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和老公都上了床，贺兰坐到书桌前，轻轻拉开抽屉，拿出个孩子的空白作业本，按照李学娟传授的方法，把认识的人统统记上了。她掂量着这件事，觉得可以试试，祥子不认同，是他太老实了，只要自己开个好头，做出了成绩，做出了榜样，他看清楚了，会转变看法的。
第二天，贺兰跟张之丽通了电话，约好了下午见面。匆匆吃完了中饭，她先跟李学娟碰了头，后一起坐车来到张之丽的宿舍。一见面，贺兰就抱着张之丽亲了一口，搞得她满脸通红。等大家都坐定了，贺兰就介绍她们认识了。李学娟大方得体，笑容可掬，瞅着张之丽，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张之丽有些腼腆，她没想到，这么大的人物，这么有钱的人，竟然进了这个门，坐到了同事的床铺上，她的脸更红了。
贺兰说：“休息的时候，就去我那里玩，别憋在这个小宿舍里，祥子还念叨你呢，说之丽生活轻松，单身没压力，那是贵族。”张之丽放松了表情，笑着说：“休息的时间，基本在加班。孩子会走路了吧。”贺兰笑着说：“早就会走啦，我还准备带来玩呢，老是闹着要上街。”张之丽说：“为什么？”贺兰说：“上街就有机会吃零食。”张之丽说：“跟你一样，聪明。”
李学娟接过来说：“你别说兰兰聪明，你也不差，我看你这桌子上的书，摆得满满的，就知道你也是个聪明人，在深圳，能静下心来看书的人，都聪明。我和兰兰准备去东门逛逛，想买几件便宜夏装，顺便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大家这么投缘，还谈得来，我心里吧，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说怪不怪？可能这个就是缘分吧。”张之丽谦虚地说：“刚来深圳时，工作不好找，都是兰兰帮着操心，我和她，比较随意，阿姨你别见怪。”李学娟说：“随意好啊，我跟兰兰之间，也是很随意的，这有什么不好？你这孩子，太讲礼了，太客气了，都不是外人，这么说见外了。”贺兰面色尴尬，这哪里是顺便？就是专程来的。
李学娟接着说：“孩子，我呢，整天呆在家，有老公养着，时间长了，也不好意思，为啥呢，大家都在挣钱，我怎么能闲着呢，是不是？我就卖点保健品，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想在哪儿卖，就在哪儿卖，自由的很。你也可以做，就是个兼职。”张之丽说：“我本来就忙，就怕时间排不过来。”李学娟说：“这个不用你担心，因为根本不花时间，介绍人就行了，就象现在一样，我跟你闲聊，你加入，就成了，你就可以拿钱了。这是制度。”张之丽问：“那是什么工作？”李学娟说：“就是推销嘛。”
张之丽说：“我口才不好，可能不适合我做，我也没经验啊。”李学娟说：“谁都可以做。我跟你讲，我们公司的营销方式，非常人性化，不用额外花时间，在公司，在家里，在公交车上，在玩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跟人说说，聊聊，介绍人入会就行了，你的销售工作就做成了。介绍一个人，拿一百块钱，介绍两个人，拿两百块钱，介绍三个人，拿三百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之丽笑了：“我怎么觉得像是卖人。”李学娟说：“你可以试试。兰兰正在做。”
贺兰拿出产品说明书，递给张之丽说：“就是这个东西，效果不错，我正在吃呢。”张之丽接过来说：“那好啊，如果有人买的话，我告诉兰姐，让他们找她就行了。”李学娟说：“你这孩子，说话实在。你身份证号码是多少？有复印件吗？”张之丽说：“啊？要这个做什么？”李学娟说：“我给你登记，办理销售卡，不然你怎么介绍人呢。”张之丽说：“我还没想好呢。”李学娟说：“这事简单得很，就是介绍人，办个会员卡，就可以开工了，就可以赚钱了，没那么那么复杂，咱们这是新事物。”贺兰说：“担心什么？我你还信不过？”张之丽立马翻出身份证，还有复印件，都递给了李学娟，脸色却有点勉强。
李学娟收了，掏出本子登记了，把身份证还给张之丽：“明天到公司逛逛，其实，你现在就可以介绍人了，就可以销售产品了，可以开工了，简不简单？”张之丽说：“我啥都不知道啊。”李学娟说：“明天去公司领会员卡，银行存折，人一去，啥都明白了。我看时间不早了，兰兰也别想逛街了，还要回去听课，今天讲课的，是台湾来的讲师，可不能迟到。”说完起了身，准备走人。这又说过了，还台湾的讲师，明明是同事，每天都见面，就说话利索点，也谈不上是讲师。贺兰的脸红了。张之丽送到了门口，客客气气道了别，转身进了宿舍。
贺兰皱着眉头，边走边说：“李阿姨，张之丽是老实人，我们这么说话，这么做事，她不会怪我吧，她要是说我骗她，那多不好意思。”李学娟呵呵笑了：“你说我们卖产品，是骗人吗？这产品骗人吗？这都是正规工厂生产的，有营业执照的，怎么骗人？这叫沟通技巧，换一种方式说话，目的不变，性质相同。只要把产品卖出去，只要拉人入了会，你就成功了，你就有钱了，你就发财了，你就是大爷，用什么方式？谁在乎？别把老家的思想带到深圳来嘛，要接受新事物，新思想，不然人怎么进步？社会怎么进步？以后你会习惯的。”
第二天，贺兰站在车站，望了半个小时，也没见张之丽的影子，她是不是不来了？张之丽本来打算不来的，想叫贺兰帮着领了算了，可人家说，要本人凭身份证领，涉及到银行存折，有密码的，就打消了不去的念头，犹豫了半个小时，再坐车来到连唐，跟着贺兰去李学娟的公司。
一见到贺兰的笑脸，张之丽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了。贺兰说：“你担心我把你卖了？”张之丽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来的，你别忽悠人。”贺兰说：“你既没财，又没色，我骗你啥？”张之丽笑了：“你们结了婚的人，怎么都这样说话？你好心就给我介绍个人，我得赶紧把自己嫁了，三十以后就是豆腐渣了，想嫁人，只能在梦中了。”贺兰说：“香港种菜的老头，身家都上百万那，你嫁不嫁？”张之丽说：“我呸，你尽拿我开心，我跟你说正经的。”贺兰说：“既有钱，长得帅，人品好，性格好，这样的人，你喜不喜欢？”张之丽说：“这谁不喜欢？我不贪心，跟你家男人差不多的，我喜欢。”贺兰说：“哼哼，他呀，嫁了他我才后悔，老实男人没用，又不是做鸭子，长个卖相有啥意思？”张之丽说：“别得了便宜便卖乖，真是给你捡到了，我就没那个运气。”贺兰说：“要不借你应应急，用几天没关系。”张之丽红了脸：“你……你……你好意思吗？跟黄花闺女说这种话。”贺兰说：“好了好了，我没其他意思，也是为你着想，担心你憋出病来。”张之丽的脸更红了：“嫁了人就是不同，什么话都敢说。”
到了李学娟的公司，张之丽跟着贺兰，领了会员卡和存折，然后听讲座，消耗掉了两个钟，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张之丽说：“没有产品，怎么跟人推销？”李学娟说：“这孩子就是聪明，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本来要买一套产品才能办会员卡的，才有销售资格的，咱们这层关系，就把中间手续省略了，直接开卡，不过这个钱，还得你自己出。”
李学娟拿出两盒生命进化粉，推到张之丽面前：“带钱了吗？”张之丽答：“多少钱？我没想过这事，我以为帮人推销产品，不用自己掏钱。”李学娟说：“八百。”张之丽惊叫了一声：“啊？这么多？我不够钱。”李学娟说：“没事没事，有多少交多少，剩下的，兰兰帮你垫上，大家这么熟，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张之丽掏出一百六十六块钱，留下两块钱坐车，都给了李学娟，然后提着两盒沉甸甸的产品，满怀心事出了门。贺兰送到门口折回身，跟李学娟说：“我也没带钱，我拿什么垫？”李学娟笑着说：“这也是沟通技巧，你要是等她凑够了钱，她说不定就不来了，要先把她稳住，才有机会，你可记住了。我这里先垫上，不用你出钱。”贺兰默默地说：“我懂了。”
贺兰感觉骗了张之丽，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李学娟说话的习惯不好，不着调，生意吧，还是没问题的，都是心甘情愿掏钱入会，怎么叫骗人呢？她翻出祥子的身份证，开了卡，办了存折，入了会，然后把介绍的人，都放在他的名下，成为他的下线。她要给他更大的惊喜。要是哪天发财了，自己把存折往他面前一摆，那会是个啥情景？他还会愁眉苦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