

“沙亲王说只要镇台活捉了铁木耳,他一定会重赏你的。”

于永福拍着胸脯说:

“好! 你回去告诉沙亲王,让他准备酒宴,十日内,我准会把铁木耳押送亲王府,为我们的酒宴助兴。”

那心腹高兴地说:

“好! 我回去一定禀告沙亲王,为你备办酒席,为你接风洗尘。”

于永福送走沙亲王的心腹,开始权衡利弊。他心想:我如果不去消灭铁木耳,等他羽翼丰满,力量壮大,他肯定还会来攻打我,那时就晚了,弄不好会被他吞了。如果现在去打他,一来他的力量不大,不但可以消灭他,还可以就此立功受奖,晋升官职,得到袁巡抚的提拔。另外也可以得到沙亲王的一大笔赏金,发一笔大财,如此升官发财的机会绝不能放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就此决定去打铁木耳了。

于永福召集他的将官们研究攻打铁木耳的计划, 他的维语翻译哈森木也参加了会议,并记下了攻打的时间、进攻的地点和采取的步骤等。

哈森木虽然是于永福的翻译, 但平时看不惯于永福骄横跋扈、欺压百姓的恶行,早有离他而去的想法。

如今他听说铁木耳在库勒依起义了,自然很高兴,本想去参加,但苦于无法脱身。

他在会上听说于永福要去攻打铁木耳,心里很着急,惟恐铁木耳耳目闭塞, 遭受厄运, 便以试探的口气问他的一个汉族朋友,不料那汉族朋友大为震惊,说应该把这个消息送给铁木耳才对。

这位汉族人名叫刘太杰。

他本是哥老会在哈密和巴里坤的首领。

他与哈森木过从甚密,天长日久,结为好朋友。他原本认识哈森木的目的就在于想从他嘴里得到于永福的有关机密。

刘太杰很同情铁木耳。

刘太杰很支持铁木耳的武装起义。

他认为铁木耳的行动很符合哥老会的行动纲领,所以,他主动承担了给铁木耳送情报的任务。

哈森木对他的行动非常赞赏, 把有关于永福的作战机密一五一十地说给刘太杰。

刘太杰当夜乔装改扮, 骑马离开县城奔向起义军的深山驻地,面见铁木耳,报告了这一重大军事机密。

铁木耳握住刘太杰的手连声称赞他为起义军作出了重大贡献。

铁木耳亲自设宴款待了刘太杰。

他们从此结为知心朋友。

根据于永福的作战计划,铁木耳当即召开首领会议,针对于永福的行动,作出了张网以待、一网打尽的战略部署。

铁木耳率领起义军在深夜悄悄进入于永福领军必经的南山口,埋伏在山沟里,等待于永福的到来。

于永福原本就很骄傲,根本没把铁木耳放在眼里。

于永福率军到达南山口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他不敢入夜进入大山之中,他怕迷了路,只好就在附近官府所设的客店中住下来。

他的官兵们吃饱喝足之后便睡觉了, 只有少数几个巡夜的士兵在客店站岗放哨。

于永福自以为自己行动诡秘,放松了戒备。

他手下的官兵也受他的影响高枕无忧。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被云雾遮盖了,大地一片昏暗。客店里的士兵们都已沉沉入睡了, 就连站岗放哨的士兵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铁木耳派出的探子化装后深入客店附近查看动静, 发现敌军毫无戒备,便立即返回报告了铁木耳。

铁木耳命令部队迅速潜入客店,包围了整个客店,派精干的突击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客店用刀捅死岗哨, 又抓住一个“活口”,让他指明于永福所在的住房。

那“活口”被堵着嘴,只能以手势表示“说话”而不能声张。

在“活口”的指引下,突击连闯入于永福的房间把他生擒活捉了。

当他被押出客店后, 铁木耳立即命令军队开进客店开枪射击所有沉睡的士兵, 被枪声惊醒了的官兵, 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在穿衣摸枪时,起义军早已冲杀过来,不等他们拿起枪便被乱枪打死了。

有些侥幸没死的官兵,在起义军惊天动地的吼声中,举手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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