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顾吟安躺在许景行的怀抱里,听闻均匀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一颗心稍微放下,变得轻松许多。
顾吟安肚子有些饿,摸黑下了床。走到大约摸是桌子的位置,伸手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摸着,直到摸到了她的手机。
滑屏解锁后,借着微弱的亮光出了门。随手点开了走廊灯的开关,顾吟安依着亮光下楼去倒了杯水喝,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牛奶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等待中扫了一眼手机,便看到有几通未接电话和一通短信。将酸牛奶取出后用刀划了个口,倒入杯中。
顾吟安端着杯子坐到了沙发上,点开了短信,是宋琰发来的——有事,速回。
再翻未接电话,都是宋琰打过来的,看来是真的有事情。只是不确定,三更半夜,宋琰会不会睡觉。
她吹着酸牛奶的热气,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有点烫,但是味道还不错。手机点着宋琰的号码进行了呼叫。虽然这个点是睡觉的时间,但宋琰人在英国,他们之间有时差,宋琰应该是不会在睡觉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里传来了宋琰温润的笑声,“嫂子,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接到你的电话呢。”
“看你不紧不慢的语调,为什么会让我速回电话呢?说吧,有什么事情。桑桑她很好很好。”顾吟安端着杯子,再次喝了一口酸牛奶。
电话那端的宋琰也听见了顾吟安喝东西的声音,笑道,“嫂子,大半夜的饿了吧,我这也不算吵醒你了。”
顾吟安想笑,确实也抿了抿嘴角,大半夜的和宋琰通话,绝对不可能在说一些废话,于是顾吟安问他,“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我喝完东西就回房间睡觉了。”
“先别急,听我说。明天是景行父母的忌日,准确的说是景行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但按照他母亲的遗嘱,要算作同一天死的,许景行祭拜的话就要二老一起祭拜。”
顾吟安想了想今天的景行话很少,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绝没今天的气氛古怪。原来是未曾见过面的公公婆婆的忌日。她应该怎么安慰他呢?
顾吟安沉思中,电话那端宋琰的声音却变得有些严肃了。“安安,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不然你安慰他可能会出错的。景行的父亲去世不是一桩简单的车祸。”
——
躺在床上的许景行,在顾吟安从他怀里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因为没有光的原因,所以只要身边没有顾吟安,他的大脑就会自动苏醒,不论他此刻会不会犯困。
脑海里回忆起很久远很久远的画面,画面里的他只有七八岁,跟在母亲的身后去逛商场。
记不得事情的经过,只记得二叔许鸣成出现了,送了母亲很大一束花,还有什么过分的亲密行为,但都被母亲打断了。
母亲用花束狠狠的砸向了许鸣成,拉着他迅速的离开那个商场。那晚,母亲在父亲的怀里泣不成声,而他隐约明白,二叔对他母亲有异样的情感。
之后母亲很少出家门,专心当起了贤妻良母的角色,二叔也不曾在他家做客。似乎事情已经平静下来,可直到九年前,父亲的那场车祸将所有的疑点都抛了出来。贪婪的二叔,爱慕母亲的二叔,当母亲在殉情在父亲的棺材前,二叔脸上的表情是惊恐,是愤怒,还有嫉妒。
他一直不愿意去查的过去,似乎能够在他脑海里回想。
许景行冷着脸,害父亲母亲去世的人是二叔,主导了车祸,害父亲当场死亡,害母亲伤心欲绝当场死亡,这就是众人面前忠厚老实的二叔?哼,他绝对不会放过他,要拿他祭奠去世的父亲母亲。
门开了,顾吟安拿着手机凭着微弱的光走了进来,黑暗里,许景行炯炯的目光望着顾吟安,脸色冷峻。
顾吟安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里,抬头间,对上了许景行的眸子。那漆黑如夜的眸子,正凝着她。
顾吟安想到宋琰的话,心里面不是很舒服,天一亮便是未曾见面的公公婆婆的忌日,阿行现在一定是很难受的。
宋琰说要哄许景行,她问应该怎么哄才能不出错,宋琰说让他感受到爱,这个时候的许景行不会轻易泄露心底的情绪,一定不要对他失望,耐着性子去哄他。
顾吟安还在愣神回忆宋琰的话,下一秒已经被许景行捞在身边,让她倚着他的胳膊躺好。
“饿了,喝了酸牛奶?”头顶传来许景行的声音,他的鼻子不是一般的灵敏。
顾吟安“嗯”了一声,手抓着许景行的手,搂着。
“阿行,你是不是睡不着?”顾吟安想了想,有些事情她也要试着让他主动和自己说,不能她不问他也不说。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迈出一步。
许景行抱紧顾吟安,“有点。没有光的时候习惯了你在身边。”
“好乖。”顾吟安笑,在他淡淡的语气里听见了很浓很浓的爱。这样直接的话,也许他不懂这样很暧昧很温暖,可他是如此诚实而又直接的表达的心里的话。
“阿行,表现不错,你可以继续习惯我在身边。时间是一辈子。”有没有这样哄人的呢,哄许景行?
顾吟安翻了个身,放开他的胳膊,搂住他整个胸膛。
“阿行,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空气似乎静谧了几秒,许景行身体猛地一颤,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的上翘了。他下巴抵着顾吟安的额头,箍住她的手臂用力的收紧。
“没有。”他的嗓音低哑的厉害。这个答案,他等了好久,他也一直相信着,只要是他要的,一定会得到。
顾吟安眼睛里有些湿润,听到他的嗓音。她心里面一阵酸涩。
语调放柔许多,软软糯糯的,“啊,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也许是第一次接受你的时候,也许更早。其实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觉得好幸运,阿行,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你要知道,你有我。”
“嗯。”他轻声应着,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吻。“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夜色入水,缓缓的流淌。空气里,变得越来越安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