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帛笑着对蔡愔说:“大师婆邀请蔡中郎和秦、胡二位将军到她的府第共用晚餐,不知蔡中郎意下如何?”蔡愔心想:“我等生长在东土,对这里的生活习俗也未曾见过。况且这大师婆也是佛门教徒,何不趁此机会过去拜访一下呢?”想到这里,也没推辞,就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正在谈话之时,忽闻钟鼓齐鸣,国王退殿。赵帛便和蔡愔他们一起走出皇宫,朝着赫达摩的府邸而去。蔡愔一行在赵帛的带领下,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师婆的府中。进得大厅,只见大厅里摆放着一尊金佛,香烟缭绕,果然又是一番景象。赵帛悄悄地对蔡愔等人说:“一会儿,要到佛前拜佛。拜佛时要将帽子摘下,等到用完斋饭,才能将帽子戴上呢。”胡猛问道:“这算是什么规矩呢?”赵帛笑着说:“在这里拜佛和用斋时,都要先摘下帽子,才算不失礼仪呢。”
说话间,忽闻得那外边的大钟“当、当、当”响过三遍,赵帛便向蔡愔他们轻声喊道:“朝礼了。”听到这话,蔡愔急忙摘下冠帽,秦景和胡猛也赶忙摘下头盔,随着赵帛缓步走到金佛前,躬身朝拜。行礼已毕,大师婆赫达摩轻移莲足,走到蔡愔面前,合掌施礼后,微笑着叽咕了两句。赫达摩的突然出现,使蔡愔不禁惊喜,赶紧拱手还礼,但又听不懂赫达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犯了傻似的呆站在那里。这时赵帛看在眼里,连忙向蔡愔翻译说:“大师婆说,蔡中郎能光临敝府,使她的府邸蓬壁生辉,带来了吉祥和幸福。”
蔡愔听到此话后,急忙笑着说:“悉闻大师婆传承佛门大法,很是敬仰,特此登门拜访,以求真谛。”赵帛便对赫达摩叽咕了几句,赫达摩听后甚为高兴,即刻命人摆席。赵帛又私下跟蔡愔说:“拜佛结束时,蔡中郎对赫达摩的突然出现,是不是感到疑惑?其实,在我们到达她的府邸后,她也随后赶到。只是她在拜佛时才进入大厅的,蔡中郎不必介意。”蔡愔感叹地说:“贵国的生活习俗,敝人尚不十分清楚,还请赵兄多加指点。”赵帛又笑着说:“哪里,哪里,蔡中郎不必客气。如有照顾得不当之处,还请多加指点包涵,以求改进。请蔡中郎入席吧。”
大家随即入席,大师婆赫达摩坐在主陪座位。赵帛将蔡愔安排在大客座位,秦景和胡猛安排在三客和四客座位上。那二客的座位暂未安排,赵帛自己坐在副陪的座位上。却说蔡愔那二客的座位就在大师婆赫达摩的右边,蔡愔坐下后不免觉得有些局促不安。在汉邦举办筵席,男女是不能混坐一桌的。赫达摩倒是落落大方,身穿短袖低胸缁衣,赤裸着大半个胸脯和一双粉藕丝的臂膀,笑盈盈地为蔡愔夹菜、添酒,毫无羞涩之意。一会儿,菜上两道,蔡愔便要起身告辞了。赵帛猜想到他是因为赫达摩在酒席上的缘故,便悄悄地笑着对蔡愔说:“请蔡中郎不必羞涩,要知道大道不分男女。”
蔡愔拘谨地说:“无论如何,男女怎好在一起入座呢?”赵帛又说:“中郎也未免太拘执了,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这里素来就是这样的习俗,也不能因为你就改变了。快快用餐,免得让人笑话了。”蔡愔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坚持下去。好在赫达摩也听不懂汉话,还以为蔡愔老实腼腆,便又热情地为蔡愔舀汤夹菜。这更使蔡愔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蔡愔那满脸通红的窘迫模样,使得赫达摩越发觉得可爱,便对赵帛说:“道引,我看这几个人,却有仙姿道骨。如果肯在我的府中忏悔一周,便可入门了。”
赵帛听了她这话,明知她不怀好意,但却因位置关系,也不便和她去作对,只得无奈地说:“大师婆的慈善之念无可厚非,但他们初来乍到,一切尚未十分了解,忏悔之事,恐怕他们不见得就肯领教吧?”赫达摩温怒地向赵帛说:“还未对人家说,你倒先替他们头门口回掉了。”赵帛急忙陪笑说:“请大师婆不要见怪,方才之言只是我心中揣度的。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尚可未知。待我来问问他们,才能知晓。”赵帛便对蔡愔说:“大师婆要请你们在她的府中忏悔七日,不知你们的意下如何?”蔡愔连忙摇头说:“这万不可以,一来我们是五荤杂乱习俗之人,二来我们对经忏一门毫无研究,只好请大师婆收回成命吧。”赵帛便把蔡愔刚才所说的话,对赫达摩翻译了一遍,只见她紧蹙峨眉,显得十分不悦。
蔡愔见此,便起身告辞。赫达摩见蔡愔真的要走,紧蹙的蛾眉瞬间飞展,粉嫩的脸蛋上闪现出妩媚的笑容,走上前来扯住蔡愔的衣角,娇觍地说:“蔡中郎,难道你不喜欢在这里优雅的环境中,同妾女一起切磋佛经么?”赵帛无奈只得将赫达摩的话说给蔡愔听,蔡愔听后急忙摇头。秦景忙对赫达摩正色说:“请大师婆自重!恕不能奉陪。”这时,胡猛因为找不到头盔,刚准备发火。蔡愔用手捣了他一下,他却误会了蔡愔的意思,只当是蔡愔叫他发作呢。于是,他便大声喝道:“我们的头盔哪里去了?难道是被佛老爷偷去了不成?赶快地给我们找回来!”
那些小沙弥见胡猛大发雷霆,都吓得颤颤抖抖地跑开了。赫达摩见胡猛发作,心中也觉害怕,忙叫大师徒吉洛跑进去,将蔡愔他们的冠帽和头盔取了出来,交还给他们,赫达摩又带领大小沙弥将蔡愔等送出府门。临别时,赫达摩又对赵帛叽咕了几句,赵帛点点头,便带领蔡愔他们回到馆驿。却说蔡愔他们回到馆驿后,蔡愔便问赵帛说:“我们出门时,大师婆对你说了些什么?”赵帛笑着说:“大师婆的用意,是想将你们留在她的府中忏悔七日。见没法子将你们挽留,才将你们的帽子收藏起来的。”
秦景哈哈大笑地说:“哪有这样的道理呢?修行也得人家情愿呢,岂可强迫。”赵帛也笑了笑说:“你们哪里晓得,大师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肯定她是看上了蔡中郎,才出此损招呢。”胡猛插言说:“呸,她算什么佛门菩萨?净她妈的给佛门抹黑。蔡中郎以后可要时时提防了,切不可再中她的计谋。”
蔡愔却坦然说:“敝人奉大汉皇帝旨意,前来西天取经,必得洁身自好,怎敢与那些风尘女子厮混在一起呢?”说得大家哈哈大笑。蔡愔又感慨地说:“我等从中原到此为止,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未到达天竺国。时间紧迫,不可再耽误下去了,我看明日就启程前往天竺国吧。”赵帛忙说:“蔡中郎言之有理,那我得赶快去向国王禀报一下,也好为各位准备一些路上的用品呢。”蔡愔笑着说:“那就麻烦赵兄多帮忙了。”大家又谈笑了一会,赵帛便起身告辞了。赵帛走后,蔡愔他们也各自去安寝了。