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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色满园关不住

“小姐,这有什么?”绿儿一路追赶,朱淑真突然停下,险些扑到她身上。却诧异怎么停到这里了,这除了一片大管家收拾出来得荒地,说是等来年立春,种下些瓜果,比外面买来的新鲜,也给夫人老爷们尝尝,只是现在自然还是荒地一片,倒是在偏僻得一角,也不觉显眼。

“你等我一等。”朱淑真叮嘱了下绿儿,就踩着那开始零星覆盖地面的小雪花儿进了荒地,这地刚才她来过,藏在这地头最里面。

“找到了。”小小轻呼一声,朱淑真忙不迭得扒开草堆,篮子还在,小心翼翼掀开篮子,里面露出一只尖尖得耳朵儿,看清来人得时候,又猛地扎回腿间,却是柔柔软软的一层细小绒毛,只是那灵活的褐色眼眸偶尔露出头来,流露些许胆怯。

“狐狸?”绿儿跟上去,却看到之后很是惊讶,“从哪里来的狐狸?”

“狐狸?这个不是猫吗?狐狸可是臭的,上次大哥哥给我看过,还让我万不可碰,狐臭可是洗不掉得。”朱淑真一脸嫌弃得皱皱鼻子,“这可不是狐狸,哪有狐狸长这样的脸得,分明是只猫。”

“猫也没有长这样的啊?”绿儿小声嘀咕,这小东西抬起头来,确实是一张猫脸,“小姐,那这小猫是打哪里来的?”这原子每日都有人清扫,若是真有这小猫在,早已被奴仆发现,岂会让多少日子都不会出现在东园一次的小姐看到。绿儿细看这小猫崽,倒没有再伸手阻拦,这等家畜,只是怕抓了人留下疤痕便不好了,不过看这小猫崽倒是乖巧,许是还小的缘故。

朱淑真却是不理会,伸手将篮子扣过来,她可是好容易见到这小活物,又好不容易摸到厨房沈嫂嫂闲置的篮子给抓着,可不愿它再溜走。

只见她葱翠的手指摸上那小猫崽,绿儿还是心头一紧,来不及拉着了。

“乖乖,”朱淑真却满足的一笑,这时绿儿才看到这小猫崽的全身,毛发很是舒畅的样子,虽是长了个猫的样儿,但是这毛皮的斑纹却煞是精致,斑斑点点,别有一番可人之处,与寻常家猫不同,难怪入得了小姐的眼。

“小姐,就是为它来的?”绿儿本身为丫鬟,这时是应当接过这小猫崽的,只是太熟悉朱淑真性子的绿儿,却不会这时伸手,明明见了小姐这爱不释手的模样,要真是接过来,恐怕也不会给她抱着。

“自然是为它了。”朱淑真目不转睛的瞅着怀里的小猫崽,眼睛晶晶亮,不用多言也看得出她甚是喜爱。

“夫人不喜猫的。”朱李氏年轻时节被猫却是狠抓过一次,自此便对这猫去了乐趣,自然也不会允许家里有猫跳动,这也是绿儿发现朱淑真比奴仆还早看到这小猫崽的惊讶之处,奴仆日常见了定会赶出府去,怎来的机会让小姐看到,这大概也跟今日迎神有关,府里忙碌,没人注意得到。

“所以才要偷偷来抱回去。”朱淑真调皮的推挤了下绿儿,“你既跟我来了,自然要为我保密才行。”

“若是要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绿儿犹豫道,瞒下来倒不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儿,只是夫人委实对猫不喜,猫又不是人一般,说不让动便不会动的。

“那我便央着娘留下它,娘这般疼我,不会不允的。”边说着,朱淑真晶亮的眼睛左右瞥了一眼,看来今日府里是真忙开了,这边偏僻之处没人来。自己偷溜来也未被人发觉。

“小姐,那你何必还偷偷摸摸抱来呢。”这样说来,绿儿却是不解了,若是小姐恳求下就可以养了,此时这又是为何如此做派,惹人惊疑呢。

“我,”朱淑真被问的一窒,吐吐舌头,“我不是也怕娘见到就赶出去么,等我养上一阵子,交了规矩,这小猫自然就听话了,听话的小猫,娘才会同意我养。”脚下步子不停,又吩咐道,“一会回去你莫忘了把篮子还给厨房沈嫂嫂,我这却是方才临时借来的,别被娘发觉了去。”

“小姐,”绿儿这还没有讲个明白,就见这小人儿已经开始往里溜了,不由得跺个脚,还从没听过谁家养的猫儿能听话了的,哪个不知道猫儿这种畜生,一向只有主子哄着它的,它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哪有狗那般听话忠诚的,不知道小姐这又是看上什么了。

“快跟上来。”朱淑真却不甚在意绿儿想些什么,只心急巴巴的想赶回西楼,莫让娘发现罢了,这倒是有点多想,这个时节正是前厅最热闹,家里丫鬟婆子人人都往前挤着去看迎神,凑个喜庆,哪里还真的有人在后院偏僻处流连。

“小姐你慢点走,已经下起雪花了,路上可滑。”绿儿见拦不住这小人儿,就急急跟上来,喊她慢点,刚出门只是飘着零星雪花儿,这一会路上却已经是落了薄薄一层了,这样的厚度却是最滑的时候了。

朱淑真没有回话,只是略微放缓了下脚步,将小猫崽放入披风内,心思婉转,这披风倒是不错,这挡得住,不怕人看到,还能保暖。

这主仆一路小快步离开,薄薄的雪层上留下两小串脚印,雪花渐大,这脚印就要被覆盖上之际,偏僻墙角却跳出一个人影。身着立领长锦,看似一身布衣,面容未曾遮掩,眼神却是平和,四周查看一眼,见无人,轻盈往前而来,那雪地上竟印下比方才那主仆还要浅的印子,可见这身姿却是无双。

往前行了几步,便见到依稀的脚印,只有两对小巧印子,蹲下身,测量大小,虽说而今女子已经开始留下绑脚一说,也是小巧可人的大小,这人却皱了眉头,如果这样想找出这人来却是难了。听得附近有人走动来,这人挥挥衣袖,带起一片雪舞,遮挡住方才的脚印,人影晃动,却是跃上了廊顶,听着下方动静。

“下雪了哎,不知明年春王家会不会好点?”来人是两个婆子,边走着边聊着近期这景象。

“谁说不是呢,王家老大倒是个不错的老实人,只是讨得那个娘们不是个好玩意儿,竟闹得两兄弟处成这幅模样。”一个听起来年轻些的声音带着丝丝感叹。

“回头给你家小儿说亲时候,可得留个神儿了。”

“那可不是,我们还是快些,前厅还等着呢。这天气说下便下,路都滑了。”说话间两人脚步略略加快,不一会也散在这偏僻角落。

廊顶那人翻身下来,又是望了望地上,说不出什么样的考量,转身轻点,又翻出墙去了。

再说这主仆二人,忙不迭的往回走,有时候事情总是会这么巧合,越是在最不想遇到人的时候,偏偏总会遇到不是,故事里都是这样讲的,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也就构不成故事了,只是淑真却是真的不想成故事。

“淑真你这是打哪里来呀?”正欲转个弯儿绕过后厅,听得身旁一个甘甜的声儿响起来,朱淑真手抱着小猫崽,因有披风挡着,倒是不惧,只是担心闷得太久,对小猫崽不好。

“大姑姑!”朱淑真见了来人,俏生生的音儿不由得扬了几分,身子不由得往前靠过去,“大姑姑你何时来的呀?”

望着这诸红披风映衬下愈发娇嫩的小人儿,这甘甜声儿的主人也是笑的好似梅花儿都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是朱淑真大姑姑,朱希真,小字秋娘儿,两人名儿里都带了一个真字儿,按道理来说是不应当的,毕竟辈分上还差着一层,这里却还有个小故事在里面,朱家本也算是书香门第,但是家里门风对内却还是宽松,颇有魏晋逸风,家里排名取字也是一个有趣儿的法子,年满一周各家抓周时候,朱家却会抓上两回,一回跟普通人家没多大区别,另外一回却是要娃娃自己去抓字帖儿,他们特别取出一叠做好的单字儿,让抓周的小娃自己去抽,抽中了什么,就干脆的取什么名字了,当然这些单字儿也都是挑选过的,好歹家里也算门面人家,总不好太过俗气的名字,不过这样也导致了家里听名字是听不出辈分的,不知情的人多问两句也就不以为怪了。不过像朱淑真这样,跟她亲姑姑抽中同一个字在名儿里也是巧合,毕竟那么多字随便选,这两个小娃儿当时还偏偏都抽中了这个真字,也是一种缘分。当时淑真在抓周时候,朱希真还未出嫁,见到这小人儿毫不犹豫得抽中这字,可是笑坏了,也对这个侄女更为喜爱,两人关系倒处的像姐妹一般亲近。

“半个时辰前刚到,见前厅迎神呢,就避过了,正说找你呢。”朱希真伸着手拍拍朱淑真披风上雪花,“来,进廊里来说话,这满身风雪的。”

“大姑姑,”朱淑真却不是不想进去,而是念及怀里这只猫崽犹豫了一下,眼睛偏又一亮,“大姑姑随我去西楼坐坐吧,反正这里也是忙的人仰马翻的,娘一时也顾不上招呼你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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