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蔡愔在房中间的明间里,一时也睡不着,一个人坐在床上思前想后。从京都洛阳出来后,已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经过跋山涉水,历尽艰难险阻,至今方才到达秦州。为了不给通行的地方州郡增添费用,一般情况下不通报官府。
明日再加快步伐,威武郡就指日可待了。现时正当初秋时节,后花园花草的芳香随着丝丝的凉风,时时扑面而来。蔡愔觉得好生奇怪,在这荒郊旷野之地,竟存有如此美雅的景致,尤如世外桃源仙境一般。他将门打开,走出门来,抬头仰望苍穹浩海,繁星闪烁。一轮明月悬在空中,映白了苍茫大地。仰望明月,不禁又思念其家中的妻子儿女,心中感到无限的惆怅。他信步走进花园里的一座月牙亭中,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借着月光欣赏着亭边的花草。“客官有心在明月下,欣赏花卉的美景阿。”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娇昵的问语,蔡愔不禁惊惧了一下,抬眼望去,月光下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向他缓缓走来。那女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高髻,插着两根金簪。身着随身大红绉纱,窄袖袄儿,鹅黄丝绸裙子,手中捏着一块白绸手帕,微掩在那嫩白的脸颊下,显得十分妩媚。未等蔡愔搭话,又听那女子娇啼啼地说:“客官不必惊惧,奴婢就是这店家的娘子,咱们在晚饭前还见过一面呢。”蔡愔听罢,急忙站起身来施礼说:“嫂夫人有礼了,不知嫂夫人深夜来访,有何等急事?”那女子用手帕掩着嘴,羞悌悌地说:“客官兄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妾奴一时睡不着,只是想来看望你一下噢。”
蔡愔听了此话,不禁心中一怔,急忙说:“嫂夫人,现在已是深更夜半,我们孤男寡女处在一起,若被人撞见,难免惹起是非,有损嫂夫人的名节。若嫂夫人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快快离开此地,我也好回屋去歇息了。”蔡愔说了这些话后,本想劝走这位女子。未料那女子抿着嘴嘻嘻地笑着说:“咱们是有缘人阿,你怎能说走就走呢?回屋歇息,好啊,就让妾奴陪你一同回屋歇息吧。”说着便走上前来,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将蔡愔的手轻轻握住。蔡愔遂感到自己的手掌触到了软滑如脂的肌肤,不禁心中一跳,慌忙按住心神,迅速将自己的手从那女子的手中抽出,赶忙说:“请嫂夫人自重,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乱来,赶紧回去。”可那女子岂肯罢手,竟煞有介事地说:“客官莫慌,今日见君仪容风雅,料定君一定是那儒雅高士,心中十分的钦佩和爱慕。今夜难得天缘良机,我们两人何不在一起快活一番呢?”
说完,便轻抒皓腕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蔡愔,将粉腮依偎到蔡愔的脸上。蔡愔此时极度恐慌,哪有心思去体味女人的香体,急得浑身冒汗,满脸绯红。那女子见他这般情景,不禁扑嗤笑了一下,悄悄地说:“君家真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拙男子,美色在前,还不知消受。难道你怕羞么?你我二人在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天知地知,除你我二人谁也不知,你还怕什么呢?”蔡愔赶忙安定了心神,心里暗想:“此女子能够夜半淫奔,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想到这里,将那一片羞愧之心转化为憎恶,遂奋力挣脱后,急步跑向房屋。且说那女子正拥抱着蔡愔,闻馨着男人体魄中那种特有的气味,沉沉如醉。不料,被蔡愔奋力一搏,竟然挣脱开来,眼见的就要跑回屋内了,那女子岂肯放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拽住蔡愔的胳膊,顺势又将蔡愔搂入怀中。这时蔡愔急得大声喊道:“秦将军,快来救我!”此时,秦景在屋里睡的正香,猛然间听见蔡愔喊救命声,便从梦中惊醒,顺手抄起身边的佩剑,急忙奔出门外。秦景出得门来,瞧见一个妖艳的女子,正拽着蔡愔纠缠不休。蔡愔见秦景到来,便装着胆子喊道:“秦将军,快来救我。”秦景不禁大怒,高声喝道:“好不要脸的婆娘,还不赶快放手。若再不放手,休得怪爷爷剑下无情!”可那女子跟本不在乎,还是用力抱紧蔡愔不放,转头向秦景骂道:“我和他做耍,管你屁事。你这匹夫竟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要知道,你奶奶我也不是好惹的!”说完,便推开蔡愔,顺手从腰间拽出两口双锋剑来,冲着秦景喝道:“混账东西,快过来受死吧!”秦景顿时大怒,挥剑就砍,那女子举刀相迎。秦景驱剑如跃龙,那女子舞剑如银蛇,强龙遇到了地头蛇,二者互不相让,杀声连天。吓得蔡愔浑身发抖,在旁缩作一团。屋外的喊杀声、刀剑的撞击声,把个胡猛也从睡梦中惊醒,不知外面出了啥事,顺手抓起那对鹰爪铜锤,冲出了门外。
看见一个妖艳的女子,正缠着秦景厮打,便冲上前去,抡起铜锤便向那女子打去。那女子见有人来战,便撇下秦景,挥刀来战胡猛。胡猛的那对鹰爪锤,合重七十六斤,加挥舞之力,威力更是凌厉惊人。胡猛迎着那女子,双锤轮飞,疾如闪电,杀得那女子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瞬间,便香汗盈盈,娇喘嘘嘘。那胡猛却越战越勇,挥舞着双锤,步步紧逼。那女子且战且退,意欲逃遁。此时,秦景大喝一声:“看剑!”便挥剑砍向那女子。那女子一惊,一个急闪身去躲那剑锋。胡猛遂乘隙一锤落下,正中要害。那女子哼也没哼一声,扑通一声倒地,颅脑碎裂,血浆满地,魂归极乐。这时,客店里的人大多已被惊醒。店里的伙计,早已心知肚明,晓得他们又是跟那妖女对仗了,吓得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倒是几个住店的客人,一骨碌爬起来,还以为是进了盗贼了,先后跑出门外,追根问底。
秦景忙对众人说:“众位客官,大家不用怕,有我们在此,确保大家平安无事。”众人听罢,便悻悻退去。秦景等众人散去,此时天色已亮,便让胡猛呼来店主说事。不大一会儿,只见有两个小伙计扶着昨晚被打伤的那个大汉,一破一拐地走到秦景他们面前跪下,叩头说:“承蒙大德,夜里斩除妖孽,小人感恩不尽。”秦景心里不禁一怔,正要问话。胡猛遂走上前来,喝道:“你这匹夫,少耍滑头,有话从实招来,若不然我就一锤砸死你。”那大汉吓得面无人色,连胜哀求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蔡愔忙说:“胡将军,此人疑似有冤屈,你就让他慢慢讲来。”
原来那大汉是这家客店的店主,姓梁名魁。在此开店多年,经营一派红火。可在一年前,突然店里来了一个落难女子,谎称家乡发生水灾,逃难到此地。店主梁魁见她孤身一人,举目无亲,觉得可怜,遂将她留下。因那女子颇有些姿色,禁不住她的诱惑,与她有了肌肤之交。那女子又颇有些功夫,经常在店内耍抢舞剑,店内的伙计都惧她三分。后来,在她的淫威下,强迫梁魁与她成亲,做了夫人。梁魁本来有一门亲事,也被迫断绝关系。这家客店本来生意很红火,每年的盈余也很多。可自从那女子来到客店以后,吃的要山珍海味,穿的要上等的绸缎,极度奢侈,而且,她还成天价涂脂抹粉,穿金戴银,打扮得妖里妖气。她本性淫荡,经常夜间去骚扰和勾引住店的游客,稍有不顺,就被她残杀。
附近百里以内,知道底细的游客,大都不敢来此店住宿,搅得客店门庭冷落,生意日趋淡薄。梁魁想与她理论,又惧她武功,只能忍气吞声地混日子。蔡愔听罢梁魁的叙述,叹息地说:“果真如此?万不该你事先也不告知我们一声,幸得我身边的两位将军有些本领。否则,我岂不是要丢了性命么?”梁魁又急忙叩头说:“小的有罪,小的知罪。只因我被那妖孽气昏了头脑,未能事先告知各位大人,万望各位大人饶恕。”蔡愔听了他的这些话,不禁心肠又软了许多,就对他说:“如今事情已过去了,你也是受苦之人,日后万不可做哪些伤害百姓之事。那女妖孽现已被打死,你且派人去收尸下葬。”
梁魁忙说:“大人放心,一切按照大人的吩咐办理。大人为民除害,大快人心。那女妖孽死有余辜,就把她的尸首送到乱葬岗简埋了事。”蔡愔见诸事已安排妥当,便拿出十两纹银对梁魁说:“这些纹银是昨晚的住宿及餐费,你且收下。我们收拾好行装,就要离开此处赶路了。”梁魁急忙说:“大人不必着急离开,待小人前去安排一桌丰盛的宴席,以答谢诸位大人的恩德。这些纹银小人断然是不能收取的。”这时秦景走上前来,厉声说:“你这匹夫,难道你还嫌这些银两少了不成?还不赶快收下,拜谢蔡大人的恩典。”蔡愔也说:“为民除害,是本官的职责,你无用设宴答谢。住店食宿纳费,天经地义。你就赶快收下纹银,我们也好赶路了。”经蔡愔如此说来,梁魁无奈收下银两,叩头谢恩,又吩咐店里的伙计给蔡愔等备好了路上的粮草,备鞍牵马,送别蔡愔他们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